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前失儀的消息傳出來后,顧晗立即就確定了那日謀害皇嗣的兇手是德妃,至于為何圣上不揭穿,反而給換了個罪名,顧晗心中也猜得到些許。
所以,顧晗越發覺得那日渺人做了蠢事,明明皇嗣才是后宮生存最大的倚仗,旁人求而不得的珍寶在那里如此疏忽,怨不得皇上會心生不喜。
與此同時的榮粹殿。
雖說中秋那日渺人被顧晗護得嚴實,并無大礙,但終究是到了驚訝,太醫每日都要來請平安脈才可放心,中秋之后,就被圣上下令在榮粹殿靜養。
無人敢怠慢,膳房最為明,送來的膳食挑不出任何錯。
但渺人只看了一眼,就沒甚胃口地移開了視線,夏巧著急得不行:“主子,您腹中還懷著皇嗣呢,如何您也得用些啊!”
渺人倏然了木箸。
皇嗣!皇嗣!皇嗣——
自有孕后,任何人對提及話音都離不開皇嗣二字!仿若全上下只有皇嗣可得旁人眼。
夏巧端著一碗米粥,好聲好氣地哄著主子,試探地送到渺人邊,渺人忽地抬手,直接將米粥打翻了去,灑了夏巧一,米粥被涼過,并不是燙,但夏巧卻避免不了一狼狽。
夏巧嚇得一跳,但卻不敢失態,跪在地上,剛宮不久,年齡也尚小,被這幾日殿的氣氛得不過氣來,突兀就掉了兩行清淚:
“主子!再如何也不能拿自己子出氣啊!”
夏巧的哭聲喚回了渺人幾分理智,卻也被哭出了一分哀怨,堪堪咬,側過臉去不愿讓人看見自己這時的脆弱:
“都說我有孕是天大的福氣,那位只是救了皇嗣,就得皇上憐惜升位,可我呢?明明懷著孕,卻被關在這榮粹殿中,寸步不得出,甚至至今皇上未來看我一次!”
渺人不明白,明明懷著皇嗣的是,為何得圣上升位的卻是顧晗?
難道懷上皇嗣尚不如護住皇嗣重要嗎?
年時皇上遠不如此時不近人,渺人至今還記得那時皇上疏離但算溫的笑,可那日在太和殿,皇上的話如刀片片落在心上,乃至于渺人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心中難。
咬,低頭,淚水無聲地落下:
“那日皇上明明說過,查出真相后,背后之人死罪難逃。”
渺人許是會被一時虛榮迷了心,但卻不蠢,嫻泠宮忽然鬧出這麼大靜,連大皇子都被送去了皇子所,明顯是陳妃到了皇上的底線。
細想近日來發生的事,還能是為何?
那般的險境,只得皇上如此輕拿輕放,渺人狠狠咬,憑什麼不怨?
渺人不敢想,有孕需懷胎十月,余下這麼長時間,不得見圣上一面,甚至還得了皇上不喜,待十月后,位份低微,怕是連皇嗣都養不得。
那拼死拼活作甚?
渺人心中怨,但這些話遠不能和人言,只能埋在心中,夏巧聽出了的不安,但夏巧卻覺得主子有些杞人憂天,了把眼淚,道:
“奴婢查過,皇上很會給剛有孕的妃嬪升位,依奴婢看,皇上許只是怕皇嗣不住這份福氣,但主子看陳妃,能得皇上偏袒看重,倚仗的不就是大皇子?”
“待主子好生誕下皇嗣,皇上絕不會虧待主子的。”
渺人神有些容,夏巧再接再厲:“而且讓奴婢來看,皇上會讓主子閉,也是在擔心主子,這宮中久無人有孕,怕是很多眼睛都盯上了主子,有皇上這道旨意,可以替主子擋了不知多危險。”
“至于皇上對中秋那日主子做法的不滿,待時間一長,主子又誕下皇嗣,皇上也早就忘了!”
夏巧不顧子狼狽,頭磕在地上:
“所以,請主子聽奴婢一次,好生將皇嗣生下來,才是要的事。”
殿不知安靜了多長時間,渺人閉了閉眼眸,經此一事,渾的清高傲骨似都被折了些,堪聲無力道:
“讓膳房重新送份午膳來。”
夏巧險些喜極落淚:“奴婢這就去!”
榮粹殿近日來的抑終于消散些時,長春軒也迎來了幾日不見的圣駕,陸煜踏進殿時,一極的藥味蔓延整殿,讓陸煜腳步都頓了下。
聽見靜,顧晗抬頭,杏眸頓時一亮:“皇上?”
話落,似覺得太不矜持,顧晗咬了咬,收斂了些許驚喜,但角仍控制不住上揚了些幅度,梨渦若若現,給那張微白的臉頰帶了些然的。
陸煜眼眸稍暗,在子作勢要起行禮時,上前兩步按住了,不滿:
“躺好。”
他語氣有些重,顧晗瑟了下脖頸,不敢違抗,稍仰起白凈的臉蛋,眼眸灼亮地盯著他:“皇上今日怎麼得空來了?”
顧晗心知肚明,要查中秋一事,皇上近日肯定不得閑,罰了陳妃,那麼皇上也得給朝前陳氏一個理由,所以,對皇上會在這時來長春軒,顧晗是真切地有些驚訝。
陸煜坐在了一旁,覷了眼托盤上的藥:
“子好些了嗎?”
顧晗微微搖頭,細聲:“皇上不用擔心,已經不疼了。”
陸煜抬眸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傷筋骨一百天,這離中秋不過幾日,傷得那麼嚴重,怎麼可能不疼了?
知曉這只是安自己的話,陸煜覺得無奈時,又不覺得好笑,最終化為稍悶的緒。
陸煜不再問傷勢,太醫院那邊有記錄,他想知道,讓劉安去問即可,耽誤了一會,玖念將托盤捧近了些,催促道:
“主子先將藥趁熱喝了。”
那子苦的味沖上鼻尖,陸煜也不由得抬手抵了抵鼻,皺起了眉頭:“這是治你子的藥?”
陸煜有些嫌棄,太醫院怎麼做事的?開的什麼藥方,居然苦味這麼重。
顧晗知曉他誤會了,抬手攥住了皇上的袖,有些赧聲地解釋:
“不是。”
顧晗回想起那夜的景,有些赧地垂眸,耳連帶脖頸燒紅了一片,著盎然春,陸煜瞥了眼,遂頓,他端起宮人奉上的茶水,若無其事地抿了一口。
陸煜聽見子小聲地說:
“那日皇上說嬪妾子骨弱,翌日嬪妾找太醫開了藥方,太醫說,這藥和我的傷不沖突,可以繼續喝,嬪妾想著,已經喝了好些時日,就沒有斷掉。”
這話落下,一直躬站在陸煜后的劉安不由得抬了下頭,同地看了顧嬪主子。
陸煜神一僵,得虧他那口茶水已經咽了下去,否則怕會嗆到。
饒是如此,陸煜也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顧晗茫然地看過去,陸煜稍側了側頭,這時顧晗已經端藥喝了下去,一飲而盡,苦得臉都皺在了一起,細眉攏,傷了骨頭都忍著說不疼的人愣是被這藥苦得雙眸微紅。
陸煜終于親眼瞧見了這藥的威力,不得有幾分心虛。
子讓他在太醫院鬧了個笑話,他故意捉弄,但子本不知,明明只是乖巧地聽了他的話去拿藥而已,卻白白遭了一番罪。
陸煜手去端茶水,不敢對上子的視線,他看似平靜道:
“朕讓太醫院將藥方改良一下。”
顧晗眼眸稍亮,但很快,有些遲疑:“嬪妾讓玖念去問過,太醫院說這是最適合嬪妾的藥方。”
陸煜當然知曉太醫院為何這麼說,他心中將太醫院罵了個狗淋頭,他只是讓太醫院將藥弄得苦些,沒讓他們將太醫院的黃連都加進去!
其實這藥無礙,只是苦了些,但近來陸煜對顧晗正是生了憐惜時,又對上子全然無知信任的眼眸,自然無法做到裝作不知地任由子苦。
所以,陸煜聽見自己格外冷靜的聲音:
“無妨,朕養他們不是吃白飯的。”
然后陸煜就見子忙放下藥碗,那種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太明顯,杏眸彎彎地朝他道了聲激。
陸煜抬手了鼻尖,背后的劉安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在顧嬪主子這種眼神下,他都覺得些許愧疚,皇上居然還能如此不聲。
陸煜沒有停很久,臨走前,撂下一句:
“你好好養傷,改日朕再來看你。”
顧晗笑得很溫,等他影徹底消失后,才將視線收回來,對于皇上最后的一句話,顧晗沒說信不信,但很明顯,皇上來這一趟,就仿佛給長春軒上下注了活力一般。
顧晗漫不經心地想,由此可見,在這后宮圣上恩寵究竟有多重要。
按理說,顧晗這段時間只要好生養傷即可,但當晚一道消息傳來,就讓顧晗稍稍驚訝了下。
——今晚挽夕殿侍寢。
挽夕殿,就是朝宮的偏殿,換句話說,容寶林住在那里。
這后宮眾人皆知,和容寶林自進宮起就一直好,今日皇上剛來看過,當晚皇上就宣了容寶林侍寢,兩件事聯系在一起,讓旁人很難不去多想。
同樣的,顧晗也很難不多想。
皇上為何要這麼做?顧晗很確信,皇上在長春軒的時候,沒有提起過任何一句和容寶林有關的話。
顧晗托腮攏起細眉,心中有些淡淡的疑,皇上當真是無意的嗎?
無人知曉真相,旁人以為是顧晗牽線,顧晗也在思忖皇上的用意,而這時,挽夕殿中卻忙碌非常,容寶林進宮起,這是第一次侍寢,挽夕殿眾人自然無比重視。
書房,劉安第三次進來,躬下子:
“皇上,已經亥時了,容寶林應該已經在等著了。”
陸煜頓了下,才想起自己今日宣了挽夕殿侍寢,他神淡淡的,撂下筆起:“走。”
劉安忙跟在他后。
其實,劉安也不知道皇上為何宣挽夕殿侍寢,只知道,今日剛出了長春軒,皇上讓他派人去了太醫院后,就很突然地問了他一句:
“常跟在你顧嬪主子邊的那個人是誰?”
劉安記很好,他當即要蹦出玖念的名字,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皇上不可能去問一個奴才的名字,他愣了好一下,才遲疑地吐出一個名字:
“皇上問的可是容寶林?”
皇上只挑了下眉,什麼都沒說,就回了書房。
直到晚上,敬事房那邊來請皇上翻牌子,皇上掃了一眼,就直接翻了容寶林的牌子。
劉安只有一個想法,所有人都說容寶林結顧嬪,但不得不說,顧嬪還真的是容寶林的貴人。
只是,劉安也琢磨不皇上的想法。
陸煜到挽夕殿的時間不算太早,夜很暗,宮墻四角擺放著蓮燈,給挽夕殿浮了些亮,圣駕一路徑直進了挽夕殿,正殿的人探頭了眼,回去報信。
何修儀冷著臉,擺手讓人下去。
琉玥沒有,因為知曉自家主子必然有所吩咐。
何修儀臥在榻上,抬手了額頭,似不不慢道:“這幾日宋寶林常往本宮這跑,本宮也該念一番好。”
琉玥只是越發垂了垂頭,不說話。
果然,就聽娘娘下一句冷了下來:
“皇上久不進朝宮,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就看今日敢不敢爭了。”
琉玥心中低嘆,無聲地躬退下。
挽夕殿中,容玲雖然張,但這段時間來,心不知穩重了多,所以在面對皇上時,一舉一都不曾失禮,只在靠近皇上時,仍有些張地輕。
殿點了燈燭,燈下觀人,原本五分的姿也襯出七分來,陸煜只垂眸看了一眼,就平淡地收回視線,他見過太多好姿,容玲的確算得上佳人,但這宮中比容玲貌的也能挑出一堆來。
畢竟這里是天底下最不缺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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