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志希心里看不上周群。
不過他可不是那種會直接說出來的人,反而是比周群還能東扯西扯,扯得周群頭疼,到最后,倒是他主說了出來:“小莊,我媽和你媳婦兒的外公有些誤會,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都是一個院子里住著,是不是也沒有必要太計較?”
莊志希笑著說:“你說的對。”你說你的,我該咋滴還咋地。
周群一聽,心里高興,說:“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完全沒有必要驚廠里,你說對吧?不如你就勸一勸老人家,主跟廠里說是他小題大做了,誤會了我媽……”
這人倒是越說越不要臉了。
莊志希還笑著呢,他說:“哦,原來周哥是這麼想的啊!”
莊志希無辜的挑挑眉,說:“周哥,你看咱們都一個院住了二十來年了,那可真是實實在在的鄰居,周大媽整天作威作福比地主還狠,我們都不跟一般見識了,但是咱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吧?我可是個老實人,你要是這麼跟我說,我可一點也不能說。咱們小輩兒哪能忤逆老人?再說你看這事兒廠里都有自己的說法,你現在是質疑廠里的說法啊。周哥,別怪弟弟說你哈,你現在真是囂張了啊。怎麼連廠領導都不放在眼里了,我曉得你是技高手,周大媽又是街道一霸,但是咱們可都是勞人民,這樣不好的吧?”
“你!”周群沒想到,莊志希完全不給面子,而且作為一個很喜歡給別人上綱上線的人是很明白莊志希話里的意思的,他臉一陣青一陣白,說:“你可別說,什麼地主,什麼街道一霸,這話可不能隨便說的。”
莊志希點頭:“對啊,不能隨便說,但是周大媽也別做啊。這搶房子,那不是黃世仁干的事兒?”
周群更氣,他深深的吸氣呼氣:“我媽不懂事兒,再說那個房子放了好多年,我媽一直覺得那個房子是我們家的……”
莊志希:“我還覺得機械廠是我的,人家也不給我啊。”
莊志希這人就是這樣,就是這麼說話,人也不惱,還能帶著笑。他說:“周哥,你看,這一碼是一碼,你媽不做人,我們不怨你的。知道你也管不到你媽,畢竟你是個小輩兒。咱們該怎麼還是怎麼,但是長輩啥樣的決定,咱們也別太摻和了。哪里像話啊。再說,你看我都沒回家,是聽說,就覺得你媽真是太不簡單了。黃世仁搶喜兒,你媽搶房子,一看還真是白看多了,都學會了。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莊志希不生氣的樣子讓周群更生氣。
這互相有點小不對付,這樣是最惱火的,你氣的不行,但是對方卻毫無反應,這多是讓人心里恨恨。
他說:“那你是不肯幫忙了?”
他冷下了聲音,莊志希納悶兒的很:“幫忙?周哥,你說什麼啊?你也沒提讓我幫忙的事兒啊?怎麼突然扯到幫忙上了?啊,你不會是說讓我去說服老人承認錯誤吧。不是吧不是吧,周哥你不是這麼顛倒黑白吧?”
周群冷著臉,莊志希安的拍拍他的肩膀,說:“我知道周大媽這事兒做的不好給你丟臉了,你也別太難過。”
周群氣更低。
莊志希“同”的看著周群,說:“周哥,你如果心里難就跟弟弟說說,別憋在心里,這人要是憋在心里久了,是很容易憋出病的?年紀輕輕的可別因為這件事兒氣壞了子。”
周群咬牙切齒,說:“我不用你擔心,你管好自己吧。”
莊志希微笑:“謝謝周哥關系。”
隨即又說:“周哥你真的不用和我見外哈,你要是憋著難,咱們就喝一杯,只要你結賬,我跟你喝個地老天荒。”
周群還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他都這麼生氣了,他還能說的下去?還想讓他請客?做什麼夢呢?他們院里的人,他可是從來不請的,又不能給他增加什麼加持,想什麼事兒呢。
但凡是用不到的人,他是不會付出一點的。
“周哥,廠里怎麼理你家黃世仁啊?你跟我說說唄?我這還不知道更多的況呢,全是聽說。這消息啊,還是第一手的準確些,你看傳來傳去的,我反正就記住你媽是黃世仁了。”
周群終于忍無可忍,說:“你就別說黃世仁了,什麼黃世仁,有什麼黃世仁的,你給我閉吧。”
莊志希委屈:“你咋還發火了呢?這不是全廠都這麼傳嗎?我曉得你因為你媽的事心不好,但是你也不能拿我撒氣啊。再說氣大傷,你看都住在一個院兒,你可別氣出個好歹的。我聽我們醫務室的大姐說,人是很容易氣出……”
“夠了!”
周群這人真是度量小啊,被氣的臉一片黑,他倒是毫無風度,直接拂袖而去。
這人一轉頭大踏步的離開,莊志希站在原地沒,看著他的背影,聳聳肩,很是無辜。
這人真是,太小心眼了啊。
他又沒有說什麼很過分的。
就這,他還沒開大呢。
這時正好遇到下班耽誤了一會兒的楊立新,楊立新好奇的看他:“你今天咋走這麼晚?”
“你今天咋走這麼晚?”
兩個人異口同聲。
莊志希隨即笑了出來,說:“這不是被周群哥纏上了嗎?他來找我,又不高興的離開,真是脾氣差。”
楊立新立刻追問:“他找你干嘛?是為了他媽的事兒嗎?他媽真是活該啊,讓在院里嘚瑟,現在好了,遭報應了。所以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楊立新是極其厭惡周李氏的。
因為楊立新是招贅上門,就連兒子都不能跟自己的姓,雖然面兒上他沒說什麼,但是周李氏整天明面上背地里說他是個吃飯的男人,這就讓他十分的不高興了。
要不說周李氏這人是很能招人煩的呢,是專門往人家的心窩上。
“這老不死的,這次還不層皮?”
莊志希:“應該不至于吧?”
他帶著幾分揣測的說:“周群哥也是有點門路的,我聽說姜蘆姐下午沒上班,估著是給他跑關系去了吧。”
莊志希說:“你呢?今天走的倒是晚的,你們食堂不是半下午之后就沒事兒了嗎?”
楊立新:“廠領導有招待,我在哪兒備菜。”
莊志希:“那不用等他們吃完啊。”
楊立新笑:“不用,大廚兒在就行,我們幫廚兒不用的。”
他顯然是對的廠長宴請誰的事兒不興趣,畢竟作為廠里的廚子,這樣的況多了去了。見怪不怪,他倒是好奇今天發生了什麼,他靠近莊志希,低聲音:“老弟,你跟我說說,今天這個是怎麼回事兒?”
莊志希攤手,說:“不知道。”
他真誠的說:“我這一天都在單位沒回家啊,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反正就是聽說周群他媽搶人房子,辱罵廠長還有保衛科,被抓起來了。”
他可沒摻假,道聽途說,全都是道聽途說。
“那周群剛才……?”
莊志希義正言辭:“誰知道他怎麼呢,語無倫次、氣急敗壞的,大概是讓周大媽氣的吧。畢竟他也算是廠里有點效能力新一代了,結果攤上了這麼個媽。”
停頓一下,他想了想說:“我估計,今晚食堂請的是周群。”
楊立新眼睛一瞪,震驚臉說:“那咋可能?不可能的。”
莊志希笑:“怎麼不可能?他剛才就是往回走的,人家周群哥跟咱們不一樣,人家可是有一個八面玲瓏能干的老丈人。說不定是一起吃個飯緩和一下關系呢。”
楊立新微微蹙眉,好半天,說:“要不,我回去看看?”
莊志希:“那隨便你,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家我媳婦兒該出來找我了。”
楊立新角搐一下,才不相信呢,但是就看莊志希說的跟真事兒一樣,他也猶豫起來,他想了想,終于還是算了,說:“還是回家吧。”
兩個人一起回到院子里,還別說,院子里還熱鬧的。
這不下班的人都回來了,不得聚在一起三三兩兩的聊一聊今天的事兒,周李氏不得人心,大家都熱鬧的跟過年一樣。一個個的也不著急回家。
莊志希一回來,就看到大家齊刷刷的看他。
莊志希笑著說:“你們等我呢?”
倒是有點自作多了。
明立刻沖出來,“小聲”說:“大家都在等周群和姜蘆回來呢,也順便看看周大媽回不回來。”
大家看到回來的是莊志希還有楊立新,自然不興趣,這倆人知道的還沒有他們多呢,大家繼續叭叭叭。莊志希則是左看右看,說:“外公呢?”
明:“他回去了,房子沒干,他今天搬不來的。”
說起這事兒明還是有氣的,噘著說:“你說周大媽怎麼這麼煩人啊,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竟然欺負我外公,真是當我們不存在啊!”
莊志希:“周大媽一直都是這樣的,你都嫁過來快兩個月了,也該曉得這人就是這樣的。”
明哼了一聲,說:“我看就是大家給好臉兒了,以至于自己都不要臉了。”
莊志希媳婦兒的頭,說:“不生氣啊,我看你外公都未必生氣,你氣什麼?”
明一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按照婆婆的說法,外公好像還真沒生氣,更是沒把周大媽放在眼里,他心心念念的頭等大事兒竟然是找對象,也是讓大開眼界。
明抓抓自己的頭發,說:“那你在廠里聽說什麼沒有?”
莊志希:“大家都是八卦,畢竟誰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兒。”
“還能怎麼回事兒?有人會送禮唄?”
一個人話兒了,這是剛進門的白斗,白斗撇說:“人家周群能是一般人?人家可是舍得送華子的。我看啊,明天周大媽就能回來了。這不,晚上人家老岳父就來廠里了。現在還在廠里喝著呢。”
白斗是保衛科的,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不呢。
再說這事兒總是通過他們保衛科的,白斗雖然沒有跟來抓周大媽,但是也是打聽的細致的。這周大媽,前后訛了他十五塊錢,他可是都記在心里呢。
難得看周大媽這次吃癟了,他真是只恨自己白天沒有跟著一起過來。但凡有這麼個機會,他肯定要按住這個老不死的老虔婆,給幾腳的。
看還敢不敢在他白斗面前囂張。
可惜啊!
不過也不可惜,現在老虔婆在保衛科遭罪呢。就是可恨周群竟然還了領導的座上賓。
“啊,周群都跟領導一桌兒了?”
“華子,周群為這事兒送了華子?送給誰啊?”
“斗你可得跟我們好好說說。”
“要不說人家周群會娶媳婦兒呢,你看著有一個算一個的,那個能比得上姜蘆是個賢助。人家自己不僅條件好,還能為男人持。”
“誰說不是啊。姜蘆除了不能生孩子,別的還真是都沒得挑。”
莊志希笑著調侃:“斗哥,你是什麼都知道啊,這華子你都知道了。消息靈通啊,果然我們這普通的就是沒有你們保衛科人消息靈通。我這聽這個傳話兒,那個傳話兒,都不知道哪個說的是真的。”
白斗得意了,笑著說:“那可不?咱還白在保衛科待著了?我知道的可比你們多多了。今天我都盯著呢,就看周群兩口子揣著什麼過去的,后來人一出來,我們領導就上華子了,不是他們給的,還能是誰?那華子是一般人買得起的?我看啊,保準是周群從他老丈人哪兒拿的。別看周群爭的不,但是飯一樣吃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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