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庫在地下室，整個地下室有三四米高，全是鴨蛋細的鋼圍的圍欄。在中間有個大圓形鋼門，至有二十公分厚。

裡面敞開，並不算大，估計也就三十個平方，兩邊全是一排排貨架。

幾個專家正手拿各種儀正在對鐵皮桌子上的靈芝做鑒定，還有人舉著小試管對著燈觀看。

裡面除了七個專家，還站著兩名記者，攝像師在一旁攝像，記者們拍照。

葛昭昭站在鐵門外面正對著記者的麥克風講話，旁邊兩名記者舉著小型錄音筆錄音。

趙三剛傻站在一邊，見方奇過來沖他招招手，低聲問：「那幫老頭老太太咋樣哩？」

方奇咧笑：「讓我給支走哩，娘吶，害的我花了一百多塊錢，這誰幹的，非摳出來捻死他不可！」

趙三剛瞟瞟正做採訪的葛昭昭：「還能是誰，肯定是冤家對頭哩。」

方奇點頭，拉扯他：「軸，這裡悶死了，咱去個氣。」

大禿瓢站一邊也覺得頗不自在，人家各忙各的，下面也有專管員照應。也沒人搭理他，便說道：「走，去我辦公室坐會，我請你們喝喝茶。」

乘上電梯一直到十層，電梯叮地聲響，門打開。這上面不有財務室，還有副總經理室，會議室和文印室。

走廊盡頭就是總經理室，跟著大禿瓢走進寬大的辦公室。

這大禿瓢也會，整個靠南那面牆全是落地式玻璃幕牆，站在邊就能看到半個縣城景。保險公司大樓雖然不是最高的，但坐落在小山坡上，無形中就拔高了眼界。

說「一覽眾山小」那是吹牛，但是確實有俯視眾生的趕腳。

方奇站在窗外朝下看，那幫老頭老太太大媽們正堵在超市門口呢，也有人跑回到保險公司門口，這才發現被人忽悠了。

趙三剛往下瞅了一眼就退回去：「恁高，眼暈吶。」

大禿瓢剛才大概是去拎水的，這陣子從他後的柜子里取出一套紫砂茶，拿出包裝的紙盒，取出茶葉放時壺中衝上水，示意他倆坐下。

「這是上好的穀雨前西湖龍井，用紫砂壺泡，那絕對是山野人的味道。」說著將幾盞小茶盅排出三隻，先倒一點點沖洗，「紫砂杯有靈氣，先潤潤。」

靠，方奇暗說句話，死禿子就是講究，喝水也能翻出花樣來。

舉起紫砂壺往小茶杯里倒，一清香氣息在室瀰漫開來，確實香的很優雅，且若有若無。

腦子裡驀地想到，若是葛昭昭穿上旗袍泡茶斟茶，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風。又忽兒想到在小竹林中嗅到劉璞玉上那清幽幽的子之香，這香味配上劉璞玉還是很相宜的。

只是恁優雅的香氣，面對的是個鋥亮的大禿瓢，未免太煞風景。

「二位請！」胡蘿蔔似的手指著小茶杯柄端起來，輕了下。

方奇和趙三剛也端起小茶杯，學貓洗臉似的，別說趙三剛不得勁，就是方奇也覺得難。

這小茶杯跟老爹喝酒的小酒盅大不到多，別說喝，就算是，都沒完全醮，也只能聞到一子清香罷了。

「跟咱包穀地的氣息一個味兒。」趙三剛很肯定地說道。

葉總嘎著哭笑不得，心說：這可是上萬塊一兩的茶葉，跟包穀地一個味？我撞死算了。

方奇知道這是個好東西，不過對於他們這種泥子來說，是烏吃大麥——糟蹋糧食，可品不出啥子山野人。

「多謝葉總，我哥常年在山野里，吃的是茶淡飯，對這東西不太冒。」

葉總尷尬地笑笑：「沒啥嘛，趙總天天聞的都是草藥靈芝的香味，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方奇問道：「專家鑒定多久了？」

葉總看看手錶：「他們先吃完就要求來鑒寶，五個多小時，快個六個小時了吧。」

趙三剛也想不通：「咋恁長時間還沒結束？」

突然方奇手機一響，是葛昭昭讓他們下去，正好面對大禿瓢他也嫌晃眼，把小茶杯端起來一口喝了，「我們下去。」

到下面時，原來是記者要採訪，方奇就對著鏡頭簡單敘述了下，他結束了，到趙三剛介紹了下，跟葛總合作進行農戶加公司的形式貧致富的路子，葛昭昭在一旁時不時補充幾句。

方奇被個眼睛賊大的記者拉到一邊刺探報，出小手來：「自我介紹下，我肖靈，省城晚報記者。」接著問個刁鑽古怪的問題：「據我所知，這棵靈芝是你發現的，有沒有想過有人願意花五億十億收購你的靈芝，你拿到這筆錢打算幹什麼？」

「介個嘛，」方奇撓撓鼻子，「我想把錢全取出來鋪在家裡，睡在上面，吃飯看著，屙屎看著……你瞅我做啥吶？」

大眼賊記者直皺眉頭，纖長的右手做個手勢，「難道你沒什麼高大點的想法？比如說為農民鋪路，建所希小學，募捐給災區人民。」

方奇頭搖：「不用不用，咱村機耕路好，三剛哥的拖拉機在上面跑著恁快哩。學校嘛，沒想過，募捐就甭想了，咱這錢捐出去還不知道落誰手裡哩。咱村一年的支農款到手裡就剩下兩包速食麵錢，你當我傻啊。」

肖靈出手指頭在短頭髮上撓撓，「我聽說你們村很窮，而且你是全村供養的唯一大學生，難道你對你們村的人沒什麼想法，比如說幫助他們走上小康道路？」

「嘿嘿，他們本不用我幫助，人都跑哩。等我有了錢，非拿錢先把村支書砸死不可，這個缺德帶冒煙的，他丫的放印子錢，盤剝咱哩。」

肖靈乾脆掐了錄音筆，氣咻咻道：「你是北理工的大學生，難道一點幫助濟困的覺悟都沒有嗎？」

這套詞兒肯定不能寫進報道里，不然會給社長罵死。

看肖靈氣急敗壞的樣子，方奇心裡直樂，「你能不能給咱揭下，為啥到咱農民手裡的撥款只剩下八塊八錢，我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