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真睜開雙眼, 他出雙手，那是潔的屬于地球智人的手。那以更靈巧利用工為目的進化而來的雙手十指，屬于位于星球進化頂端的種。那是他已經待了一年的, 這個連接著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他的家。

　他分散出去的思維已經回歸, 現在的他，又重新為了名為真的人類。

　數十秒前。

　埋在艾謝爾親王的大部分手（它的思維陣列分支）抓住了那只無形的殘影。

　他們的意識在已經死去的軀殼激。污穢的殘影瘋狂地喊著咒罵著。軀消亡就會死亡, 這是銀河中大部分生的生命守則。但是噬心魔是以一種古怪方式存在的神，軀殼對它們來說不過是可消耗的載。軀殼被毀滅, 噬心魔就會像是乘換通工一般溜到下一個載, 猶如除不盡的霉菌。

　小真的思維手束縛著它, 熾熱的蒼白之火在意識之海中熊熊燃起。它想要展開神屏障以掙小真, 在一陣陣漣漪般的神激, 它發現自己只是在對方不風的思維網中做困之斗。

　它正在淪為獵，它的思維正在被分解，驅它運作的能量正在被離，明明是無形之, 但此刻只能在尖中被那可怕的思維手拉扯扭曲。蒼白的焰火啃食著它，吞噬著它, 毫無憐憫亦無仁慈。

　（你膽敢……）

　“殺了我。”親王對鯊牙說道。

　劇烈的閃席卷了它與小真的思維手，在瞬間將它們燃燒殆盡。

　……

　……

　它已回歸本。

　小真站在房間握住了拳頭，在回歸思維的同時，他抓住了那污穢殘影最后的一縷殘余。

　如今的它思維陣列已經幾乎化為灰燼, 在鯊牙將親王徹底分解毀滅之時, 竭力分出了一小縷妄圖逃出生天。

　小真無地拽住了它, 在急速的思維回撤跳躍后, 這縷殘影也一起被帶了回來。

　它嘶吼道：（愚昧短視！你無法阻止銀河福祉的到來，你無法阻止吾等之宏偉事業！）

　小真沒有理會它陷絕境的嘶鳴，只是握了拳頭，他能覺到這只噬心魔的殘余已經虛弱不堪。無名之焰自他的手心燃起，它就像是熔爐中噼啪作響的燃料殘渣，在小真本強大的神力下殘。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它說，（一切都在計算好的命線之中，這個世界必將迎來真正的解放。）

　小真沒有理會它，他微微挑眉，無名之火頓時化為一團球。砰地驟然炸開！

　灼目的芒扎它的神，撕毀了它僅存的思維陣列。

　小真張開手，他手掌之上的空氣只是微微波了一下，而后歸于虛無。

　黑盒會必將失敗，他想，只因為他在這里。

　事沒有結束。

　先前將這只噬心魔拉后，小真吞噬了它部分思維組織。他很快就獲得了一個認知，這只噬心魔已經利用全與會者的授權與認證啟了最高防決議。

　最高防決議是西宜奇人的最終殺手锏。它是初代王從夜曲山先行者跡中唯一獲取的可用產。因為它的威力過于恐怖，初代王一直將其封，是僅在西宜奇最高層之間流傳的。

　那是源自曾經立于銀河文明頂端的舊日文明的可怖之。只要啟完，它將會把目標對象從概念上真正抹除。不是殺死，不是消亡，而是將活生生的事直接從認知中刪除。面對這種無法估算后果的恐怖科技，初代王設下了重重令，僅在外種族侵，王遭遇不測和西宜奇人陷絕境時，最高權議會一致通過的況下才能啟用。

　在黑盒會的謀布局下，最高權議會啟了這最后的防決議。雖然無從得知黑盒會為何要引導西宜奇人對賽狄人發這古老的黑暗科技武，但小真很快就明確了他現在應當做的事，那就是阻止防決議徹底啟。

　“8號，接下來就看你了。”小真低聲說。

　眼下網絡全部作廢，岸8號不能與小真對話，可昨天小真為了防止意外，事先將岸8號的程式復制了下來保存在本地。

　進永恒宮最高權議會后，利用自己的權限，親王悄無聲息地將岸8號植權議會閉的命令系統之中。

　防決議啟的那一刻，岸8號將會制造出一串又一串廢代碼以阻塞命令正式運行。在權議會封閉系統嚴的安保下，這實際上并不能從本上阻止這最終決議的啟，但岸8號施展渾解的搗會嚴重拖慢命令運行的速度。

　最終防決議將會被滯后。

　至，這能為小真爭取到時間。

　他必須要阻止決議的發。

　在這種勢下，貓先生又會做什麼呢？小真下意識地開啟了通訊，通訊只響著沙沙的電流聲。那只貓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訊息。沒有任何訊息！混賬貓貓，壞貓貓。

　他所的房間是吉爾公爵事先定下的酒店，自切割了思維手控親王尸后，為降低思維分散帶來的風險，小真回到酒店后就一直保持半醒半睡的休眠狀態，三天的親王生涯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場短暫的迷夢。

　現在的房間空無一人。無論是貓先生吉爾公爵，還是他的澤金號船員們都不在這里。

　混賬貓貓，壞貓貓。

　小真關掉了通訊，轉向門口走去。

　**********************

　他向前走去，空中彌漫著硝煙與戰火的味道。

　西宜奇星已經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就像是當初的地球。他在走廊中前行，他能聽見建筑外轟鳴的炮火聲，震的天花板不時落下簌簌的塵埃。一些舊日的意識從記憶深涌了上來，不停地在他的腦中翻滾。他仿佛聽到了韓老板的低語，“只有你才能阻止這場黑盒會的謀。”

　是的，我必須要完我的使命。

　他低聲說：“小真，我這就來了。”

　……

　……

　在他的記憶中，父母的床下是地。

　他依然能記得那天他把一只螞蚱放在紙盒里帶回家，結果螞蚱越獄跳到了床下。他趴到床底去追捕這只小逃犯，然后瞧見了那個破舊的木箱。它很舊，上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就像被忘在了時中。

　他將木箱拖了出來，還沒等他打開，回家的母親一見這景象就把他訓斥了一番。把木箱推回了床底，的作很輕很小心，仿佛這個木箱是易碎的玻璃。

　“不要隨便它。”媽媽如此說道。

　那個木箱里一定藏著，他對自己說，也許是爸爸媽媽藏起來的珍寶。后來終于有一天，年的他又拖出了床底的木箱并打開了它。那里面并沒有什麼他臆想中的珍寶，而是一些很普通的品，發黃的筆記本，老舊的隨聽，幾盤過氣歌手譚筠的磁帶，還有一本薄薄的相簿，那里面是他未曾見過的親人。

　從那時起，他得知自己曾經有一位哥哥。

　一位脈相連的親哥哥。

　他的哥哥做岸。爸爸媽媽把他短暫人生中各個時期的相片收藏于相簿。一張嬰兒滿月照，一張兒園蹲在沙堆前傻笑的哥哥，爸爸媽媽帶著他去公園玩耍時的照片，他在第四中學里不同時期的全班合影，他拿著獎狀與老師合影的照片，他參加全國競賽舉著獎杯的照片。他的哥哥長得和他很像，兒園和小學時期的幾張照片幾乎讓他以為這就是自己，但在進高中后，岸的相貌開始與他有了明顯的差異。可哥哥的生命也在高中戛然而止。

　他死于一場意外的通事故。父母一直無法從哥哥的死亡中走出來，在哀慟了數年后，他們將屬于岸的品統統塞進箱子扔在床下，自我催眠地將他的痕跡從生活中抹除。然后他出生了。

　他很確信一點，如果岸沒有死亡，那絕不會有他的降生。

　他是哥哥的替代，一個彌補傷痛的替。

　哥哥的名字做岸，而他名做渚。

　從兒園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名字。渚諧音豬，那些討厭的小朋友經常會嘲笑他是一只“豬”。他曾經回家嚷嚷要改名，但父母那一刻的表讓他閉了。

　后來他在新華字典上查到了自己名字的含義，渚，意味著水中的小洲。哥哥是岸，而他是渚。

　他們是隔水相的兄弟。

　父母幾乎從不提起這位哥哥，他們以沉默和回避建起了堅固的城墻，將難以承的哀痛藏于其中。他只能從只言片語中得到一點點哥哥的信息，他的哥哥學業優秀，品行端正，是一個極為懂事的好孩子。

　在其他大多數親戚朋友的描述中，也幾乎都是一樣的評價：是一個好孩子，可惜了呀。

　他們的言詞里，好孩子這個模糊的名字指代了哥哥曾經的一切。

　但他知道自己哥哥的更多事。

　木箱里的筆記本是哥哥的日記，零零碎碎地記錄著哥哥的一些往事。

　“X月X日，魏鴻卓這人非常欠扁，我準備明天給他好看。”

　說實話，這種語氣可不是什麼好孩子的語氣。他很想知道哥哥對這位魏鴻卓干了什麼，等他好奇地翻到一下頁，卻發現日記時間已經跳去了十天之后。哥哥像是忘記與魏鴻卓的事一樣記錄了一下自己最近看的一部名著的讀后。這讓他像追更小說卻被跳過重要節般抓耳撓腮。

　后來他就認識到哥哥的日記其實沒什麼規律，完全是有心了就記錄一下最近的事。記錄的容更不是什麼正經的心得會。

　比方說這種：

　“X月X日，我贏得了選舉，我戰勝了羅清溪為了班長！這是人民戰爭的偉大勝利。認輸吧，羅清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句末畫了一個丑丑的詭異笑臉）

　他最終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概他的爹媽和親戚對他哥的認知應該都有些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