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問點名這事, 能排在絕大部分大學生討厭的事之最。
蘭溪校區的專屬論壇常年有學生倒苦水——
江教授不但要問本堂課的容,還有上堂課、甚至上學期!
偶爾還會提一兩個非本專業、但知識核貫通的問題。
但江教授從不刻意為難學生,提的問題按照南大理系學生們的水平, 課堂上認真、課后有去圖書館鞏固復習的學生,多半還是能答上。
有才華能力的人骨子里多帶點傲氣,再有江神的智商制和濾鏡加,有些學生面對江教授時難免氣短。
對視都不敢, 更別說回答問題。
每到這個時候, 課堂上表現欠佳的學生就會懷疑, 在江教授眼里自己是不是很不聰明。
聽了戚白的話, 江鑒之卻是表淡淡回:“沒想什麼, 換下個人就是。”
江教授問都不看花名冊, 直接念幾排幾號。
所有學生在江教授眼里一視同仁,不管是蹭課的還是上課的, 只要被點到名, 都得站起回答問題。
學生答不上來, 江鑒之也不會耽擱大家時間,隨口又點下一個。
事實上, 江教授心想法并沒有學生們腦補的那樣富。
學生們忐忑張, 另一當事人卻如此云淡風輕, 戚白在心里‘嘖’了一聲,神慨:
“還好江教授你不是我們藝系的教授。”
忽然被嫌棄江教授:“……?”
江鑒之看了戚白一眼,問為什麼。
戚白想了想答:“大概……人總是會更喜歡和親切隨和的人接?”
就像年教授, 戚白他‘年老頭’, 對方也只是佯裝生氣罵一句小兔崽子沒大沒小, 但并不會真生氣, 事后還會暗地跟其他人炫耀, 說自己和學生之間沒代,能打一片。
江鑒之聞言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余瞧見江教授的臉,戚白知道他誤會了,出聲解釋:
“別誤會,我不是說你的格不好,你現在這樣也很好,只是……”
‘只是’到一半,戚白問江鑒之:
“知道我剛開始認識你時,對你的印象是什麼樣嗎?”
江鑒之心里有猜測,但還是順勢開口問:“什麼樣?”
戚白就笑,掰著手指頭給他數:
“帥、高冷不好接近、迂直、只可遠觀……”
大部分人見到他心里都是這樣想的,江教授并不意外,正要開口又聽戚白補了一句:
“面冷心熱、有緣。”
江教授微頓:“……面冷心熱?”
見江鑒之疑的神,戚白提醒:“我們第一次見面。”
當時他被趙元凱糾纏,圍觀的人那麼多,只有江鑒之遞給了素不相識的他一方手帕。
至于有緣……
茫茫人海,獨立的兩個人能互相認識就算有緣,更何況他們從認識到現在還發生了不事。
去年接過那方手帕時,戚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跟眼前這位疏離高冷的男人產生集。
甚至和他同行去夏城理白桑的……
明明他們認識時間并不長。
緣分,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再提起第一次見面的景,明明沒過多久,卻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
白桑這十幾年一直住在夏城下轄一個承溪的鎮上,承溪鎮這兩年大力發展旅游業,修橋補路造景栽樹翻新樓墻,環境還算不錯。
戚白和江鑒之從沒來過承溪,進地界后跟著導航開了二十幾分鐘才找到白桑生前住的小區。
說是小區,但大門只有一個手拿扇、坐在涼納涼的老大爺。
江鑒之和戚白進去時,躺在竹制躺椅中的守門大爺連眼神都沒給他們一個,直接放他們進去了。
老小區只有步梯房,每棟層高七樓,白桑住在三樓。
從進小區開始,戚白話就了許多——
他在觀察打量這個白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跟著房產證上的地址找到白桑所住樓棟,剛上二樓,戚白就聽見樓上傳來沒節奏的敲門聲:
“白桑?白桑你在家嗎?”
是個陌生人的聲音。
戚白一愣,和邊的江鑒之對視一眼,走過樓道拐角,就見白桑家門前站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短卷發大姐。
住對門的卷發大姐敲了一會兒門,沒聽見里面的靜,疑自言自語:
“還沒回來?老錢不是說昨天下午聽見聲音了?”
“難道遭賊了?”
老房子隔音不好,卷發趙大姐聽見了戚白和江鑒之上樓時的腳步聲,但心里并沒在意。
敲門無果,趙大姐準備回家,轉時隨意地掃了一眼站在樓道的兩人,在看清兩人長相時,腳步卻是一頓,盯著兩人看,表意外。
準確來說,趙大姐是盯的人是戚白。
“你是……白桑的兒子?”
察覺到對方落到自己臉上的視線,戚白抬眼。
他確認之前沒見過眼前的人,可對方卻能第一眼就認出他。
戚白點了點頭:“嗯。”
幾分鐘后,白桑的家里。
這套房子幾個月沒住人,地板家已經落了一層灰,好在白桑住院之前有好好地把沙發罩上防塵罩,不然戚白江鑒之他們進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趙大姐從對門自家里給兩人倒了杯水,語氣難過又唏噓:
“生病的事沒跟我們說,我和老錢都以為又出遠門了,沒想到……”
當了十幾年鄰居,趙大姐說到最后又嘆了口氣:
“上次看人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接過水杯后江鑒之道了聲謝。
趙大姐讓兩人不用客氣,目還落在戚白上,有些慨:
“你和你媽媽長得真像。”
小半個月時間過去,戚白已經能平靜地聽人說起白桑的事,他問趙大姐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明明兩人是第一次見面。
他和白桑的眼睛是很像,但并沒有相似到能讓人一眼猜到兩人關系的程度。
趙大姐:“我看過你大學時候的照片,你沒怎麼變過。”
戚白聞言一怔:“大學照片?”
哪里來的他大學照片?
趙大姐:“是啊。”
江鑒之心念一,想到了一件事:“白阿姨經常出遠門?”
“也不算經常吧。”趙大姐仔細回憶了一下:“一年大概出門兩三次,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
這次白桑家門一關就是好幾個月,時間是有些長了,但趙大姐也沒多想,還以為又出去旅游散心了。
昨天晚上聽見丈夫老錢說對門下午有靜,趙大姐還以為是白桑回來了,所以今天才會來敲門。
卻沒想到人再也回不來了。
趙大姐還說白桑每年出遠門的習慣,也是近幾年才開始的。
江鑒之追問:“有說去哪兒嗎?”
趙大姐搖頭:“沒有。”
趙大姐看向戚白:“其實你媽媽平時和樓里上下鄰居接并不多,雖然我們住對門,有事就兩步距離的事,但你媽媽從不來我們家串門,比較喜歡一個人待著。”
當著戚白這個兒子的面,趙大姐話說得委婉。
畢竟在小區其他人眼里,獨來獨往的白桑就是孤僻又傲。
加上白桑這些年一直一個人住,逢年過節也沒見有個親戚朋友什麼的上門……
總之大家對白桑的猜測還多的。
趙大姐:“至于你的照片,我也是無意間看見的。”
初次見面,趙大姐雖然好奇戚白怎麼這十幾年都不來看白桑一次,但也沒瞎打聽別人家事,又跟兩人聊了幾句白桑的事后,就回家做晚飯了。
趙大姐一臉憾地離開后,戚白起打量這套房子:
幾盆綠植太久無人照料,土壤干裂葉片也枯黃,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電視、空調頂上都蓋著白鏤空蕾防塵,電視柜上擺著幾本會計相關的書籍……
陌生的地方留有悉的人的生活氣息,距離仿佛一下拉近。
家里東西放得滿滿當當卻井井有條,沙發冰箱電視之類的大件家一起轉手給下一任主人,戚白這次來,主要是理白桑的私人品,看有沒有什麼有意義的東西能帶走。
戚白推開主臥的門后,明白趙大姐為什麼一眼就能認出他——
主臥梳妝臺上立著一個相冊,里面放著他去年畢業穿學士服的照片。
是他的單人照。
戚白拿起相冊看了看,應該是從哪張合照上裁出來的。
江鑒之敲門進來時,就見戚白手里捧著個曲奇盒子,里面裝著車票票和照片。
江鑒之垂眸看了一眼,全是夏城往返南楓市的火車票。
厚厚一沓照片,主人公也全是戚白。
各個時間段的戚白:
一臉稚氣戴著紅領巾在主席臺領獎的戚白,高考誓師大會上的戚白,在場上跑步的戚白,南大新生報道時拎著行李箱的戚白……
時間一年又一年的過,照片中的一臉稚氣的糕團,逐漸變了南大藝系模樣漂亮脾氣的神仙學長。
越下面的照片,畫質越不清晰。
有的照片塑封沒做好,邊緣已經開始卷邊泛黃。
有的照片右下角還能看見水印,能看出是從南大論壇下載后打印出來的。
在趙大姐說白桑近幾年總出遠門時,江鑒之心里就猜到出門做什麼了。
近幾年……確切的說,是從戚白離開夏城去南楓市上大學開始。
著眼前這個陳舊的鐵盒,江鑒之有些擔心地看了戚白一眼,而后者翻看著那一沓照片,眼里卻沒有難過傷心,而是嫌棄一撇:
“這張照片這麼丑,竟然也打印出來了。”
江鑒之聽后想看是什麼照片,卻被戚白藏了不給看。
鐵盒子里有許多戚白的年照,這對江教授的力還很大的,但戚白抱著不給他看,端方守禮的江教授又不能搶,只得作罷。
白桑的梳妝臺上沒什麼化妝品和護品,雜七雜八的東西倒是很多,戚白還在屜里找到了一張白桑面向鏡頭的像黑白照。
照片中白桑三十幾歲的模樣,和戚白記憶中一模一樣。
照片背后寫著日期,落款是十幾年前。
是和戚瑞山離婚后不久拍的。
看到這張黑白照,戚白眼神微,把照片放進鐵盒里,沒去深想這年輕的黑白照背后的意義。
白桑的私人品有很多,戚白不可能全帶回南楓市,便只挑些重要的帶走:
小鐵盒、白桑的照片、的工牌和獲得的證書……
至于和其他帶不走的私人用品,不可能留給下一任房主,只能在這里理掉。
轉了一圈收拾得差不多了,趙大姐再次敲門,邀請江鑒之和戚白去他們家吃晚飯。
趙大姐:“天都黑了,你們今天應該不回南楓市吧?”
戚白:“謝謝,不用麻煩了。”
明天一早還約了買家接辦手續,戚白會在這里待一晚。
拒絕了趙大姐的好意,兩人在外面隨便應付了一餐,飯后談到今晚的住宿問題。
戚白對江鑒之道:“訂酒店?”
白桑的房子被他們翻得一團,到都是灰,無法住人。
江鑒之稍一點頭,沒意見。
鎮上不比大城市,就算承溪鎮近兩年在大力宣傳旅游業拯救GDP,但要城鎮的發展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功的事。
從鎮上就一家民宿和幾家平價賓館就能看出來,承溪鎮的旅游業發展道阻且長。
連七天快捷酒店都沒有。
想到江教授的潔癖程度,戚白帶著人直奔價格最貴的那家賓館。
前臺也就是老板很熱地接待了他們,指著房價牌示意:
最好的套房一晚上一百五,還包三餐。
其他的標間,最高價格九十九,還有三四十一晚的平價單間。
這價格,比南楓市多人間的民宿都便宜。
看著木質收銀臺臺面上的臟污,戚白:“……”
他心里有不祥的預:教授可不了這個。
戚白轉頭,江鑒之果然皺著眉。
戚白:“要不去看看其他的?”
一分錢一分貨,再是小鎮,一百五一晚的套房還包三餐……
怎麼想里條件都不會太好。
戚白倒是糙慣了無所謂,但奈何有個講究的江教授。
他怕江鑒之住不習慣。
察言觀的老板看出兩人的猶豫,立馬道:
“說實話,咱們這鎮上條件都差不多,干凈衛生這塊我們算是做得最好的了,兩位放心,房間空調熱水電視一應俱全,床品我們也是每天更換。”
“要是你們不放心,可以先上樓看看環境再決定要不要住。”
江鑒之倒是沒有戚白想象中那麼嫌棄,對戚白道:“就這兒吧。”
也沒別的選擇。
不等戚白回答,老板笑搶話:
“行,麻煩兩位出示一下份證我登記一下。”
語速之快,生怕到手的客人飛了。
戚白:“……”
兩人拿出份證,戚白道:“要兩間套房。”
飛快登記的老板頭也不抬:“今天就只剩下一間套房了。”
戚白:“……?”
一間?
登記完的老板笑解釋:
“放心,套房里是兩米大床,睡三四個人都可以,你們兩位睡一晚絕對沒問題。”
套房的價格比普通標間價格高一倍,但民住房改的賓館每間房戶型都相差不大,要是擺兩張床就凸顯不出套房的高貴。
中間放一張大床,還顯得空間大一些,靠窗擺個懶人沙發,再加一個彩鮮艷的抱枕和白紗窗加地毯……
老板:格調一下就上來了!
一百五一晚,經濟又實用。
戚白下意識看向邊的江鑒之。
他轉頭時江鑒之正巧也在看他,兩人目在半空中匯,幾秒后,戚白率先移開視線,心想——
他們兩個大男人,一間房、一張床怎麼睡?
他是本市人人懼怕的商業天才。她是落難千金,為了拯救公司,四處奔波,卻在一次商演過程中與他相遇。他說:“我可以幫你拯救公司,但你必須得成為我的女人!”她無語,於是——助理:“報告總裁,有人卸了您愛車的車門!”總裁暴怒:“什麼?誰幹的?”助理:“是夫人!”總裁“哦,一扇門夠不夠?叫人把剩下的車門也卸了!”助理“……”
梁言沒趕上早戀這趟車,但是意外地拿到了一張早婚的車票,本以為她與陳之和注定會中途下車,沒成想一站到了永遠。 陳之和在賭桌上向來手氣臭,逢賭必輸,梁言是他拈鬮得來的“便宜老婆”,好友都說他真是臭手,一抓抓個最差的,惟有他知道——娶了她何其有幸。 下午五點鍾醒來的人最孤獨,這時候你敲響了我的門,帶來了一身雪意。 文名靈感來自卞之琳《距離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