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羨下樓,連祁還是站在原先的樹下,單手兜,個子很高,低頭懶散地玩著手機。
他這副樣子在家沒惹來他父親的怒罵,沒個正行。
而迎羨絕對是在他挨罵后,笑的最歡的那個。
周圍經過他的生三步兩回頭,男人和一樣有雙漂亮的桃花眼,雙眼皮褶皺頗深,應該是雙深眼,看人卻薄涼。
上大學三年,和高中時候比起來好像沒什麼變化,但好像又哪里不太一樣。
迎羨直直朝他走去。
他看見,臉上表淡淡,收了手機也朝走過來。
“找我干嘛?”迎羨雙手抱。
以他倆相看兩相厭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他將手上的袋子一骨碌塞進手里,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慢悠悠吐出三個字:“你媽的。”
迎羨:“?”
這暴脾氣,當即空出只手,握拳毫不留捶上他口,“罵什麼人?想死嗎?”
這一下鉚足了勁,連祁悶哼一聲,弓著背捂住被打的地方。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要不是看是生,他早還手了。
“我他媽是說,這玩意是你媽讓我帶的。”他暴躁地抓了抓頭發,碎發在他手里了窩。
迎羨無語,抿條直線。
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蟲能從“你媽的”三個字里解讀出這麼長的意思,理直氣壯道:“那你多說幾個字會死啊?”
誰知連祁突然笑了笑,迎羨從他的笑里讀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不等反應,他的胳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鉗住了的脖子,“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迎羨和連祁是重組家庭沒有緣的兄妹,高中同吃同住三年。
從一開始互看對方不順眼,再到后來干壞事互相暗打掩護,儼然建立起一種奇怪的革命友誼。
甚至一個眼神一個微表,都能立馬福至心靈明白過來對方憋著什麼壞。
“你又想挨揍了?”迎羨拉開他的豬蹄,拳頭兇狠地在他面前揚了揚。
低頭看一眼紙袋,里面是媽親手做的甜品,頓時興致缺缺,無端生出煩躁來,“好了,東西也送到了,跪安吧小連子。”
“怎麼,不開心啊?”連祁的胳膊重新搭上的肩膀,吊兒郎當的像個子。
迎羨角揚起標準的45度假笑:“你故意的吧?”
明知道不喜歡吃,還拿來膈應。
“唔……”連祁無辜:“圣意難違啊。”
這副欠揍樣毫無意外又到迎羨一拳,一拳比一拳力量大,多多帶了點私人恩怨。
連祁腔震,差點噴:“草,你這死丫頭。”
“大家都是年人,別整天把臟話掛邊。”迎羨教育他,“說起來你還比我還大幾個月。”
“呵,”連祁冷哼,“那又怎麼樣啊,你不也從沒過我哥。”
迎羨平時都是“連狗”“連狗”的喚他,聽多了他都以為其實是在喚條狗吧。
“走,哥給你看個東西去。”這才是連祁來找的真正目的。
迎羨不不愿被拉著走。
夜幕降臨,夏末的晚上風微涼,灌木叢里蟲鳴刺耳,最聽不得這種聲音。
“還有多久到啊?”他們一起出現在路上不免引人注意。
連祁帶著彎彎繞繞穿小路,最后進到一棟老舊的教學樓。
上去頂樓天臺,迎羨看見徐蕾被綁在椅子上,瞬間明白了連祁的意思。
扶額,腳尖踢了踢連祁的小肚:“你是變態嗎,還是□□老大?”
這種事連祁在高中就干過,不過教訓的都是些在學校里欺負同學的人。
徑直朝徐蕾走去,連祁拉住,低聲告誡:“你敢放了試試,這種人不給點教訓,以后不知道在背后怎麼你。”
迎羨本質上和連祁是同一類人,不然兩人也不會這麼了解對方。
高中的在同學眼里一直是乖乖,但他親眼看見乖乖在校外煙,還面不改的用煙頭把欺負的人的手燙出了一個窟窿。
要狠起來,可能他都不及半分。
迎羨不再往前走,徐蕾不停扭子向投去求救,上了明膠帶,從間和鼻腔里恐懼地發出“唔”聲。
迎羨拉過椅子,在不遠坐下。
連祁今天的裝束從頭到腳一黑,唯獨臉和在服外的白的滲人,v字領t恤顯得他的脖子細長。
他低頭敲出煙送進里,打火機“啪嗒”一聲點燃,猩紅的火星在夜里格外妖冶,襯得他雋秀的臉多了幾分冷酷。
這時候還要裝,迎羨打了個哈欠,“快點吧,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
徐蕾的四肢被綁的彈不得,胳膊上有幾條目驚心的紅,越掙扎越多。
聽見催促,不可置信睜大了眼,一瞬間忘了,渾抖得厲害。
連祁從角落里順了一棒球,反架在肩膀走向徐蕾,他每走近一步,就好像惡鬼從地獄里爬出來一尺。
直到來到面前兩步的距離停下,棒球在他手上靈活的旋轉一圈捅向地面,“嗙”一聲,腦中繃了幾十分鐘的弦斷裂,徐蕾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決堤的河水大顆大顆涌出眼眶。
“嘖,”連祁這事雖然干過很多,但對象是生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
沒想到這麼不嚇,他拿下煙,撣了撣煙灰。
迎羨右手手肘擱在椅背上,掩住自己幸災樂禍的角。
一整段垮掉。
曾經市一中鼎鼎大名的校霸連祁,如今被個生哭的不知所措。
最后連祁手上的那子也只能用來嚇唬人,從徐蕾大哭的程度可以看出威懾力杠杠的。
迎羨被哭的煩了,起過去對著連祁的后腦勺就是一掌,順便再奪過他手上的那子敲了敲徐蕾的椅背,“別哭了。”
經過那麼一嚇哪是說不哭就能不哭的。
徐蕾哭的一一,迎羨都怕大腦缺氧,椅背被敲得哐哐響,冷臉道:“別哭了,再哭揍你!”
出門前換了短袖臍裝和超短,不笑時眼皮半耷,和連祁一樣冷的讓人發寒。
但的冷又帶了些張揚,不良的小太妹氣場被拿了個十十。
現在最想揍的其實是連祁,給整這一出到頭來還得自己收場。
原先擱在椅背的子,移到了徐蕾肩膀上,證明迎羨的話不是在跟開玩笑。
著肩膀,眼淚還是流。
頰邊的碎發飄到眼前,迎羨捋到耳后,耐心等了一會,徐蕾才慢慢平靜下來。
收回棒球架在肩頭,俯視,直奔主題:“你給我鞋里放釘子,我穿完腳會不會廢,以后能不能跳舞另說,你呢落個故意傷人的罪名,還會留下案底,我家里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指了指一旁的連祁:“他是我哥。我有什麼三長兩短,就不是今天嚇唬你這麼簡單了。”
“我這瘋批老哥啊,什麼事都干得出,這子說不定能把你打折。”
棒球在手上轉了圈,要不怎麼說他倆是兄妹呢,作神通過幾年的共同生活簡直如出一轍。
說到“瘋批”兩字,連祁的手攬到肩膀,另一只手拿遠了煙,瞪了眼。
迎羨才懶得管他,放下子,捅了捅地面總結陳詞:“所以這事到這里就結束,出了那門你敢提一句今晚的事,放釘子的視頻不出一小時就會送到派出所。”
“故意傷人未遂,我不想和解,你也知道下場吧?”
徐蕾當初敢冒險放釘子就是因為沒有監控,如果知道有,斷不會干這種蠢事,這后果當然也知道。
上的封條讓徐蕾說不出話,汗水和淚水混合,發凌的在臉上,拼命點頭。
迎羨丟掉子,去到后解綁。
連祁再次厲聲警告:“別再惹。”
迎羨輕嗤一聲,滿是不屑。
徐蕾被松綁后一秒都不敢在這里多待,拔就往外跑,結果沒跑兩步腳一摔了個狗吃屎。
再爬起來的速度很快,手上和膝蓋糊了一層灰也顧不得管,仿佛背后有什麼吃人的東西追著,哆哆嗦嗦拉開門消失在了兩人視野。
迎羨去到一邊拿紙袋,重新扔給連祁,“拿著東西滾吧。”
“我還不是給你出氣。”吃晚飯時,他看見論壇說迎羨在教學樓被欺負。
不過現在想想怎麼可能,不把人欺負哭就謝天謝地。
什麼關心則,他就是了。
連祁說:“這不像你作風啊。”
按以往,有證據早就報警等著警察請那人去喝茶了。
迎羨率先開路走在前頭:“我什麼作風?”
“睚眥必報。”連祁將煙頭踩滅跟上,他的胳膊總喜歡搭上肩膀,兩人的高只差了十幾厘米,并排走就跟好兄弟似的。
迎羨的馬尾和擺在空中輕,對嗆鼻的煙草味很是嫌棄:“起開,臭死了。”
要說為什麼這次不一樣了,也是因為徐蕾幫過。
大一有次去外省比賽,兩人分在一個房間。
迎羨食中毒,半夜上吐下瀉,是徐蕾攙著送去醫院。
在急診為跑前跑后,醫藥費用都是先墊的錢,一整個凌晨都守在旁邊看吊瓶,那時候的擔心是真心實意的。
所以想,就當是還那次的人了。
如果有下次,該怎麼理怎麼理。
兩人下樓,連祁從甜品盒里拿出一塊綠豆糕吃。
見沉默,他聲音含糊道:“出了這事,你那便宜老公沒給你出氣啊?”
“嗯。”迎羨應了聲。
“所以說,你們倆要離婚,也是真的?”老婆被欺負了都不管,也不像程邀的作風。
迎羨說:“是我不想他手。”
那晚他們和代表團一起吃飯,中間出去了一次,男人站在走廊盡頭,影頹然,指尖的火星忽明忽暗。
很見他煙,不免多看了兩眼。
縷縷煙氣從口中飄出,他見是,迅速掐滅。
他的瞳孔幽深,里面有看不懂的緒。
一前一后回屋,迎羨想了想還是給他發去信息:那事我可以自己解決。
后來,他們便默契的誰也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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