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船長起脯,它驕傲地說道:“從認識我開始,你就不普通了。”
“……”劉星泉說,“斑船長,你剛才一直說‘我們’,那你還有同族的同伴嗎?”
“我的種族大多在追尋事相之理的道路上隕落了。”斑船長的語氣有些悲傷,“可是銀河世人對我們有一個稱呼,那就是噬心魔。”
“噬心魔?”
“對。但實際上大多數噬心魔嚴格來說并不是一個種族。在這擁有無窮時的浩瀚宇宙中,有很多像我這個種族一樣自以為登上山頂的文明。它們和我一樣在失敗中變了幽靈和影。有的在我們之前,有的在我們之后。有的是比我更強大更高級的高維生,有的則是更加劣的意識提取罷了,本不算是什麼進化。但缺乏見識的銀河公民對此無法分辨,他們只會將這種依靠著實生載而生的無形生統統都做噬心魔。”斑船長頓了一下,“我現在有兩個同伴。”
“它們也是嗎?”
“這個嘛……你以后也許會知道。”斑船長跳下了椅子。
劉星泉站起,地板,椅子,書架都如波浪般消失了。
整個天空變得更加不安定。狂悖奔涌的星星就像是奇妙的煙火在空中流淌。
天上的星星掉得更多了,他暗想。這個世界真的要崩壞了嗎?但斑船長看起來不慌不忙,甚至還和自己解釋了它的由來。
“我們這里的時間與外界理現實的時間不一樣。或者說,你常識中的時間這個概念在這里就是不存在的。”像是聽到劉星泉的心聲,斑船長回答道。
“斑船長,你真的告訴了我很多事。”劉星泉的心中燃起了一不安。
“嗯,因為接下來我們就要分別了。你必須要在走之前知曉這些。”
“什麼?分別?”
“后退。”斑船長看向前方,“有敵人來了。”
“敵人?”
星辰在天空中燃燒。無數的點就像是炸的蜂窩,火焰在點中起舞伴閃爍,猶如孔雀之尾。千萬個彩虹同時過穹頂。
然后在星的閃爍中,一團煙霧般的生一個接一個出現了,它們的眼睛中燃燒著死之,它們守護寶藏的巨龍,它們是先行者失控的最終守衛者,它們是頂級文明殘骸中的哨兵。它們為了宇宙事相之理而生,它們亦是文明的毀滅者。
它們就像是墨水一般在空氣中四溢翻滾,時而聚合,時而分散,吞噬著它們所的一切。
“你看,黑盒會干的好事,守護寶藏的巨龍醒了。”斑船長平靜地說道。
“哨,哨兵?”劉星泉震驚道,“那個毀滅你同族的守護者嗎?”
“是的,它們能吞噬所有信息與能量,其中包括現實與意識。”斑船長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自然也能侵蝕這里。”
“!!”
斑船長拔下一片羽給劉星泉,“走,現在離開這里。”
“那你怎麼辦?”
“我?”斑船長驕傲地笑道,“當然是留在這里戰斗了。”
“這不行,我們是同伴!!”
“不,只有你走出迷宮,才能找到這一切的答案,才能拯救所有人。”斑船長說,“接下來就是你一個人的旅程了,去吧!!”
“我不能……”
“我正是為了這一刻才會陪你旅行至此。去吧!!去尋找你已經忘的答案!!”斑船長大笑著,它拍起雙翼,卷起一道颶風將劉星泉拋向后的天空,隨后縱向前躍去。
它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幕。
斑船長說:“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小真嗎?他是會生氣的。”
貓先生沒有說話。
斑船長說:“好吧,做好迎接小真怒氣的準備吧。他生氣起來可是有點嚇人的。”
貓先生良久后說道:“小真的朋友,劉星泉就給你了。”
斑船長笑道:“放心。”
“斑船長。”
“嗯?”
“……”
“你想說什麼,痛快點。”
“別死了。”
“你在說什麼廢話。”
是的,在說什麼廢話。
這一次,我可不會丟下同伴跑路了,它想。
于是烈焰在它的上燃燒,它在溶解,重組。在這夢境般的迷宮之中,一切理法則已經失去了意義。
形在繼續,那是它曾經拋棄的軀殼,那是它曾經因為時侵蝕而摒棄的載。
它的鳴猶如劃過星球穹頂的閃電,它是曾經一個燦爛文明殘存的孤魂,它是一段模糊的記憶,它是已經被忘的星辰歷史。
它同族早已消亡,在時間長河中它只是一個噬心魔之名和一只普通生為載的藏自己的隨波逐流者。
來吧,它無畏地看向四方上下涌來的黑水。
那是吞噬過無數文明的毀滅者。
那是屠戮它同族的黑巨龍。
我可不會死在這里。它想,如果我死了,又有誰來哀悼我昔日的同族呢?又有誰來歌唱它們的挽歌呢?
……
……
“斑船長——”
劉星泉大喊道。
他最后看到的是,在那星星墜落的天空之下,在那無窮無盡的黑巨龍之前,有一個小小的影。
黑巨龍驟然將小小的影吞噬,但只在下一瞬,那閃撕裂了天空,他看見了,那是足以讓群星黯然失的絢麗姿,它遮天蓋日,那是由火中而生的不死之凰。
他聽見了斑船長驕傲的大笑聲。
他聽見了它最后的呼喊。
“去吧!劉星泉!!世界已經崩壞,從這一刻開始,你已擺世界,質與時間的束縛!!!”
“去吧!!你的朋友在等你!!去找回你忘的答案!!”
劉星泉淚流不止。
他握住了手中的羽。
我會拯救大家。我會找到答案。
他在颶風中飄。他的視網中印刻著斑船長最后的影。在他的眼前是無數道互相織的金線,它們互相織,又互相割裂,無數次的纏,無數次的平行掠過。
現實與意識聯結在一起,億萬條道路向他撲面而來。命運之在他的眼前晃,他能聽見無數數不清的生命的呼吸聲。他的朋友在等他。那是星星,那是時間,那是世界,他的腦中豁然明朗,他已經知曉他應該做什麼了。
他看向手中的羽。
像斑船長一樣,像它一樣,飛起來!
于是他飛了起來,他的形在閃中重塑,他的思緒在記憶場合中尋找過往的痕跡,在一次次的檢索中找到了定位,于是他——它睜開了雙眼,頭頂是栗褐綴白羽軸紋,它的鳥如黑曜石般暗沉,雙翼是麗細的綠。
它是綠的小鳥。
它是他,他亦是它。
于是,它飛進了那千萬條纏的金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