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風盯著屏幕信息,為江開每一個數據波揪住心臟,偶爾他風馳電掣地經過,便目送他來,又目送他走。
風息灼熱,卷來場上胎的焦味,空氣里橡膠含量超標,并不好聞,但很著迷。
沈錫舟雖然嘲笑:“放松點,搞得是你在比賽似的。”
不過他就一點,事實上也是全程關注著比賽,沒有松懈過。
兄妹倆人唯一分神的時刻,是當后面兩個生聊到江開。
其實場上很多人在聊江開,這種聽陌生人聊起自己認識且親近的人的覺很奇怪,像從另一個不認識他的視角看待他。
不過這兩個生聊的比較特別。
扎著高馬尾的生先是抱怨:“早知道就不來了,熱得要死,還什麼也看不清,我都不知道江開在哪。”
披發的生用宣傳冊充當扇子扇著風:“我早都告訴你了,而且人家都結婚了,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可是他真的好帥啊,真人比照片還帥好多,一會比賽完了,我要找他要簽名和合影。”馬尾姑娘慨,“不知道他老婆來沒來,真想看他老婆長什麼樣,能勾得他英年早婚。”
兄妹倆聽到這里,同時回頭,循聲看了兩個姑娘一眼。
倆生接收到他們的眼神,也回看他們,不過并沒太當回事,只把他們當做看比賽的普通觀眾。
倒是憑著異相吸的本能,二人都多看了沈錫舟兩眼。
小聲再小聲。
“這個也好帥……”
“可惜也有朋友了,朋友好漂亮啊嗚嗚嗚。”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單的帥哥了嗎?”
“江開的老婆不會也這個level吧。”
“那我就理解他那麼早結婚了。”
兄妹倆分神的這一會里,場上的局勢有了變化,據屏幕信息,江開的排名從p4落到p5。
二人無暇再顧忌那兩個生的閑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比賽中。
41圈的時候,江開回到p4,向p3發起沖擊。
這是申城,中國,最振人心的莫過于在自己國家的領土上奏響國歌。
不過江開只是一個新人,可以考慮一些更實際的東西,比如站上領獎臺,這同樣是莫大的榮。
除了p1和p2,最大的差距就在p3和p4之間,因為p3有資格站上領獎臺而p4沒有。
目前賽道上的前三名都是近幾年f1賽道上的霸王,尤其目前的p1,本屆f1才走第四場,他已經拿了兩個分站冠軍,而且按照目前的局勢,他很可能拿到第三個。
目前的p3是德國車手-雷奧,五年前的f1他獲得了年度冠軍,這幾年,雖然沒有再衛冕,但戰績一直不錯,都在前幾名徘徊。
42圈,43圈,44圈……距離比賽結束越來越近,通訊另一頭,車隊也對江開的申城之戰抱有極大的執念,策略組通過分析雷奧在賽場上的種種表現和現狀,包括但不限于過彎的剎車時機早晚,力單元的變化,胎的況等等,為江開提供超車思路。
但雷奧有著極其富的賽道經驗,對后車嚴防死守。
江開數度嘗試超車,但都被雷奧預判,始終沒能功。
第51圈,52圈……比賽已經進尾聲,松懈的看臺觀眾重新聚焦比賽本。
所有車輛的胎磨損已經非常嚴重,穩妥起見,車隊經理做出指示:“放棄超車,保持現狀吧。”
56圈,最后的一圈,場上已經沸騰。
江開仍然被防在p4。
通過最后一段長直線路線,這也是他最后使用drs的機會。
所謂drs,是指通過調整尾翼的角度,以降低車輛在行駛中的空氣阻力,開啟drs后的賽車,車速可以增長10到20的時速。
但使用drs是有嚴格的條件限制的,它只能在規定的路線上使用,而且必須在前后兩輛賽車的間隔小于1秒的時候,后車才可以開啟drs,但前車不能,這個規定的目的在于創造更多的超車機會,增加比賽的可看。
drs區即將結束,前方就是彎道剎車區,江開沒有提速、嘗試與雷奧的車并駕齊驅甚至超越,而是一直在對方的車后。
車輛正在高速行駛,當兩輛車得很近,前車的車尾會形真空帶,在這個真空帶里,后車面對的空氣阻力大大減小,在彎道的時候,很容易因為下力不足而發生打意外。
但在直道上,可以吃到空氣阻力減小的紅利,減對胎的磨損。
他一為爭取那一點點的胎保護,讓胎在最后賽程發揮最大的作用,二為了放松雷奧的警惕,讓對方誤以為自己的胎已經到達極限。
前方就是一個順時針的彎道,雷奧選擇線進彎,說時遲那時快,江開的車極為冒險地跳更線,率先抵達彎心。
出彎時,他順勢往賽道外側靠攏,將雷奧的車到后,雷奧束手無策。
這意味著,他清楚了解賽車此時此刻的極限,準知并在須臾之間判斷出不斷變化的賽道狀況,每一個細節都被他把控到了變態的地步。
而以上這一切,還只是紙上談兵。
實踐和理論之間隔著壁壘,實踐的驚險萬分不亞于走鋼,因為胎的磨損,車手對車的掌控越發艱難。
稍有不慎,前功盡棄,甚至很可能痛失p4。
在車隊都放棄的況下,他力挽狂瀾,沖到了p3。
第三個沖過終點的格子旗,全場沸騰,通訊里,策略組首席吼出一聲破音的“yes!”
而看臺上,盛悉風早已和其它觀眾一樣,沖到圍欄前嘶聲吶喊,不僅是為江開,更為民族榮譽,這是中國車手第一次在自己的領土上站上領獎臺,這是怎樣熱沸騰的畫面,幾乎讓人熱淚盈眶。
頒獎儀式,江開頻頻向看臺鉑金區,盛悉風站在圍欄前,目也落在他上。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能看到穿著白子,頭發被汗打,臉頰酡紅。
一如當年。
他沖高高舉起獎杯,引發觀眾席一片歡呼。
一直以為,自己是在離開后才喜歡的,他沒有想過的原因,或許是出于不甘心,或許因為舍不得,或許人就是單純的賤,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反正,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可是這一刻,時帶著他回到六年前。
他驚覺,當年的年舉著獎杯,目穿越人海,是如何對著自己唯一的支持者怦然心。
卻被他誤以為,那只是功的狂喜。
他竟然在那麼早之前,就喜歡盛悉風。
頒獎儀式過后,蜂擁而至,長-槍短炮對準他。
可他只想到邊。
他破開簇擁的人群,所有人不明所以地看著這位賽車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匆匆離開,跑向看臺某個方向,三步并作兩步上樓梯,顯得那麼急不可耐。
來到盛悉風面前的時候,江開的息很急。
后面兩個生正準備收拾東西走,冷不丁見到本次觀賽的目標人,齊齊噤聲。
江開來不及平復呼吸,把獎杯塞進盛悉風手里。
故事重演。
“盛公主,一半。”他的話聽得別人云里霧里,但他知道一定聽得懂。
這是他們之間的獨家記憶。
手中的獎杯似有千斤重,盛悉風看著面前意氣風發的臉,驟然反應過來昨晚被告白的事實。
人在極端緒下,往往會延遲反應。
就像很多人失去至親的當下并不會覺得難過,只有出奇的平靜,而后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才被發悲傷。
狂喜同理。
從小到大喜歡的那個人,竟然說他也喜歡。
這種認知幾乎讓心驚跳,他還在笑:“申城沒有鄉隨俗,不過我還是想抱一下我的功臣來著,就是不知道我一臭汗,盛公主會不會……”
話音未落,盛悉風已經用力投進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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