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羅氏手,翻開綢一角——那綢下面,擺著一排璀璨的金元寶。
關夫人面微,笑意濃了幾分,道:“蘇夫人這般,倒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羅氏一聽關夫人語氣松,連忙將錦盒塞給了對方的丫鬟,笑道:“既然見了面,就是朋友了,關夫人可別見外。”
關夫人半推半就地收了羅氏的東西,語氣也熱了幾分,道:“聽聞蘇家與羅家鬧了些不快,蘇夫人這般為娘家著想,若是蘇家二老知道了,豈不是為難?”
羅氏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唉……我也是沒辦法,誰我侄兒得罪了蘇家大小姐呢?”
關夫人想了想,問:“蘇夫人說的……是前面那位的兒?”
羅氏作出一副可惜狀:“可不是嘛!玉音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嘛,還算是乖巧,后來便被寵壞了……”
關夫人輕笑了聲,道:“不過,這蘇小姐似乎確實得蘇老爺子喜呢,聽說蘇老爺子屋及烏,還幫新姑爺捐銀子修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羅氏道:“是真的……我公爹一貫寵著玉音,要什麼給什麼,倒讓關夫人見笑了。”
關夫人悠悠笑了聲,道:“哪里會見笑?我廣安縣羨慕還來不及呢!”
此言一出,羅氏頓時明白了的意思——關夫人這是拐著彎,讓自己出銀子支持廣安縣了。
羅氏雖然是蘇槐的夫人,但手里能用的銀子有限,可如今若要廣安知縣照拂羅家,便只能先將這事應下來。
羅氏著頭皮道:“日后我兄長去了廣安,關夫人若有什麼用得上我們的地方,差遣一聲便是。我兒文揚也時常去廣安,若是關大人有空,也可上門拜會。”
關夫人笑著應聲:“如此,那便太好了。”
說罷,主拉起了羅氏的手,道:“蘇夫人,羅家之事你不必擔心,令兄來了廣安,我可以將他引薦到商會去,一定會順利的。”
羅氏見關夫人給了準話,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那便多謝關夫人了。”
說罷,羅氏又面擔憂,道:“可我家那位大小姐若是知道了,只怕會從中作梗啊……”
關夫人一笑,道:“蘇小姐在江州雖然頗有名氣,但到了宦婦人圈子里,還是個新來的,翻不起什麼浪花。”
羅氏聽了,角微勾:“既然如此,還便給關夫人了。”
關夫人坐了不久,便離開了。
蘇玉蹙眉道:“娘,這關夫人也太貪心了,這才第一次見面,就提日后支持他們的事,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羅氏也有些不悅,道:“要不是蘇玉音那個死丫頭,我羅家哪里會落到這個境地?如今你舅父要去廣安做生意,若是沒有府的人引路,只怕境況比在江州也好不了多,關夫人既有所求,也必不會耽誤咱們的事……等你舅父重振旗鼓,咱們再想法子擺他們!”
蘇玉點了下頭,道:“嗯,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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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音在孟縣籌備的繡坊,最終定名為錦繡閣。
蘇玉音本來覺得這名字有些俗氣,但經過和幾名繡娘討論,還是接了。
不為別的,只因孟縣窮苦,但凡男子,都期盼有錦繡前程;若是子,都希有錦華服。
“錦繡”二字,恰好能擔得起百姓們的期許。
蘇玉音從這名字上得到了靈,便喚來翠珍,道:“將裝潢的方案拿來,我再看一遍。”
片刻之后,翠珍便將裝潢的圖冊呈了上來。
蘇玉音翻了幾頁之后,便道:“將這些昂貴的用料,全部去掉,替換普通的。”
翠珍聽了,有些奇怪:“小姐,這些不都是您喜歡的材料和麼?為何要換普通的?”
翠珍知道,蘇玉音一貫挑剔,什麼都要最好的,如今這番調整,倒讓有些奇怪了。
蘇玉音一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錦繡閣的門臉在裝潢,院也在收拾。
繡娘們把這里當了自己的家,不僅日日打掃,還主布置了起來。
王大嫂手巧,用線織了不小,用繩子拴在了門口,有小狗、小豬、小老虎凳,但凡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抬手一,趣十足。
而小夢則親手制了彩旗,彩旗從門口一直延到院子里,看起來十分喜慶。
余下幾名繡娘,則合力編了一副地毯,擺在了迎客區。
蘇玉音看著即將籌備好的錦繡閣,也忍不住勾了勾角。
以前在江州,也自己開過鋪子,但不同的是,祖父和祖母總會想方設法地幫,而這一次的錦繡閣,完完全全是自己一手打理的,意義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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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六,開張大吉。
這一日,錦繡閣門□□竹炸響,艷紅紅的一片,吸引了不百姓的目。
眾人紛紛駐足,忍不住探頭看去——
“這又開了間什麼鋪子啊,這麼熱鬧?”
“聽說,是知縣夫人開的繡坊,是賣繡品、賣裳的。”
“門口那牌子上,寫的是什麼?”
“買三送一?這是什麼意思呀?”
姑娘們還在奇怪,王大嫂便走了過來,笑道:“買□□一的意思是,只要買了三件裳,其中最便宜的一件,就不要錢。”
姑娘們面面相覷,驚喜道:“還有這等好事!?”
王大嫂點點頭,道:“當然來,快進來看看吧,若是來晚了,好的就讓別人挑走啦!”
幾位年輕的姑娘一聽,也顧不得許多了,便爭先恐后地進了錦繡閣。
王大嫂招呼完一波客人,便又去迎另外一波。
“這位夫人,您真是有眼啊,咱們錦繡閣今日第一天開張,就迎來了您這樣的貴客,快里邊請!”
“老夫人當真子骨康健,應該買一鮮亮的裳,旁人都瞻仰瞻仰您的風采!”
王大嫂本就是個自來,這左右逢源的本事,在攬客一事上現得淋漓盡致。
其余四位繡娘,都待在繡坊里面迎接客人,小夢見王大嫂忙得不亦樂乎,也跑過來幫忙,可小夢生靦腆,見了人都說不出幾句話來,更別提招攬陌生人了。
踟躕地站在錦繡閣門口,面前人來人往的,想學王大嫂的樣子邀們進鋪子,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蘇玉音站在不遠,看到此景,便走了過來。
小夢見蘇玉音來了,連忙福了福子:“夫人……”
蘇玉音一眼便看出了的窘迫,問:“想學著攬客?”
小夢抿,點了點頭。
雖然不擅長,但是愿意好好學。
蘇玉音笑了笑,道:“我教你一句百試百靈的話,一定能將人拉到我們店里來。”
小夢一聽,連忙附耳過去。
蘇玉音低語了幾句,小夢詫異極了,小心翼翼地問:“夫人……這樣真的能行麼?”
蘇玉音一挑眉:“試試不就知道啦?”
小夢點了點頭,便往長街的方向走了幾步。
見到有兩位姑娘,一邊向前走,一邊看向錦繡閣。
小夢壯著膽子上去,開口:“姑、姑娘,錦繡閣今日開張……”
兩人不為所,沒有理會小夢,繼續向前走。
小夢見們馬上要離開了,便鼓起勇氣,聲音提高了幾分——
“你們來都來了!”
此言一出,姑娘們微微一愣。
其中一位姑娘下意識道:“是啊,來都來了……”
另一位姑娘問:“今日開張,可有什麼優惠啊?”
小夢見兩人停下了步子,忙道:“今日,買三件裳,送一件裳,可以和別人一起湊的!很劃算!”
兩位姑娘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道:“都到門口了,不如進去看看?”
“好!”
于是,兩人便手挽著手進去了。
小夢第一次攬客功,心中雀躍極了!
夫人說的話,果然有用啊!
小夢的信心充足了幾分,又轉過頭,繼續攬別的客人——
“夫人,來都來了,進來看看罷!”
“這位大姐,看看也不吃虧,您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若是不進來,豈不是白跑一趟?”
小夢將“來都來了”這句話,顛三倒四地說,居然還拉到了不客人。
漸漸的,臉上的一點點褪去,變了明的笑容。
翠珍在一旁看著,小聲道:“小姐,小夢的進步真快呀!”
蘇玉音一笑:“這可是祖母教我的,沒有人能拒絕‘來都來了’。”
這可是攬客之時,勝利的關竅啊!
就在這時,“噼里啪啦”一陣竹響,將蘇玉音和翠珍都驚了一跳。
蘇玉音抬眸看去——聲音是從對面的錢氏珍寶行發出來的。
錢氏珍寶行門口,也張燈結彩,中門大開。
蘇玉音瞪大了眼:“之前怎麼沒聽說,錢蔚兒也選了今日開張?”
翠珍也十分疑,道:“是啊,昨日還悄無聲息的呢!”
蘇玉音輕哼一聲:“肯定是為了與我搶客人!”
而對面的錢氏珍寶行里,錢蔚兒正在訓話。
錢蔚兒今日打扮得格外隆重,滿頭珠釵,耀奪目,鄭重其事道:“今日是我們錢氏珍寶行開張的日子,你們都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神,把街上的客人拉過來!”
“是!”
伙計丫鬟們便傾巢而出,奔向長街,招攬客人。
丫鬟紅果站在錢蔚兒旁邊,小聲問道:“小姐,您既然要與對面同一日開張,為何又要比們晚半個時辰呢?”
錢蔚兒秀眉一挑,道:“若是同時開始,怎麼能顯出我的厲害?等蘇玉音的場子熱起來,我再將的客人搶走,這才本事呢!”
紅果:“……”
有時候,實在不懂自家小姐的腦回路。
錢蔚兒索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自家鋪子門口,要親眼看看,蘇玉音如何輸了這一局!
另外一面,蘇玉音嫌鋪子里太吵,便也讓翠珍把椅子搬了出來,好巧不巧,坐在了錢蔚兒對角。
兩個死對頭離得不遠,一打照面,都出了做作又虛偽的笑。
錢蔚兒甚至沖蘇玉音招了招手:“玉音,你也開張啊?真巧啊。”
蘇玉音翻了個白眼,道:“不巧,你是故意的吧?”
錢蔚兒一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玉音下微抬,盯著的眼睛,斬釘截鐵道:“蔚兒,你在學我。”
“我學你!?”
錢蔚兒差點兒站了起來:“我怎麼可能學你!?”
錢蔚兒宛如一只驕傲的孔雀,從來只有別人學,怎麼可能學別人!
要的是把蘇玉音比下去,而不是跟其后!
聽到蘇玉音這麼說自己,簡直是奇恥大辱!
錢蔚兒漲紅了臉:“你別瞎說!不過是因為今天日子好,我才選擇今天開張的。”
蘇玉音一臉篤定地看著,道:“我來孟縣,你也來了;我開鋪子,你也開鋪子;我開張,你也開張……這不是學我,是什麼?”
錢蔚兒額角了又。
告誡自己,如果發火,只會顯得正中下懷,于是便了怒氣,道:“你可真會開玩笑,我怎麼會追著你學呢?我來孟縣,不過是為了擴展家族的營生……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相干!”
蘇玉音笑了聲,道:“那好啊,咱們各憑本事!”
這語氣有幾分輕蔑,讓錢蔚兒更炸了。
蘇玉音說完,便自顧自端起了茶杯,不理錢蔚兒了。
錢蔚兒為了掩飾自己的張,也裝模作樣地捻起一塊糕點,送了口里。
但兩人都不聲地,盯著長街上的攬客形,心中暗自賭咒,希對方拉不到客人。
負責攬客的繡娘、丫鬟、伙計們,自然也卯足了勁兒,要給自己的主子爭臉,于是一個個都花出了十十的力氣。
王大嫂一個頂倆,但凡被盯上的客人,幾乎沒有能離開了,多半會被引錦繡閣里。
而小夢雖然還有些臉紅,但一改之前的,連嗓門都大了幾分,逐漸吸引了更多的客人。
紅果也十分賣力,甚至將錢氏珍寶行里面的珠花拿在了手里,遞給路人們看。
蘇玉音見兩邊不分伯仲,便喚來翠珍,道:“去,告訴大伙兒,今日開張,賺來的利潤,拿三分給們!”
翠珍訝異了一瞬,今日這麼多客人,分出三的利潤,可是不啊!
但翠珍沒敢質疑蘇玉音的決定,連忙將消息傳到了錦繡閣眾人的耳朵里。
攬客的和干活的,勁頭都更足了,一時將錢氏珍寶行了下去。
錢蔚兒一看自己這邊有些泄力,便將紅果招來,道:“告訴他們,咱們的珠釵買五支送兩支,今日給雙倍工錢!”
紅果連忙將這消息告訴了眾人。
于是,所有人都如狼似虎般地攬起了客人。
本來街上的氣氛很好,但兩邊搶人越來越厲害,便有不客人都繞道走了。
蘇玉音皺了皺眉,道:“錢蔚兒,你這是惡競爭,會把市場搞壞的!”
錢蔚兒瞥了蘇玉音一眼,道:“不是你先手的麼?”
蘇玉音又道:“誰要你學我的?”
錢蔚兒氣鼓鼓:“我沒學你!沒有!”
蘇玉音輕哼了聲,道:“這樣下去,不但我們都得虧本,還可能把客人嚇跑。”
錢蔚兒雖然心里不服,但觀察了一會兒,也承認蘇玉音說的沒錯,便道:“你說怎麼辦?”
蘇玉音思忖片刻,道:“我原本是買三件送一件,現在改三件裳,送一支珠花。”
“什麼!?”錢蔚兒不悅道:“憑什麼不是買三支珠花,送一件裳?”
蘇玉音指了指自己的鋪子,道:“就憑我的人比你多!”
錢蔚兒:“……”
頓了頓,從牙里出幾個字:“怎麼分賬!?”
蘇玉音道:“扣除本之后,七三分賬。”
錢蔚兒問:“我七你三?”
蘇玉音秀眉一挑:“當然是我七你三!”
錢蔚兒一拍椅子:“為什麼!?”
蘇玉音理直氣壯:“這主意是我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