黃萍指著他的手指抖。

「你！方農，你知不知道恥，我是你三嬸！你怎麼能說我……我底？」

「斷絕關係了啊。」方農狐疑，「而且底咋了，誰不穿底？你不穿？」

黃萍手攥拳，突然手扶額，往後退，「你在我家把我氣出病……」

說時遲那時快，方農直接倒下來，嗷嗷假哭，蹬著兒，大喊大。

「蒼天啊大地啊，我就來幹個活賺個錢，黃萍打斷閨又要打六歲小孩的頭啊，沒良心的啊，生兒子沒屁眼啊。」

黃萍：「……」

媽的！

渾發，額頭青筋出，一步步走近，卻又見方農爬起來，隨手拿起旁邊一塊石頭，大眼睛盯著。

「你要是欺負我，我就敲破自己腦袋，再到公安局去哭剛才說的那些話。」

黃萍尖聲嘶吼，「誰會信你！」

方農往屋裏一指，「證據不就在裏面躺著嗎？連自己親閨的都能打斷，把看不慣的男孩頭敲破，多正常？」

！

黃萍一時竟沒話說。

啞聲，「你……你！我要去找大隊長，憑什麼把我的錢扣給你！我要換人，我要換個人！」

方農爬起來，叉著坐在門檻上，撇。

「你去唄，難道要把我大哥從縣城回來給你放個炮歡送你啊？」

黃萍：「！！！」

扭頭，憤怒的衝出去。

裏屋，一直沉默的大花語氣帶著佩服。

「農農，你好厲害。」竟然把媽從家裏氣走了。

「廢話。」方農收起記仇的小本本，咕噥。

「我要是像你這麼傻，我就找塊豆腐撞死我自己！」

大花：「……」

垂頭喪氣，「你都覺得我傻。」

「你還不傻啊？」方農皺著小眉頭，語氣不敢置信。

「被打，你不會跑？你手和腳都是擺設嗎？你今年已經十一歲了，你竟然不知道要保護自己的，我二哥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方農說的，令大花恍惚。

「可是我媽，前幾天，打你們，你們也沒跑，蛋蛋哭得可大聲。」

方農怔了下，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三打架被爸媽撞見了，是我們的錯。」

但改不了。

再有下次，還會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方農翹首以盼，等黃萍回來送錢。

不過黃萍還沒回，三花小心翼翼捧著一碗蛋羹走過來。

沖方農出一個淺笑，「農農，我給大姐送飯。」

「放地上。」方農背靠門一邊，支棱在另一邊，不讓三花進去。

他在三花出委屈表前，問，「你沒去上學啊？」

三花愣兩秒，真的委屈，「媽……媽說家裏活沒人干，讓我在家洗服做飯。」

「哦。」方農輕飄飄，「活該。」

三花瞪大眼，「農農，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是不是大姐和你說什麼了？」

屋裏趴著的大花了，想說點什麼，又無力的閉。

方農直接翻個大大的白眼。

「要說我才能發現你的壞，那我就不是方家第二聰明的小崽子了！」

第一聰明，是他二哥方學。

三花眼底飛快掠過一道心虛，把碗放在地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轉要走。

方農看著背影，話里真的有不解。

「三花，你為自己爭取沒有錯，但你為什麼總是要害大花和二花，你們是親姐妹，啊也許你是私生？」

「不是！」三花扭頭，快速否認。

眸里有偏執，終於憋不住了。

「你不懂！如果，如果你們家的四個男孩只能有一個上學有出息，你難道不會搶嗎？」

方農皺眉，「不會啊，我們會讓二哥上，誰說只有讀書才能有出息？我現在坐在這不也在掙錢！」

三花咬牙，「跟你說不明白。」

扭頭就走。

方農扯，無語，「還跟我說不明白，你自己搞一通，還不是讀不了書。」

這時，屋裏大花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農農，你說什麼？害二花……」

呃。

看大花可憐，農農不介意破。

「那天晚上，三花躲在我家，都沒去找大人，所以蛋的蛋蛋才被捉過來了。」

大花說不出話，神到巨大衝擊。

與此同時，黃萍終於在田埂上找到指導隊員們耕田的大隊長。

衝上前，大聲喊，「把方農帶走，我不要他在我家！憑什麼他還要我的錢！」

大隊長劉有良這會兒忙得很，被衝上來吼一通，脾氣也不好。

他虎目直瞪。

「還能為什麼？因為你打斷了你閨的，沒人相信你們家的人會照顧！方農機靈又懂事，你是不是惹他了？！」

黃萍雙眼通紅，「我沒有！他罵……」

大隊長不想聽，他手指天空。

「黃萍，你抬頭看看老天爺，做虧心事是要天打雷劈的，你就不怕老了沒人給你養老？！趕回去，耽誤大隊春播，整個大隊都要你好看！」

田裏用農耕田的隊員們也都樂得看熱鬧，這會還說風涼話。

「你們家三銅又沒來上工，你們趕回去生兒子啊，哈哈哈！」

「為了個姓黃的，打自己家姓方的，嘖嘖家閨投錯胎了。」

「姓黃啊。」

……

黃萍失魂落魄當初走了，這裏全是男隊員，鬧兇了，又怕男人們揍。

進院子，直衝屋裏，『啪』一聲關門。

方農一臉失，收起小本子。

「我正等罵呢，咋那麼沒勁。」

他想起讓他多提點大花的話，大聲開口。

「大花，你媽回屋當頭烏去了，你看有啥可怕的，

你以後別慫，打斷你，你就半夜用枕頭捂，

你不好過，也活不了。」

黃萍在屋裏噼里啪啦的摔東西。

嘖。

盡整這些沒用的。

方農叼著狗尾草，等大隊下工。

他的工作時間只到下工，晚點秀芹姨就來啦。

——

大花傷勢漸漸好轉，已經能出門時，1977年已經過去三個月。

不太好的消息是，大花著急時走路，能看出跛。

人因為這越發沒自信。

但也許是方農『你害我，我就更害你』的言語刺激，大花和馬秀芹提出想讀書。

怯怯道，「秀芹姨，我已經念四年級了，我想多讀兩年，以後離開大隊。」

馬秀芹哪能不同意？

立馬決定，「我去和校長申請免學費，你等我好消息！」

最後，大花繼續念書，留在家幹活的了三花。

三花變得沉沉的。

特別是，黃萍突然在上工時嘔吐，查出懷孕。

——

這些破事，安小蕓一家不管。

田裏的穀子播種完，現在大隊忙著收菜子，點玉米，種辣椒、豇豆、茄子等等。

天氣越發熱后，方蛋蛋發出靈魂慨。

「現在洗澡，總覺等於幫蚊子洗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