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祝燃低頭拿鑰匙開教室門：“在電玩城菜得正開心,你怎麼突然又要回學校，到底落了什麼東西啊？”

陳白：“作業。”

“作業啊，作業那是——”祝燃說著話音忽然一頓，驚訝回過頭,“你居然會忘帶作業？”

一個看球半夜氣清醒了,不搞別的消遣,還寫了幾張試卷的人,居然會忘帶作業？

“別廢話了,先開門。”陳白說。

祝燃轉頭開了門，想著他從早上持續到現在的這一低氣,不由又回頭問：“叔叔阿姨這次吵得格外厲害？”

陳白沒接他的話,手推開門,側臉看著格外冷。

祝燃心里就有數了。

怕是吵得比他預想中可能還要嚴重些。

他難得沒再多話，跟在陳白后進了教室。

陳白手拉開椅子,手進課桌里去試卷,掌心卻意外到了別的什麼的東西。

很小的兩顆。

祝燃看他作忽然停下,又忍不住開口：“怎麼了？”

陳白把到的東西拿出來，攤開掌心后,看清上面好像是兩顆糖。

“這是糖？”祝燃一臉好奇,“你桌子里怎麼會有糖，又是哪個生給你塞的嗎？也不對啊，那些生往你桌里塞禮哪回不是包裝得漂漂亮亮的,恨不得連外面的蝴蝶結都系得一不茍,怎麼會有人隨便給你塞兩顆糖,會不會是誰不小心放錯了？”

陳白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況：“可能吧。”

“那給我吃了吧，我正好了。”祝燃說著就手想去拿他手里的糖。

陳白手指一收，避開過來的那只爪子。

“你小不小氣啊。”祝燃翻了個白眼,“就算方阿姨跟你說過不喜歡也不能糟踐別人的心意，但這明顯不可能是哪個生給你的啊，誰跟你告白就往你課桌里塞這麼兩顆糖啊，我看多半是誰放錯了，或者是銳銳他們誰分吃的，往你這放了兩顆吧。”

陳白把手里的東西隨手塞進校口袋里：“下周問問。”

“我看看我桌子里有沒有。”祝燃走到自己桌邊，也手進去了，“沒有啊，奇怪。”

陳白已經把試卷拿了出來：“走吧。”

出了校門，陳白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

祝燃家離學校更近，車先停在他家小區門口。

車門打到半開，祝燃又偏頭多問了句：“要不你今晚去我家？”

“不用。”陳白大半張臉在影里，微抬了抬下，“快下去吧。”

祝燃下車后，出租車又行駛片刻，才在另一個小區門口停下。

陳白到家后，才發現家里今天格外安靜，往日隨時在家的保姆阿姨不見人影，廚房里一片空。

他倚在廚房旁邊，拿出手機，打開通話記錄，指尖上下幾下，又停住，眼微垂著，最終哪一個號碼都沒撥出去。

陳白拎著書包進了書房，打開書桌上的臺燈，從書包里出試卷在桌上攤開。

兩套試卷寫完后，外面的天早已經全暗下來。

落地窗外亮起的一盞盞燈仿佛夜星，最底下的路面上車來車往，是一派川流不息的繁榮景象。

陳白將筆放下，后知后覺覺到。

他拿起一直安靜著的手機，起走去廚房，拉開冰箱門，里面居然也是一片空。

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瞥見屏幕上的名字后，陳白接電話的作停了一拍。

隔了幾秒，他指尖才劃向接通。

“你到家了吧。”人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劉阿姨家里今天出了點事，臨時跟我請了假，說是冰箱也沒來得及補充，媽媽一忙就忘記告訴你了，你吃飯了沒？”

陳白靠著冰箱：“還沒。”

“怎麼還沒吃啊？”方瑾在電話里問，“我給你個餐送過去？想吃哪家的，律所這邊新開了一家——”

陳白微垂著眼，打斷：“媽。”

“怎麼了？”方瑾問他。

陳白倚著冰箱，卻又沒再開口說話。

“白？”方瑾又了他一聲，“你還在聽嗎？”

陳白隔了幾秒才開口：“你們是打算離婚嗎？”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方瑾才問：“你昨晚聽見了啊？”

陳白低聲：“嗯。”

“抱歉啊，吵到你睡覺了，下次媽媽會注意。”方瑾頓了頓，“離婚昨天是一時氣話，但我和爸爸之間確實出了點問題，你放心，不是我們哪一方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就是格磨合上的一些問題，你先給爸爸媽媽一點時間，讓我們都各自冷靜一下，我跟你保證，如果真有可能走到離婚那一步，我們會先征求你的意見，不會瞞著你做決定，你看這樣行嗎？”

陳白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松下來：“行。”

“那晚餐你想吃什麼？”方瑾說回之前的話題。

陳白聽見電話那頭像是有敲門聲響起：“你先忙，我自己吧。”

掛了電話，陳白點進外賣平臺，看了幾家常吃的店，配送時間基本都超過半小時。

他又退出app，空出來的左手垂落下來，不經意到校口袋，聽見里面傳出一點窸窣聲響。

是那兩顆糖。

陳白手拿出來。

兩顆一模一樣的糖靜靜躺在手心上。

糖紙上簡單印著幾個日文和一顆檸檬。

連個包裝都沒有，就這麼兩顆小糖，隨意塞在他課桌一角。

看著確實不像是哪個生會送的禮，大概真像祝燃猜的那樣，是湯建銳或誰分零食的時候往他課桌里放的。

陳白得有些厲害，也懶得再想，隨手拆了一顆，遞進里時還以為會是甜膩的一味道，口卻比預想中要好上不。

像檸檬汽水。

說不上是因為方瑾的保證，還是里這意外又清新的味道，在心底了一天的躁意好像瞬間散了大半。

陳白重新點開通訊錄，撥通了祝燃的號碼：“出來吃東西？”

“吃什麼東西？”祝燃在電話里問，“你請？”

陳白舌尖將糖抵到一邊，反問：“不然你請？”

電話那頭，祝燃猶豫了兩秒，算了下這個月剩下的零錢，像是下了什麼極大的決定，語氣格外沉痛：“我請就我請吧。”

陳白笑了下：“我請，自己打車來我樓下。”

周安然一回到家就后悔了。

哪有給人送東西就送兩顆糖的。

這也太不像樣了。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會怎麼想。

可現在再折回去拿回來，又沒那個膽子了，萬一不小心上哪個同學，還有暴的風險。

吃晚飯的時候，何嘉怡看手上青了一塊，還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樣，不由擔心問道：“然然，在學校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周安然回過神，忙搖搖頭：“沒有的。”

“真的？”何嘉怡跟確認，“那你手怎麼回事啊？”

周安然低頭看了眼手上那片因為張而在他桌上磕出來的青，心里越發窘：“搞衛生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下，我們班同學都好的，茜茜也一直跟我在一塊兒呢。”

何嘉怡這才放下心：“下次注意點，等下拿冰塊稍微敷一下。”

吃完飯，周安然都沒像以往那樣陪周顯鴻看cba比賽，借口這周作業多，從何嘉怡手上接了冰塊，就躲回了房間里。

可之后寫作業也全不在狀態，心里想的是a，最后勾的卻是b。

周安然最后也沒再勉強自己，早早洗了澡躺上床。

關上燈，扯著被子慢慢往上一點一點蓋住自己的臉，整個人躲在里面，長長嘆了口氣。

一整個周末，周安然都在憂心忡忡與懊惱中度過，周一早上還難得起晚了。

平日都是等嚴星茜居多，但嚴星茜偶像的cd和周邊都還在宋秋手上握著，現在每天都比之前勤快了許多，這天在家等了十來分鐘。

下樓會合后，嚴星茜還有些奇怪：“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晚啊？”

周安然挽著往小區外走：“昨晚沒睡好。”

是真沒睡好。

做了個荒誕的夢。

夢到陳白返校后就發現了課桌里的糖，還把那兩顆糖拿出來直接擺在了桌子上，祝燃站在他邊上高聲起哄。

“喲，哪個生給我們哥送的糖啊？”

坐在旁邊的嚴星茜這時忽然站起，爬到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用手指著：“就是！”

大聲說：“就是這周安然這個小氣鬼只送他兩顆糖！”

全班的人齊齊朝看過來。

周安然回憶到這，不自覺幽怨地看了嚴星茜一眼。

嚴星茜察覺到的眼神：“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周安然：“……”

“沒做什麼。”周安然說，“就是昨晚夢到你罵我了。”

嚴星茜好奇：“夢到我罵你？我罵你什麼了？”

“罵我小氣鬼。”周安然也覺得自己周五的行為確實像個小氣鬼的。

“夢都是反的，我肯定不會罵你膽小鬼的。”嚴星茜出被挽著手，轉而搭在肩膀上，笑嘻嘻看著，“所以你今天下午肯定會大方請我喝茶的吧？”

周安然：“……？”

平日上學，周安然總盼著能快些到學校，這樣也能早些見到他，今天還沒進校門，心里就莫名產生了一抗拒心理，等到了教學樓樓下，這抗拒心理就越發明顯。

也不是不想見他。

就是有點害怕他發現那兩顆糖，更不敢想他發現后會是什麼態度。

但以前總是拉著嚴星茜走后門，到教室后，嚴星茜幾乎想也沒想就挽著進了后門。

而且大約是越害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

周安然一進教室，就發現陳白今天已經來了。

男生側坐在椅子上，手搭著椅背，著長踢了踢斜前方湯建銳的桌：“銳銳，你上周五往我課桌里塞糖了？”

周安然覺自己心跳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