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太子妃的口中還在吃著點心，可眸中卻著一子顯而易見的凌厲，顯然這目不是針對著口中食來的。

珞佳凝不聲地回，似是什麼都沒察覺似的，笑問：“太子妃可是被噎到了，要不要我幫你倒一點水來？”

旁邊的案幾上就有茶盞和一壺茶。珞佳凝起，作勢要去那邊把茶壺倒了茶來給太子妃喝。

誰知剛走了沒兩步就被太子妃手拉住。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太子妃又丟了一塊點心進口中，側眸問四福晉：“你知道了什麼事？這才使得我妹妹這樣聽你的。”

小瓜爾佳氏原本有一段日子不吃不喝了，憔悴得很。可四福晉去了后，卻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重新好了起來。

這事兒任憑瓜爾佳家的誰都想不通。

太子妃聽聞后，卻對這件事有了另外的一層理解。

前些天四福晉倒是進宮了一趟。只是四福晉頗忙碌，沒能找機會把四福晉過來，只能留下一句話，下一回盡量見個面。

所以今日兩人有機會面后，在錯而過的剎那，終究是忍不住，口而出問了這個問題。

珞佳凝看著太子妃攥著裳的手。

因為用力很大，太子妃的指節都泛了白。又因為剛才在吃東西，太子妃抓住袖的地方，留下了污漬。

珞佳凝仿佛看到了除夕家宴的那一日。

那天中午就和胤禛帶著暉哥兒進宮來了，在乾清宮吃完飯后，太子妃讓人把攔住，來了一趟東宮。

來了后，太子妃也沒說旁的，只讓去瓜爾佳家和小瓜爾佳氏說話。

講句實在話，若不是太子妃親自要去，才不會去。

當時太子妃的臉就很不好看，正窗著院子里的太子。而太子好似神如常，沒什麼特別的。

如今，又是在東宮。

珞佳凝被太子妃抓著袖后，腦海中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太子妃到底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太子做過的那些，小瓜爾佳氏是巧撞見了所以知道一二。

那太子妃呢？

太子妃日日在太子邊，到底又能知道多呢？

珞佳凝不和太子妃過多糾纏這個話題，說多錯多，倒不如不提：“其實我也不知道令妹為什麼要和我說話。好似要親了，心里恐慌得很。我一個結過婚又孕育過孩子的人和說說話，好似寬心不。”

“只是因為要結婚了，所以恐懼？”太子妃一字一句地咬著牙說，連點心也不吃了，剩下半個丟棄在果盤里。

珞佳凝疑著問：“不然太子妃以為是為了什麼？”

太子妃：“若恐懼，明明可以問我，也可以——”

“是庶，雖然寵，終歸是庶。”珞佳凝道：“太子妃為嫡姐，對來說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其他福晉，又不認識。最后擇了我，許是慌之下的一個選擇吧。”

太子妃對四福晉的話半信半疑。

可是小瓜爾佳氏那邊什麼都問不出來，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清楚些什麼。

“許是我多心了吧。”足足過了三四分鐘，太子妃才舒了口氣，緩緩松開抓住四福晉袖的手：“勞煩四弟妹幫我倒一杯茶。”

這事兒在太子妃這邊就算是暫時揭過去了。

在太子妃的指尖徹底離開袖的剎那，珞佳凝的心底卻約生出一種悲涼來。

現在的這個時代就是這樣。

夫君無論做了什麼，子都十分無奈。要麼默默承著，要麼以自己往后的名聲和家族名聲為代價而翻臉。

哪一個結果對子來說都相當艱難。

珞佳凝雖然并不喜歡太子妃，此時此刻卻是同對方的。

出了東宮后。

珞佳凝無意識地在宮里閑閑走著散步。

在這高高的宮墻之，后宮妃嬪的所有喜怒全都抑在表面的歡笑之下。也不知道眾多麗的笑下，究竟掩藏了多的痛苦和悲傷？

珞佳凝緩步而行，不多會兒，舉目四顧，這才發現自己走到了寧壽宮的外頭。

寧壽宮是太后的居所，一般珞佳凝進宮的時候，也會給太后請個安。

剛才是時間不合適，先去了德妃和皇上那兒。如今到東宮繞了一圈后，倒是時間差不多了。

珞佳凝便舉步而去見太后。

到的時候，太后正讓人把屋里擺出來的瓜果收起來。

見到四福晉后，太后咦了一聲，問：“你見沒見到剛才出去的小子？”

珞佳凝是心來現在過來了這麼一趟，聽了太后的話后，有些懵：“什麼小子？”

太后邊的那位嬤嬤，半真半假地笑著與四福晉說：“有位大人家的公子，太后聽了四阿哥說，人品好像不錯。太后就想著見見，趁了機會讓那位小公子來請安。”

說罷，嬤嬤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上一回佟佳家的公子，也是這麼給請安來著。”

珞佳凝心頭一跳，約察覺到了太后的意圖。

舜安是以后將為五公主額駙的人。

原本想著上次過來請安，不過是佟佳家讓舜安過來的而已，代表他們家來見太后。

仔細想來，五公主是養在太后跟前長大的。太后定然對這個孫比對旁的孫更加用心一些。

既然如此，那麼今日來的小公子，莫不是也可能為五公主的額駙？！

珞佳凝有些坐不住了：“不知是哪一家的？”

也想湊熱鬧瞧一瞧啊。

太后知道這個孫媳婦兒最熱鬧，又知道這兒媳婦做事有分寸。

更何況，往后是的孫婿的人也就是四福晉的妹夫。想看一下沒什麼不對的。

“你去幫我瞧瞧他吧。”太后指著院子外頭說：“你既然沒和他遇到，那他走的就是另外一個門。人是小十四幫忙送過來的，也是小十四送出去的。你去看一眼。”

珞佳凝拎著擺就跑出去了。

太后指著的背影，對嬤嬤笑道：“這孩子一向如此。做事兒心急火燎的，半刻也閑不住！”

嬤嬤接道：“四福晉那是熱心腸，可不是閑不住。”

太后笑著點點頭。

珞佳凝跑出院子后，一時半刻的沒有尋到人。想走的那個門沒有遇到人，就從另外一個院門走了出去。

誰知匆匆而行了好一會兒后，還是沒有見到人影。

珞佳凝想著對方應該是走遠了，于是嘆著氣打算折回去。

剛走了沒幾步，就聽有人在旁邊不住喚：“你是——綢緞鋪子的新東家？”

這個稱呼聽起來奇怪得很，卻讓珞佳凝忽地步子一頓，停了下來。

猛地扭頭看過去。

結果就看到了個算悉又不太悉的人。

張廷璐。

張廷璐顯然也很震驚在這兒遇到。他快步走了過來，奇道：“你怎的會在這兒？”

這時候十四阿哥從旁邊的幾叢灌木后走出，邊行邊說：“你講的能吃的花是這一種嗎？我怎的看它好像不能吃啊。”

十四阿哥著紅紅的一串正想往里塞，冷不防一抬頭，嚇呆了：“四嫂！”

四福晉看看十四阿哥，看看張廷璐。

張廷璐憋紅了臉：“原來是四福晉。草民多有得罪，罪過罪過。”說著就恭恭敬敬給行了個禮。

他臉紅不是因為旁的，而是想著自己哄了一位阿哥去吃花，結果被人家嫂子給遇到了。

張廷璐心中愧疚，知道這位“綢緞鋪子新東家”人好的，就小聲說：“十四爺本不想吃的，是我說好吃，他才試一試。”

珞佳凝：“無妨，小孩子就該多試一試各種可能。特別是男孩子。”

由于太過震驚太后見的人是張廷璐，所以說話語氣沒那麼和緩。

張廷璐心中愧疚愈發濃重，“草民做事無狀，還請福晉責罰。”

十四阿哥趕忙解釋：“四嫂，事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而后他把自己送了張公子出來，對方隨口一句，他卻要鉆進了花叢里去摘花一并說了。

珞佳凝怕嚇到這倆人，思量了下決定回太后那里。

張廷璐還惦記著上次自己說要作證的事兒，喊住了：“請問那人的事兒，已經解決了把？”

珞佳凝知道他說的是蔣瑩玉之事，便道：“那伙計已經被雇到了另一個店里，做賬房先生，與子打道。應當是無礙的。”

張廷璐松了口氣：“能還一個清白就好。”

說罷，他朝著四福晉拱了拱手：“原不知道是您，多有冒犯，禮數不夠周全，還請福晉見諒。”

珞佳凝笑道：“當時我是去鋪子里查看狀況，遇到狀況還幸虧有張公子出手相助。激都來不及，何至于和你計較這個？公子且放寬心就好。”

十四阿哥張大了，角還掛著個紅花瓣，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敢你們倆以前見過啊？”

珞佳凝欣地朝他點點頭。

孺子可教。

都說了好半天了，十四這才發現。

這孩子真是打小就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