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姐拿著文件夾下來，趙三剛還問：「那電視臺來採訪了？」

「是吶，好多人跑來看熱鬧。」

方奇又問：「專家來鑒定了？」

大姐回道：「嗯吶，七個人，隆重的，剛吃了飯就去看靈芝，咱們縣都轟了。」

方奇腦殼裡想像人山人海的畫面，攝像機、「長槍短炮」，呆會自己往臺上一站，是不是該擺個COOLCOOL的POS，好好裝一把，萬一被星探發現了，咳咳……上臺肯定要發言，咋說？

正凍的不行，趙三剛捅捅他：「該不會採訪咱吧？那可臉哩。」

方奇好不喪氣，嗯了聲，「哥，別忘記早上咋教你的，要淡定，把你在東會的那套詞再背一遍，OK？」

「！」

車到保險公司大廈樓下，只見那裡滿了黑看熱鬧的老百姓。

趙三剛都納悶兒：「奇子，咱們東又增加了？咋恁多老頭老太太大媽？」

方奇從車上下來瞅著恁多人也是懵：「不對勁吧，就是看熱鬧也不可能全招老頭老太太啊……這要壞事！」聯想到在利大廈遇到的那幫子人，忙扯上趙三剛：「快跟我去找葛昭昭！」

仨人從人群里往上，保險公司的保安排一排，攔在門口居高臨下不讓這些人進去。

那老頭都沒牙了，說話都不關風：「卜梭腰發錢嘛？咋卜讓進哩？」

下面馬上有個老太太應聲道：「對嘎，還說有蛋拿！」

更多人應和：「還有大米！」

保險公司大玻璃門閉，大禿瓢葉總和葛昭昭急的滿臉通紅站在門口耐心跟人家解釋。

方奇一聽就知道這是有人煽老頭老太太們來鬧事兒，這幫人年紀大了，腦子不用夠，隨便聽誰那麼一說，就跑來領東西。

可面對這幫人講道理是講不通嘀，腦袋瓜子一閃念，打不得罵不得，要是在保險公司門口，而且人越聚越多，人越多越容易出事兒。

便到葛昭昭跟前：「你先進去，我來跟他們說說。」

葛昭昭見是方奇：「你沒事吧，這麼快就出院了？」

方奇擺擺手，示意以後再說，先把眼前這幫鬧事老人先支走。

「各位爺爺大爺大媽大伯阿姨大哥大姐，你們跑錯地方了，領錢領蛋領大米不在這領，剛才我瞅見前面有個超市，門口排了一大圈子人，有人拎蛋有人拎大米……不信，你們去看看。」

可惜他沒葛昭昭會忽悠，這幫人本不信，七八舌嚷嚷。

「不可能，我們剛剛從那邊過來，人家本就沒這活！」

「是啊，有人印傳單，說保險公司有活，我們才大老遠跑來。」

「天這麼熱，讓我們來又說沒活，你們還有點良心沒有？」

「就是就是，不給蛋大米就不走了！」

方奇心裡罵，誰特麼這麼缺德，這狗日也壞了，弄幫子老頭老太太來搗蛋。

回頭看大廳里站著一幫扛攝像機拿話筒的人，看起來像是省里的記者，咱縣這臉可丟大了。

對邊的趙三剛耳語幾句，趙三剛從包里掏出幾張錢塞給他：「你可小心點！」自己從下面進大門。

方奇亮開嗓子吱喚：「我剛剛說了，你們不信，誰願意跟我走，我帶你們去領蛋！」自己率先從臺階下往下走。

人群靜止了片刻，這幫人一時也不清方奇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也有人跟著走。

有一個就有兩個，有兩個就會有三個，不大會兒方奇屁後面就跟了七八個。

超市離保險公司倒不是很遠，拐個彎就到，到超市門口方奇站住：「大伙兒都排好隊，咱都是有份證的人，要文明購，不能哄搶，不能多拿。一人十個蛋……」

那些老頭老太太頭結耳：「我說嘛，肯定有活，不然怎麼會去發傳單。」

方奇擺擺手：「大伙兒別吵吵，做活是有嘀，你們領了蛋可別走，跟我回保險公司轉悠一圈兒再回來，聽到沒？」

「聽到嘍！」年紀雖大，免費領蛋還是激人心嘀。

方奇跑到超市裡跟領班經理說：「門口有八個人，一人十個蛋，你馬上派人去發，我給你付帳。」

人家稱了蛋，方奇順手拿瓶子礦泉水放上面，付錢時可疼了，咬牙切齒地心裡罵：你大爺的，誰特麼做的這塊事，明天老子把這些人都鼓搗到你們家去！

嗓子眼都要冒煙，狂灌了大半瓶子才舒服了些，出來時人家超市已經在發蛋了。

有個大媽拎起來就要走，方奇忙喊住：「剛才說好的，不聽我的沒得蛋！」

大媽只好嘀嘀咕咕又回來，看一人手裡拎著一塑料袋蛋，方奇吱喚道：「啊，大伙兒跟我再回去，轉悠一圈子回來領大米！」

這回老頭老太太們都排的整整齊齊一溜排往回走，一邊走方奇一邊想歪點子，這要是幾百號老頭老太太都跟著我，早晚會給他們掐死，不，我得溜！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滴。

方奇帶著這幫人回來，在臺階上的人全看見了，都說：「啊喲，真在超市領導啊，快去看看！」「快走，不然就沒了。」

方奇怕人多出事，忙吆喝一嗓子：「大伙兒排好隊，不許不許搶，人人有份兒，去領大米！」把個老頭拉回來，「聽到沒，不聽指揮的，沒得領！」

老頭只得老老實實又回來排隊，保險公司的保安也下來幫忙，幾百人排三條隊伍，由領了蛋的八人帶隊浩浩朝著超市開拔。

方奇抹了把汗，生怕有人識破他的詭計，一溜煙鑽進保險公司玻璃門，對大禿瓢葉總嚷嚷：「趕關門，一會他們肯定還會回來！」

葉總指揮保安把捲簾門呼呼隆隆放下，又派出人手守住後門，這才掏出紙巾禿腦門子上的汗：「這誰幹的事！」

方奇問他：「報警了嗎？」

大禿瓢咧開：「這麼多老頭老太太，你以為警察敢管啊？沒出人命，他們遠遠呆著看。方總，我不服牆就服你！」

「葛總呢？」

「專家們在地下保險庫鑒寶呢，電視臺的記者們都下去了。」

「那走，咱們也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