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竹簾外的廠衛一臉糾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自從上回那場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打鬥之後,再也沒有人天真到認為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畢竟那樣的場面換是自己這群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已經下地獄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讓你好生待在滇城頤養天年的嗎?千裡迢迢跑來,是為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斷不無諷刺的說道。
所有人都很奇怪,平日一子下去都打不出個悶屁的他,今天怎麼頻頻開口,一籮筐扔出來的話還都是夾槍帶棒的!這兩個人也真是,哪會一面不是你掐我我掐你的?眼見著二人之間的空氣是越來越稀薄,大家都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只求不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袁天涯眉心一跳:難不他還沒有收到消息?不,是東廠的他們沒有收到消息。目掃過簾外的幾名黑勁裝,這麼說他們這些日子是漂泊在外辦事的咯?“呵,你去哪裡要向你請示嗎?斷爺。”刺耳的四個字,這是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
“不敢,只是……不知道義父他知不知道呢?”怪異的語調故意將“義父”兩個字突出。
你這殺千刀的狗賊,若非關鍵時刻,我定要你不得好死。白裘下的纖纖玉手狠狠握了拳頭,泛白的直接傳來“咯吱”的聲響。
“這位兄臺,想不到這麼大的場面也驚不住你,果然是好膽啊!”斷起走向角落一直坐著的灰鬥笠。
陸淋漓一陣抖:是他。東廠的那個人,大宮裡趴在牆頭上見過他。他這是要做什麼?是自己裝的不夠像還是什麼地方出了馬腳?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就差突破咽蹦上來了。
袁天涯微微一探:該死的東西,你是要做什麼?敢過去我就撕了你!雙目微微瞇起,鎖定那黑的鬥篷。白裘下的右手漸漸爪,力凝結於爪心蓄勢待發。
然而斷卻在離著陸淋漓還有班長遠的地方駐足而,似笑非笑的面,不疾不徐的聲音讓那邊的陸淋漓如坐針氈。
“嗚――”一陣沉悶的塤聲傳來,回在江面上,彌散在西津渡的每一個角落。流轉於山石之間,驚了四方客棧裡的斷。
“這是……”站在簾外的廠衛疑的問道。“塤?”
門口跑進一個守衛:“爺,碎月盟的人出現了!那塤聲想必就是信號,可是那些人竟然和一群著灰的蒙面人都在一。”
“灰人?有何特征?”廠衛問道。
“出手狠辣無,招招置人於死地。而且,他們的灰領子上紅線繡著‘雪’字,擺是白羽鑲邊。屬下猜想,這些人是不是就是近年江湖上出現的一個比較晦的組織?”
“嵌雪樓?”廠衛肯定的說道。沉下的雙目滿是警惕與沉。“爺……”
“傳令下去,所有人都不得參與。江湖之爭不是我們隨便能介的,一個不留意禍及東廠,到頭來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我們。”
“是!”守衛離去,斷抬眼看向竹簾,一言不發的沉寂幾乎要讓人以為是袁天涯招來的一切。稍許,目又轉向了陸淋漓。一鬥篷當先轉走出了客棧,埋風雪中。
廠衛抱拳:“袁小姐,我們先行一步。”
客棧又只剩下袁天涯和陸淋漓。
無聲的笑著,袁天涯將小碗放在了邊。船外是激流勇進,船是一派逍遙自在。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這樣的時候那該有多好?曆史在沉澱,未來看不見,一切的一切就到此刻為止吧……
然而,天不遂人願。世間種種又怎麼逃過一個命字?是袁天涯,所以就該遭到這樣的命運安排。後有追兵,危險如巨浪般翻來,莽莽江湖唯有時時刻刻的警惕與征戰才是最好的歸宿。昔日在東廠是這樣,今天遠離東廠還是這樣。江湖之遠,並非逍遙;廟堂之高,也不風。
匆匆過咽的溫熱魚湯已然不知是何滋味,仰脖喝盡最後一口,將碗重重放在了小桌上。“明日,船會停靠在西津渡,上岸前你要換上這套服。”說著從桌下掏出一個包袱,“在沒有將你安全送回覓賢寒舍之前,你都只能是漁夫!你是個聰明人,一切言行舉止都要自己注意,最好的師傅就在艙外,你要多學學。”說著轉頭看向船頭的船家。
“嗯,明白!”清靈的雙目閃過一明了。想要說什麼,卻被袁天涯的一只手按上了肩膀,對上那雙閃著的眼睛時,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有人追上來了!”說著已然聽到那船家焦急的喊道。
“xiaojie,有一艘大船追上來了!船頭站著一位綠姑娘,們的番號是‘雪’,船上的桅桿飄著一面黑底白鴿的旗子!”
微沉的雙目陡然一松,出的殺氣漸漸消失:“走,去看看!”
“是你的人嗎?”陸淋漓跟著來到的船尾。之間廬江月一湖綠的衫翻飛,手中的長劍側,看到袁天涯時莫名的激:“xiaojie,是我啊!”
廬江月飛躍起,飄掠過滔滔江水,直接落在了小船上。單膝跪地:“屬下參見xiaojie。”
“起來吧!你還真的找來了!”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是,公子讓屬下去城西。可是屬下卻在當地兄弟們的口中得知你已經離開了月落城,還在水居的屋簷下發現了梅藍記!所以就一路追蹤過來了,想著xiaojei邊無人可用,一定倍辛苦!”
“來了就好!不過,眼下我絕不能和你們一道走。”
“xiaojie!”
一抬手制止的反對:“太顯眼了,我要一個人上路。你們遠遠跟著就行,還有你們的行也不要太高調,注意掩蔽行蹤,現在我還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嵌雪樓的勢力。”
“可是,至讓我跟著你啊。否則誰來照顧你?難不還能指陸大小姐嗎?”說著眉心一沉看著一狼狽的陸淋漓。
江水滔滔,將小船的所有聲音吞噬殆盡。飄搖不定的小船順流而下,載著看不清前路的人兒一路向前。前面,有什麼樣的人在等待著們,有什麼樣的災難在守候著們,沒人知道。這就是陌路江湖人的宿命,就是歸於一葉浮萍跌宕起伏的生命。
“xiaojie,這是公子給你的藥。不知一路行來,xiaojie的寒毒還有沒有發作?如今又傷重,想必很難克制吧。”廬江月一臉擔憂的看著袁天涯蒼白的小臉。銀牙一咬:“那些狗雜種,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有朝一日我們一定要加倍的還回去!”擰的秀眉聚斂了濃濃的恨意。
陸淋漓奇怪的看著廬江月,又看看袁天涯。然而那張靚麗的小臉除了順下眼簾看不清眼裡的神外,沒有半點多餘的表示。的寒毒不是好了嗎?對付湘西老道的時候,那些蠱蟲本奈何不了的寒冰真氣。如今這又是怎麼個回事?難道說……
眉心一跳,不說自然是有的道理。索眼觀鼻,鼻觀心。們部的事,自己還是不要多管的好啊。心較比幹多一竅,商人的敏告訴有些事哪怕是隔著一層紙,也是不可以捅破的。
“嗯,發作過。不過都被下去了,放心,我沒事。”小心的將那白瓷瓶收進了袖口,攏了攏上的白裘。“讓後面的大船離開吧,明日上岸後再趕上來不遲。可別壞了我的事,否則……”
“屬下明白。”一點頭,廬江月站上了船頭,打著陸淋漓看不懂的手勢。
定定地看著袁天涯的眼睛,期待著一些暗示。然而除了靜靜的打坐,什麼也沒做。陸淋漓只好照著的吩咐,將那包袱打開。抖開映眼簾的那件灰黑的衫,非棉非,皺不拉幾。世間竟有這樣的料子,馳騁商場從未見過。
聳聳鼻子,秀麗的臉蛋皺起:“這……有子黴味兒啊!咳咳!這怎麼穿啊……”那句話淹沒在憋屈的口。看著一不的袁天涯,只得下了自己那套黃的紗,雖然已經髒不堪,可比起手中的這件四不像……早將手裡的“聖”甩了八條街了。
一咬,換上了服,將頭上的珠花摘下,順了順黑的發,系數盤在了頭頂,綁一個髻,又將倒在桌底下的一個青箬笠帶上。儼然一副農夫的樣子,這時袁天涯忽然就睜開了眼睛。
“還差點兒。”說著以陸淋漓來不及躲閃的速度上了淨白的臉頰,賊賊的笑著回。陸淋漓湊近桌上的一碗清水,髒兮兮的臉頰早將昔日的花容月貌遮掩。
“你……”本想罵上兩句,可轉念又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就沒有人能認出我來了。可是,你不就是最好的標志嗎?現在恐怕江湖上無人不知我與你同行吧?”
“那你放心,我們分開走,你周五丈之地必然有我的存在。所以,你大可放心走就好,不過記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大大的眼睛撲閃幾下:“知道了。若不是要逃離江湖追殺,我還沒有這樣的際遇呢,想來也還不錯。”
不過一夜之間,已然到了江陵縣。站在船頭遠眺,前方的渡口人群熙攘。來往的船客有錦玉帶,有麻布。廬江月抱拳:“xiaojie,前方就是西津渡了。”
“我們這就分道揚鑣了,你好自為之。陸大小姐已經深陷蜀地,現在的是進城換取日需用品的江上流浪者――漁大哥!”
“是!明白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那句話說的意味深長,末了不忘深深看一眼。
袁天涯豈會不知道的意思?行走於天化日之下無疑是將所有目都吸引過去,從口中得知,嵌雪樓的勢力並非可以隨意暴在人前。若是江湖群雄蜂擁而上,一是傷的就算邊有個廬江月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全而退?
不理會鬥笠下的那雙眼睛,兀自上了船頭,一抖白裘,足尖輕點浪濤,就那麼飄過了浩淼的水面。宛若一只白鳥飛縱於江水之上,輕盈的子如同一片驚鴻,雁過無痕。眼見著江岸就在不遠,避開人多的地方,一個旋落在了灰的江灘上。
一條綠的影隨而至,仗劍在側,一派俠作風。廬江月跟在袁天涯之後小心地警戒著周圍的一切,那些哄哄的人群保不準能飛出幾柄利刃。若是自己跟在邊還讓傷了,那自己離死也不遠了。真正的死神雖然遠離,卻總是形影不離的跟隨在後。那白翻飛,不知是恍花了昔年的夢還是蒼白了四年的等待。
壁立千仞,不遠的崖壁常年被風蝕,嶙峋的山石奇形怪狀,讓這不算太平的地方平添幾分詭異。白裘一,袁天涯提氣攀上了崖頂,風聲呼嘯,白裘翻。
“xiaojie,你真的要這樣做?不如換我去吧。”廬江月靜靜的立在的後,一湖綠的衫子在這崖頂之上被吹得在之上。深秋之際,遠離春城竟到無比的涼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