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之上,刀風破空,直撲婁娘子面門。
婁娘子心頭震,正要抬劍,與他玉石俱焚,卻忽然聽得“叮”的一聲。
婁娘子詫異抬眸,顧青昀已經挑起阿爾代的長刀,與他對戰起來。
婁娘子有些支撐不住,子歪了歪,被蘇玉音扶住。
“你傷了。”蘇玉音看了一眼婁娘子的后背,朱紅的已經被染,“我帶你去包扎。”
婁娘子卻不肯,咬牙道:“不,我要看著他死。”
阿爾代力大無窮,每一次出招,都是狠絕無比,直奔著取人命。
而顧青昀與他路數不同,他的劍法快如閃電,看得人眼花繚。
阿爾代與他打斗,毫占不了便宜,只能轉攻為守。
與此同時,侯立恒、張乾等人也開始抓捕黑人,韃族逐漸落了下風。
善心中焦急,大聲對阿爾代道:“王子殿下,他們人多勢眾,不可戰啊!”
阿爾代被顧青昀制得死死的,但聽到善這話,也瞄了一眼船上戰局,侯立恒的士兵們個個驍勇善戰,而他帶來的黑人已經死傷過半了!
阿爾代怒發沖冠,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恨聲道:“給我撤!”
善得了令,立即揚聲,“撤!快撤!”
黑人們如臨大赦,連忙退回了自家船上。
顧青昀依舊與阿爾代打得如火如荼,韃族士兵前來接應阿爾代,“王子殿下,快走吧!”
顧青昀立即使出一記猛擊,得阿爾代退了好幾步,接著又刺出致命一劍!
誰知,阿爾代忽然手,拉過前來接應他的士兵,擋在自己前,生生接了顧青昀這一劍!
隨后,他將人往顧青昀的方向一推,便立即飛而起。
顧青昀推開死去的士兵,阿爾代卻已經離開葛家貨船,回到了韃族戰船的甲板上。
戰船已然起錨,船帆迎風而展,阿爾代立在甲板上,眸深冷,“顧青昀是吧,我記得你了。”
顧青昀神冷峻地看著他,握了手中的長劍。
眼看著阿爾代等人越來越遠,張乾和銀羽衛們還想再追,侯立恒卻道:“莫追了!他們是戰船,又順風而行,我們的船被葛家貨船擋住了,追不上的!”
張乾等人只得作罷。
顧青昀收了長劍,一時也有些疲憊。
侯立恒走了過來,道:“沒想到韃族大王子,手如此了得,下次若有機會,我也想會一會他。”
顧青昀沉聲道:“他想要的兵,大部分還在我們手里,會有手機會的。”
侯立恒點了點頭,便吩咐人去清點余下的兵。
婁娘子怔然盯著地上的歐管事發呆,蘇玉音便為包扎好了手上的傷口。
蘇玉音低聲道:“人死不能復生,公主節哀吧。”
聽到“公主”二字,婁娘子抬起頭來,看向蘇玉音,道:“這一路上,你們都在騙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蘇玉音抬起眼簾,正要開口,卻忽然看到婁娘子后方,忽然飛來一長鞭!
蘇玉音大驚,下意識手,將婁娘子推開。
那長鞭撲空之后,卻卷上了蘇玉音的腰肢,而后,蘇玉音便被帶起,直勾勾地飛了出去!
一聲驚呼之下,顧青昀回頭看去,蘇玉音頃刻之間,便被綁到了韃族戰船上,落到了阿爾代的手里。
顧青昀然變,“玉音!”
阿爾代本想將
塔婁娜抓走,掩蓋今日之事,但沒想卻抓住了蘇玉音。
他立即心生一計,一把扣住了蘇玉音的脖子,道:“若想要你夫人活命,就用塔婁娜和兵來換!哈哈哈哈……”
蘇玉音被他掐得生疼,秀眉微蹙,雙手使勁拍打著他。
顧青昀幾步上前,侯立恒連忙攔住他,“承之,不可!你這時候去追,就是自尋死路!”
阮梓義也道:“是啊,他想要兵,暫時應該不會害夫人命……”
顧青昀臉沉得可怕,“我不許一頭發。”
說罷,他便對侯立恒道:“你們先把兵帶回去,向三殿下復命,等我消息。”
侯立恒微微一怔,“承之,你?”
下一刻,顧青昀騰空而起,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海里!
“承之!”侯立恒大驚,“他是不是瘋了!”
張乾和阮梓義也急得不行,連忙撲向船沿邊,“大人!您快上來啊!”
可顧青昀只海,卻已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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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承之單槍匹馬地去救他夫人了?”
三皇子看著侯立恒、張乾和阮梓義,面鐵青。
張乾立低聲答道:“殿下,當時況急,我們誰也沒有想到,那韃族大王子會有這麼一招,顧大人救人心切,我們想攔著,卻已經來不及了……”
三皇子聽罷,怒而看向張乾,道:“既然如此,你們怎麼不跟著跳下去幫忙?”
張乾一愣,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侯立恒一直沉默著,他知道,三皇子與顧青昀相識多年,一直視其為弟弟一般,如今得知顧青昀生死未卜,自然心焦不已。
侯立恒開口道:“殿下,是末將無能,還請殿下責罰!”
三皇子擺了擺手,嘆氣道:“就算責罰你們,也于事無補,當務之急,還是要將承之夫婦救回來。”
阮梓義適時開口,道:“殿下,韃族大王子一共搶走了十五箱兵,小人猜想,他們八會將這些兵,送去與之前走私的兵匯合,只要知道兵的所在地,我們便有機會找到顧大人夫婦。”
三皇子聽罷,微微頷首,“此言有理,可有抓到韃族之人?一審便知。”
侯立恒抬起頭來,道:“韃族塔婁娜公主,正在后院廂房。”
三皇子微微一愣。
張乾道:“顧夫人被抓,顧大人失蹤,都是韃族人害的!依微臣看,就該給這韃族公主一點瞧瞧!”
阮梓義頓覺不對,便出聲打斷了他,道:“張大人,韃族公主份尊貴,現在兩國并未戰,我們大金是禮儀之邦,若是對鄰國公主不敬的消息傳了出去,只怕會落人話柄……”
張乾不服,道:“他們都能潛江南,私造兵,難不我們還要以禮相待?就該將那韃族公主五花大綁,游街示眾,讓韃族王室面掃地!”
張乾說完,三皇子面更加難看了。
侯立恒看了一眼三皇子,問道:“殿下……塔婁娜公主,應如何置,還請您示下。”
三皇子神復雜,卻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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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塔婁娜正獨自待在后院的廂房之中。
坐在窗前,怔怔地看著歐管事留給的面人。
這面人一朱紅,白勝雪,眉眼彎彎,像極了那一晚興高采烈的。
可惜這面人上,已經染了歐虎的跡,徒增了一份凄然。
到了現在,都不敢相信,
陪伴多年的歐管事,居然已經永遠地離開了。
塔婁娜閉上眼,腦海中浮現了第一次見歐管事的場景……
那時,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雖然貴為公主,但因母親份低微,時常被兄弟姐妹欺負,就連下人,也敢明目張膽地為難。
于是,塔婁娜自小便脾氣火,別人害一尺,便要還別人一丈。
同齡之人,要麼瞧不起,要麼害怕,所以,無論走到哪里,都是孤一人。
有一日,去找自己的小馬駒,卻忽然聽見馬廄之中,傳來“咚”地一聲。
塔婁娜探頭一看,卻見一個瘦弱的男孩,被人推到了馬廄里。
推人的孩子生得牛高馬大,穿著一華麗的袍,他叉腰笑道:“你不是了麼?這兒有那麼多草,夠你吃了!”
瘦弱的男孩眼神倔強,死死瞪著對方,“我不吃!”
華服孩子“哼”了一聲,“你是漢人和韃族奴隸生的雜種,怎麼配吃糧食!?給你草吃就不錯了!”
眾人哈哈大笑。
男孩生氣地低吼起來:“我不是雜種!我有爹有娘!”
其中一個孩子嘲笑道:“喲喲,你有爹有娘?他們在哪兒呢?”
男孩面蒼白,咬不語。
他的父親是漢人,被韃族人抓來之后,被折磨而死。
而他的母親是一名苦命的奴隸,在他父親死后,也因積勞疾,撒手人寰。
從此,男孩便一直在草原上流浪,撿旁人不要的食吃,拾旁人扔掉的衫穿,直到十歲,還沒有穿過鞋。
直到他無意間得罪了王公貴族的孩子,才被抓到這里來,被他們欺辱,供他們取樂。
為首的孩子見男孩滿臉憤恨地盯著自己,便怒而開口:“這倔驢不肯吃草,你們還愣著干什麼!?”
其余的孩子一聽,立即笑嘻嘻地涌上前去,有人按住了男孩的胳膊,有人住了他的脖子,還有人將他的撬開,把草塞了進去!
男孩又驚又怒,屈辱的眼淚忍了又忍,就是不肯落下來。
“吃啊!你給我吃下去!”華服男孩正喚得起勁,卻突然“哎呦”一聲,撲到了面前的草垛里,不自覺地啃了一口草!
他“呸呸”兩聲,才將里的草吐干凈,回頭一看,頓時氣得哇哇大,“塔婁娜,你憑什麼踢我!?”
其他人一看,便自然而然地停下了欺瘦弱男孩的作。
塔婁娜冷冷地看著華服男孩,道:“本公主踢你,那是給你面子,怎麼樣,草好吃麼?”
華服男孩氣得臉發青,道:“塔婁娜,別以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了!你敢對我手,我這就回去告訴我阿爹!我阿爹一定會讓可汗罰你!”
塔婁娜輕輕笑了起來,“好啊,你快去告狀,好整個草原都知道,你被姑娘打了!”
華服男孩氣得跺腳,道:“塔婁娜!你等著,我會讓你好看的!”
塔婁娜不屑地看著他,慢悠悠道:“就憑你?別做夢了!這兒是我的地盤,你們再不管,我就人來抓你們!”
塔婁娜年紀雖小,但氣勢卻不低,眾人竟被唬住了,不敢再繼續爭辯,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唯獨那個被欺負的男孩,還呆呆地坐在地上。
塔婁娜俯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道:“你什麼名字?”
男孩愣了愣,小聲道:“我阿爹姓歐……他、他還沒有給我起名字,就死了。”
塔婁娜想了想,道:“那我送你一個名字
,不如你就歐虎吧!大老虎最威風了,誰都不敢欺負老虎!”
男孩聽罷,眼睛亮了起來,“是……多謝公主。”
塔婁娜瞧著歐虎,越看越滿意,道:“以后你就跟著我吧,我罩著你!”
歐虎驚喜極了,連忙給行了個大禮。
塔婁娜擺擺手,道:“快起來!”
歐虎乖乖地站起來。
塔婁娜這才發現,歐虎比高了一個半頭,便皺起了小眉頭,“你都這麼高了,怎麼連打架都不會啊?”
歐虎驚呆了,忍不住問道:“長得高和打架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啦!”塔婁娜理直氣壯道:“我可不養沒用的人,我只要最會打架的!”
于是,塔婁娜便幫歐虎找了師父,讓他習武。
歐虎為了變口中“最會打架的人”,每天天不亮便起來練功,常常練劍到午夜。
五年之后,他了令人崇敬的勇士,就連韃族大王子,都對他出了橄欖枝,但歐虎卻不為所。
他寧愿留在塔婁娜邊,當侍衛頭領,也不愿意接大王子給的厚祿。
塔婁娜子潑辣,偶爾會沖他發脾氣,但歐虎總是以的為先;
有人詆毀塔婁娜出低微,歐虎便會站出來,說是草原最尊貴的公主;
旁人說行為不檢,豢養男寵,歐虎便會將對方打得滿地找牙,再不敢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