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宮中,外男不能久留。珞佳凝和張廷璐簡短說了幾句話后,就讓十四阿哥把人送出去了。
因為是在太后宮里出來的,而且去見一下張廷璐這件事,也是太后的意思。珞佳凝目送客人走遠后,這便回了寧壽宮尋太后。
太后喜歡老四媳婦兒,覺得這孩子大方得,又很照顧自家兄弟姐妹。
等珞佳凝進屋后,太后也不和客氣,指了指榻邊的一個椅子:“你挨著我坐,咱們說說話。”
太后便問了四福晉對于張家爺的看法。
張廷璐是家中三子,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在。他格溫和脾氣甚好,人又很仗義。珞佳凝把這些知道的說了后,索將自己第一次見到張廷璐的形也和盤托出。
——反正一會兒十四阿哥回來后,也會和太后說起認識張廷璐的事兒。提早一點和太后解釋了,免得日后再有猜忌。
太后聽了四福晉的話,沉片刻:“這孩子倒是個仗義的。而且,對子沒甚偏見,能幫就幫,很好。”
現在的社會,太多的男人有大男子主義了,什麼事兒都覺得的不如男的對,下意識就會幫助男人。
那天張廷璐一個家子弟,居然肯出面幫助蔣瑩玉這個做活的子,毫都不怕麻煩也不怕惹了事,只求一個公道,著實難能可貴。
珞佳凝也道:“我也覺得他不錯,所以剛才見到是他,便和他多說了幾句。”
“這孩子我瞧著真不錯。”太后道:“你和老四想想法子,請了他到你們府上吃個飯,坐一坐,順便讓老四也看看這個孩子。”
四阿哥為皇子,貿貿然去張家看張廷璐是著實不合適的。
更何況,太后現在對孫婿還于觀的階段。老人家還不想讓這些人知道,有意找孫婿的事兒。
“對了,還有舜安,也順帶著一起請了。”太后說:“那孩子也是個懂事的,我瞧著也可以。這來都不錯。”
珞佳凝忙說:“舜安我是有印象的。之前和他聊過幾句,懂規矩又很機敏。”
太后:“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與人相,終歸是人品最重要。平日里他們進宮見我,我看到的只是些表面的事兒。等他們去了你們府上做客,你細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若是人品有瑕疵,旁的方面再好我也不稀罕。”
“那是自然。”
這時太后又提醒了句:“你若是舉辦宴席,不得多請些年輕人一起去才好。免得只有他們倆在,倒是顯得老四太重視他們倆了。”
若是在四阿哥府上設宴的話,四福晉再怎麼去觀察,到前院的次數也很。
四阿哥畢竟份尊貴。這些男賓,基本上也都是為男主人的四阿哥在招待著,萬不能讓旁人覺得四阿哥對張家和佟佳家的爺不同尋常,設宴特意招待他們倆。
珞佳凝早就知道這些分寸,如今明白太后是為了們小兩口好特意叮囑幾句,便沒有反駁什麼,只一一應了下來。
珞佳凝這時候想起來一件事,就對太后說:“皇祖母,過幾日就到了張家夫人的壽宴了。張家送了帖子給我們。原本我沒打算過去,如今想來,倒不如我先去一趟張家參宴,而后再設宴,以‘答謝張家’為由,請了張廷璐到家里來參宴,您看如何?”
其實那帖子早就收到了。
四阿哥早已出宮立府,是以京中各大宦之家或者世家有什麼喜事,都會送帖子到四阿哥府上。
只是四阿哥一向不和群臣結,張夫人壽辰的帖子即便是送到了四阿哥府上,珞佳凝之前也沒打算去。
若真給四阿哥惹了一個“結大臣”的名聲就不好了,恐會惹了皇上忌憚。
如今太后有意讓和張家多接,那就不怕什麼了。便把自己的考慮說了出來。
太后笑著說:“就按你說的辦。之前我還想著,你和張家不夠悉,即便和張廷璐見過幾次,也不好貿貿然把人請到家去。如今倒是有了理由。”
這事兒便這麼定了下來。
珞佳凝回到家后,讓人開始準備去見張夫人的賀禮。
胤禛知道這事兒是太后的意思后,就沒多說什麼。
不過,關于“兩個妹妹夫婿”的事,他覺得還是需要和妻子另作打算:“佟佳家到底是先皇后的娘家,而張家是漢臣,會不會不太合適?”
珞佳凝心說,如果你知道舜安原本就是五公主的額駙,而張家出了個張廷玉是你的臣的話,你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
想歸想,現在的況下,珞佳凝也只能好生寬他:“既然是太后看得上的人,想必太后覺得皇上那兒也不會反對,這才如此安排著。我們不用多管,只聽太后的就是。”
但是,即便之前四阿哥在選擇妹夫的時候好似在“嫌棄”漢臣似的,珞佳凝想到了張廷玉往后得到的圣寵,就覺得胤禛不是會在意“滿軍旗”和“漢軍旗”的人。
就問出了之前的疑:“太后跟我說,皇上前些日子對張英大加褒獎,又親自見了張英和他的幾個兒子。太后這才了心思,覺得張英家家教不錯,想選擇張英家看看。”
說到這兒,珞佳凝緩緩地問:“四爺,張英做了那麼久的尚書,雖然頗得皇上信任,卻也不至于忽然就到了這樣的皇恩。不知四爺在其中有沒有出力?”
珞佳凝之前和胤禛特意提到過張英家。
過不多久,就是皇上褒獎張英及其子的日子。
這時間巧合的,說胤禛一點都沒出力,是不太相信的。
珞佳凝盯著胤禛,眼神里出的意思很明白:你趕把實話說了吧。
胤禛就算在朝堂上算計頗多,對自家小妻子卻不至于用什麼手段。在妻子盯著的目下,饒是一向鎮定的他,也不由得有些局促起來。
“也沒多說什麼。”胤禛道:“前些日子你提過他家之后,我讓人略查了查他家的況。而后得知,張英家的次子驚才絕艷,若上考場必然得中。可是去年的時候,張家次子原本可以參加科考的,因為張英奉命為總裁,他這便沒有參加會試。”
說到這兒,胤禛略頓了一頓:“后來皇阿瑪問我們了一個對子,誰可以答上來答得最好,他就把新得的宋朝名家一副畫作送給誰。當時我們的答案,皇阿瑪都不太滿意。我想到了張英次子,順口說了。皇阿瑪這才召見了他們。”
珞佳凝忙問:“那張廷玉得了畫麼?”
“自然是得了的。”胤禛說起當時形,還頗為自得:“后來皇阿瑪特意贊我,說我眼毒辣,看到的文人果然不一般。又說張家三個孩子都很不錯,尤其次子,儒雅溫潤,很有其父風骨。”
珞佳凝默默點點頭。
不愧是張廷玉啊,雍正帝的臣就是不同尋常,雍正爺頭回見他就很喜歡了。
珞佳凝的心里差一點冒出來“磕了”兩個字,結果額頭上猛地被悄悄叩了一下。雖然不疼,卻足以讓瞬間回神。
珞佳凝捂著額頭,怒瞪胤禛:“做什麼呢你。”
“我看你在出神想著什麼,自然要提醒你一一。”胤禛瞥了一眼,語氣里著酸:“即便張家的兒子們再怎麼儒雅博學,你到了張家也不許多看他們。特別是張廷玉。”
想到張家次子得到皇上最多贊賞,而且皇上還夸贊張家次子容貌好才學佳,胤禛不由眉心輕輕蹙起:“張廷玉最近要認真讀書,好參加后年的會試。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珞佳凝整個就無語住。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明明是去幫忙想看妹夫的,怎麼到了這個醋眼里,就了去看才子了?!
珞佳凝心中冷笑,臉上卻掛著溫和的笑:“我什麼都聽四爺的。四爺不讓我看,我就不去看。”
胤禛的角這才出一淺淡微笑,顯然對的答案十分滿意。
珞佳凝暗中撇。
你不讓我看?我就偏要看!
我不看張廷瓚和張廷璐,我還要去看張廷玉!
呵呵!
張家夫人做壽那天,天氣頗為涼爽。
珞佳凝穿得厚厚的出了門,外頭還套了個披風。
為阿哥福晉,份尊貴,沒有太早過去。免得去早了,旁人一看去得還不如福晉早,難免新生自責。
倒不如卡了時間點過去,留給旁人一個余地。
因為是掐著點趕在了午膳前面到的,珞佳凝的車子到了張家府邸的附近的時候,這里已經停了很多的車。
車夫正猶豫著把車子停在哪個路口好。
這時候有小廝過來招呼:“請問是四阿哥府上嗎?”
珞佳凝見張家的仆人過來,就沒有開車簾往外頭看,免得失了禮數。
把耳朵在車壁旁邊聽著。
安福在外頭跟車,見了來人后主過去回答:“是四阿哥府上。我們福晉來了,正找著停車的位置。”
“既是四福晉來,便不用尋了。”小廝道:“我們一公子一早就吩咐了,若是四福晉來的話,必然要好生招待著。”
說著,他引了路,人拆了門檻,讓車夫直接把車子駛進了張府里頭和張家的馬車一起停著。
珞佳凝在翠鶯的攙扶下,下了車。
安福在旁小聲說:“張家倒是個知識趣的。”
“想必是之前福晉與人為善,待人和氣,這才讓張家不同尋常地待著。”翠鶯道。
翠鶯這話倒是每有說錯。
如今張廷璐特意這樣吩咐了小廝和門房的人,想必也是得了張家長輩的吩咐方才如此。
張家文人風骨,自然不會因為權貴而對人另眼相看。
所以一切緣由基本上都得從“人品”上面來尋找答案。
四福晉下了車后,有老仆過來引路,帶著一路往后頭去,過了垂花門后院,去見張夫人。
張夫人聽說四福晉來了,遠遠地迎出來:“……您可是來了,我盼您盼了好久。”
張夫人比張英略小幾歲的樣子,過了知天命的年紀,還不到花甲之年。鬢發略微花白,神卻很好,笑容十分可親,很是慈。
珞佳凝與笑道:“我在家里看了孩子一會兒,再來就有些晚了,實在對不住。”
“孩子是頂重要的大事。”張夫人邊說著邊和:“我家幾個臭小子,從小就能折騰。在他們小時候,我是一刻也不開,日日都得看著,生怕一個不留神,臭小子們就闖了禍,還得我去收拾。”
說著張夫人就重重嘆了口氣。
養過兒子的都知道這種辛苦勁兒,男孩不比孩兒乖巧可,實在是能夠鬧騰。除非是特別乖巧的男孩子,從小不折騰的那種,母親照看起來才能省心一些。只是這種乖巧的男孩子實在是很,基本上都和張夫人說的狀況差不多。
珞佳凝聽了也仿佛找到了知音:“我就覺得兒好,偏生了個兒子,鎮日里不鬧騰的時候還好,鬧騰起來沒有完。力還很足,即便是不會說話,也得嚷嚷著嘮叨個沒完。”
倆人對于養兒子都頗有話要說,一路上邊講著邊念叨,覺不多會兒就到了花廳。
已經有旁人家的眷在這兒了。
見到了四福晉,所有人都起過來行禮問安。
雖說張英已經拜一品,可張家并不大,也并不奢華。屋里的擺設十分尋常,不見古董也不見時新樣子的,只一些隨可見的巧玩意兒放在花架和博古架上。
其余的,便都是書。
屋里掛著山水畫,沒有落款。想必是自家人畫的。另有墨寶,字跡遒勁有力。
珞佳凝默不作聲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落座的時候暗中已經給張家打了個很高的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