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程冽踩著點到,而許知早在客廳里等了一會,門鈴一響,不出三秒,就給他開了門。
也許因為這是最后一次補習了,許知心里是矛盾的。想著程冽怎麼還沒來,會不會臨時決定不來了,但他不是不信守承諾的人,當他真的來了,見到他覺得愉悅的同時又涌上一悵然若失的覺。
今天比昨天還熱,程冽進門時攜來一熱浪,許知站在他邊上都覺得皮一燙。
程冽看著空的屋子,問“今天你爸媽又不在家嗎?”
“嗯,一個回工廠了,一個去上茶藝課了。”
“那昨晚你有和他們說嗎?”
“說了。對了,三個星期補課的錢他們讓我轉給你,我拿給你,你看一下對不對。”
說完,許知走進于艷梅的房間,從床頭柜的屜里拿出一黃信封。
昨晚和于艷梅說的時候,于艷梅只覺得麻煩,因為還得再花時間去找一個績優異的隨大學生,同時還不能確定有沒有效果。
那是許知第一次沒有順從的意思,飯桌上,和于艷梅說“不用再找了,我自己學就可以了。”
于艷梅沒說什麼,許志標笑著打圓場。也不確定于艷梅會不會再給找家教,如果是補習,依舊沒辦法,如果沒有,那這個暑期剩余的時間應該能預習高分之一的容。
也不想再接其他人了,不想再充愣裝傻,不想再浪費時間。
程冽又借著家的洗手臺洗了把臉,頂著漉漉的臉龐出來時許知正站在房門口等他,靠著墻,著信封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冽走到面前,都沒察覺。
程冽輕輕拍了兩下肩側,低聲問道“想什麼這麼神?”
“嗯?沒什麼……這給你,你數一下。”許知把信封給他,和他一起進了的臥室。
程冽的收費標準是一個小時二十,也就是一天六十,算上今天他給許知一共上了五天,一共是三百塊,信封里一分不差。
程冽收了錢,從書包里拿東西。
許知把上午做的習題和看的書整理到一邊,正打算接過程冽的試卷,沒想到程冽從他
書包里掏出了一個盆栽。
許知一愣,隨即笑著問他“你怎麼帶了個盆栽過來?”
程冽把這盆花放在書桌上,要了把剪刀,一邊剪塑料的包裝一邊說“我看你房間里這盆虎皮蘭快死了,估計爛的差不多了,救不了了。今天上午回家時就從自己家臺上拿了一盆過來。”
“送給我的?”
“嗯。”
許知凝視了會程冽的側臉,隨后視線落到窗臺的虎皮蘭上,這盆買了一個月不到,確實快撐不住了。
程冽帶的植是一種花卉,許知對花卉不怎麼留意過,不上來它的名字。
翠綠的葉片像張開的羽翼,花朵和一元幣的大小差不多,是討人喜歡的玫紅,小小的一盆,綴滿了花骨朵兒,是一盆看著都覺得很的花卉。
程冽剪開薄后,整株植徹底綻放,似開屏的孔雀。
許知手指撥了撥花朵,揚著笑容說“這是什麼花?”
“科的一種,名字瑪格麗特,原名木茼蒿。”
“好養嗎?”
程冽說“很好養,喜喜,土干的時候澆就可以了,每次開完花修剪后下一次就能開的更好。”
聽起來還是有點繁瑣的。
許知低頭聞下,是很淡的香味,輕聲問“怎麼要送我這個?”
程冽張了張,話到邊改了,反問“想聽真話嗎?”
“嗯?”
程冽摘去底下的幾片黃葉,他笑說“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我看你好像還喜歡養一些小盆栽的,正好家里是做這個的,忽然想到,就給你帶了。”
在許知房間的外窗臺上,有一些只有泥土的花盆,據他的判斷,大概是一些多,仙人球這種小型的盆栽植,也可以看出,許知把它們都養死了。
程冽也知道自己這話不真,最真的那番話他說不出來。
昨天下午兩個人的流不是很多,因為父母不在家,他還是在客廳待著,下午是最熱的時候,他熱的出了一汗。
就只是干坐著,題做不下去,書看不進去。
不僅僅是因為炎熱的天氣,更多的是他心里一些有的沒的的想法。
陪著程孟飛在醫院五六天,他總是會有意無意想起
許知,決定做完這個周末不做的時候腔里莫名有些擁堵。
他還是想再見到的,他覺得應該也是想再見到他的。
這種猜測讓人蠢蠢。
后來給許知批改題目,講題時,他再次注意到窗臺上快死掉的虎皮蘭,還有那些空置的花盆。
他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很突兀的想法,送一株花吧,就當做認識一場的禮。
他想,養了這麼多,應該會喜歡的,而且生應該都喜歡花的。
今天上午李叔過來替他,他匆匆忙忙回了趟家里洗漱,給程揚做飯,順帶拿了那盆開的最好的瑪格麗特。
比起玫瑰,百合這種常見的,艷麗的,他覺得許知更適合這種小骨朵的科,干凈清澈,朝著肆意生長。
有些話說出來太麻,他沒辦法告訴許知,其實他是希快樂一點。
也許以后再也沒機會見到了,但如那晚說的那樣。
很開心能認識。
許知聽到程冽的回答,抬眸去看他,的眼尾微微上翹著,流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忽然想到,就給你帶了。
這句話中了許知的心窩,也不知道自己樂什麼,著程冽黑漆漆的眼睛,忍不住的笑。
許知把盆栽放在窗臺上,低聲問他“謝謝你給我帶這個,但是程冽,你是不是覺得這是最后一次見面了,所以想送我點東西?”
他沒想到說的那麼直接,程冽從腔里溢出一聲笑,說“是吧。”
最后一次見面,為什麼要送東西?許知沒問。
心里覺得程冽應該和有著差不多的想法和。
雖然也失落接下來不能見面了,但這不是最后一次。
想到程冽掛在恒康里的優秀展示,許知那惡作劇的心理又涌了上來。
在椅子上坐下,打趣程冽道“這個花很可,我很喜歡,謝謝你,程老師……”
程冽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反倒覺得每次他程老師的時候有種很淡的嫵。
當許知開始做題的時候,他還沉浸在的這聲程老師里,心臟被什麼一點點填滿,又被什麼一點點挖空。
……
這個下午流逝的很快,結束時兩個人都看著
時鐘沉默了會。
程冽給了一份錯題手冊,是這些天補習下來,做錯的題目總合,也有知識點的解析和補充。
程冽說每次給學生補習完后都會留這樣一份錯題冊,算是對補課的總結,對學生和父母都算有個代。
但因為他們的次數較,許知本不差,所以手冊上只有寥寥一些題。
他問;“你要嗎?”
“要啊。”許知接過,還翻了一頁看看。
程冽拎上書包,看了幾眼,目深深,說“那我走了。”
許知言又止,最后點點頭,“我送你吧。”
但程冽沒讓送,他在玄關換鞋,低道“外面天還是很熱,別出來了。”
許知笑了,看著程冽,目和他一樣,充滿了流連的意味。
“走了。”程冽說。
他走到外面,關上門,許知卻住了他的名字。
“程冽。”
他以為要說什麼,心都頓了一下,可是許知只是上揚著眉眼,一字一字的說“再見。”
他輕輕笑了,低聲道“再見。”
關上門,他的笑慢慢斂了,不輕不重的沉了口氣。
程冽等了會電梯,覺得電梯慢,干脆走起了樓梯,沒走幾步他脖頸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夏天的午后和傍晚悶熱的讓人不過氣。
許知站在臺上等了好一會才看到程冽從樓道里走出來,他停在一棵樹邊上,里銜著煙,一手撥著打火機一手捂著火苗。
他的神看起來不是很輕松,或許是他煙時的習慣,眉心會皺起。
他了口煙,順帶摘下了那副眼鏡。
許知好整似暇的靠在欄桿上,心中忽然冒出一個猜想,程冽戴這個眼鏡是不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大學生?同時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知識一點?
如果是這樣的話,真的覺得程冽很可。
許知一直目送著他,以為程冽會就這樣直接走出小區,沒想到程冽走到一半時突然回頭向上看,他的目穿過刺眼的,直接落在許知上。
他夾著的煙就愣在了半空中。
許知也被弄的措手不及,尷尬著,只好微微笑了下,朝他揮了揮手,示意著再見。
樓底下的程冽渾都是熱的,他凝視著許知,嚨漸漸被煙熏的干涸。
程冽說不清此刻自己的覺。
后來九月開學再見到許知,他才明白今天,其實當他決定送一個生花時就說明他已經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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