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明推開車門下車,拉開后門去看杜半梅，人坐在下面已經睡著了，他又喊了一聲：“杜半梅？”

　杜半梅終于睜開眼,卻神恍惚：“董興你醒了？”

　葉長明余著還躺在后排的董興，再對上杜半梅的目，知道零隊的醫生廢了。

　副駕駛座隊員還有意識,車停了下來,他咬了咬舌尖試圖醒過來，但神志不清，瞳孔呈明顯放大，迷迷糊糊問：“隊長，我們到了？”

　后排的葉長明：“……”

　如果隊員問話的時候不是看著空的駕駛座,他應該會回答。

　葉長明面無表關上車門,準備去看前車的隊員,只是待他看清不遠越野皮卡的狀況,便覺得從太至額角一塊都疼。

　前面撞上石雕像的越野皮卡車并沒有停下來，相反它倒車之后又加油門撞了上去,如此反復，不停往石雕像上撞。

　“隊長，前面有東西擋住了路！”

　葉長明對講機中傳來前車隊員嚴肅的呼。

　“隊長，我們掩護，你們先走！”

　隨著這句話,前面的皮卡車油門一轟,再度撞上石雕像,生生將雕像撞倒一半，往另一邊倒去。

　“停車！”葉長明厲聲朝對講機道，同時快步朝前沖去。

　“隊長放心,有我們在！”

　對講機中傳來昆岳的聲音，隨即他和支明月搖搖晃晃站起來，扛著槍就往雕像上打。

　“砰砰砰——”

　子彈打在石雕像上，濺出一大堆末，場面十分激烈。

　葉長明臉極為難看，他甚至想不起來他們什麼時候中了招，只能翻上車，將后廂一車隊員打暈。

　葉長明最后將駕駛座上的隊員打暈，越野皮卡車這時才停止不斷撞擊石雕像的行為。

　副駕駛座上的田齊笑雙手抱著手控面板，緩緩扭過頭對站在駕駛座車門前的葉長明道：“隊長，最后一臺無人機好像也壞了，屏幕打不開。”

　葉長明面無表：“……你控板連了無人機？”

　田齊笑頓時陷迷茫中：“我哈了口氣？”

　葉長明冷臉轉，回到二號車，準備開車靠近前面的皮卡車，他甚至還沒想好要怎麼理這些隊員。

　結果剛坐上去，一疲倦泛上來，視線開始模糊。

　片刻后，葉長明靠在座椅背上，驟然失去了所有意識。

　……

　董興是凌晨四點恢復意識的，他睜開眼時，見到的便是悉的車頂，微微偏轉頭，便見到杜半梅坐在座位下面閉目休息。

　大家應該還活著，他下意識笑了，扯痛了半邊臉上的傷口，只好收斂。

　董興一半都被A級異變構樹葉上的異變絨刺中，傷口深，他清醒后，麻醉的效果也在降低，麻麻的疼痛席卷而來，很快額頭上便布滿冷汗。

　不過他是一名合格的異殺隊員，這點傷痛并不足夠他喊出來。

　董興也不想打擾其他隊友，這個點大家應該都在休息，他睜著眼沒有，只是安靜著疼痛。

　這疼痛反而讓他清晰到自己還活著。

　實在疼狠了，他就閉上眼睛，低急促的呼吸聲，慢慢抗過來，怕吵醒了旁邊的杜半梅。

　就這麼半睡半抗到了清晨六點，董興終于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不對勁。

　太安靜了。

　這個時間至有一次換防，但始終沒有聽見任何靜，坐在旁邊的杜半梅也睡得太。

　此時，天已經霧蒙蒙亮了，細雨飄著。

　“老杜？”董興沙啞著聲音喊，杜半梅沒有反應。

　董興心沉了下來，咬牙靠著自己另一邊傷輕的，慢慢支撐起來。

　剛坐起來，他才發現前排還坐著兩個人，甚至還有隊長。

　他的心瞬間沉到了底，誰都可能睡失去了警惕，唯獨隊長不可能。

　董興顧不得上的傷口，到翻找，終于在座椅后方的兜里找到自己的一把手/槍。

　他用還能活的那只手握著槍，推開車門，跌跌撞撞下來，警惕向四周。

　——很安靜。

　破舊市中心的建筑被攏上一層灰雨霧，高大喬木植至在十米開外，近只有頂破地面瓷磚的雜草。

　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危險，但董興不敢放松，他在車門往前挪，過車窗看向里面的隊友和隊長。

　“隊長？”董興快速看了一眼，喊里面的葉長明，又回過頭往四周打量。

　葉長明靠在椅背上沒有任何回應。

　董興無法，咬牙抬起千瘡百孔的那只手，去副駕駛座上的隊友，至還有呼吸。

　很快，他的視線被不遠的越野皮卡車吸引，董興拖著滿的傷痕，慢慢往前挪，不算長的路，他整個人都了，分不清是飄來的雨霧，還是冒出來的冷汗。

　他靠近后發現，皮卡后廂倒著四位隊友，他們頭發服早被，卻還躺在那睡，前排同樣睡著兩個隊友。

　說睡不恰當，他們更像是陷了昏迷。

　董興握著槍的手搭在車門框上，忍不住彎腰，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還在夢里，并沒有醒來，否則為什麼這麼多人，連隊長都失去了意識。

　就在董興轉準備去找杜半梅，想著無論如何要讓醒過來時，一龐大腐朽死亡的氣味飄來。

　這種氣味不是嗅覺上的難聞，而是聞到后，腦中自然而然浮現聯想到腐朽死亡。

　董興因為傷勢，在雨霧中形有些佝僂，他站在兩輛越野車中間，臉煞白，握著槍的手也已經用力到指骨發白。

　那是一種強烈的預……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

　另一邊，經過投票，趙離濃等人準備返回去，往東南方向去。

　不過布庸腦震，到現在還在暈，稍微劇烈行便想吐，沒辦法再開車了。

　“我來開車。”何月生主舉手，“我在第九基地開過車。”

　“行。”張亞立同意，讓他和布庸換了個位置。

　最后兩輛車還是原來的人，但座位有調整，黃天傷勢重，前排較多，便讓他坐在后排，危麗帶著槍坐在副駕駛座，勉強算是一個能的戰斗力。

　兩輛車一前一后開著，零隊三位隊員心都提了起來，黃天口那一圈快將他切斷的傷口被繃帶綁著，隨著越野車震，繃帶已經開始洇出來。

　他咬牙一聲不吭，自己翻出新繃帶，分別在自己雙手再纏了幾圈，方便握槍。

　突擊步/槍是握不住了，只能握手/槍。

　趙離濃不會用槍，現在的況握槍，多半也是浪費子彈，也就沒出聲，只安靜拿出自己的三棱/軍刀，掉刀鞘，握著刀把，也算給自己稍微增強防能力。

　刀不是鏡亮面，而是有種磨砂質，但也足夠鋒利流暢，遠偶爾從云層中泄出一束落進車后排，灑在趙離濃手中軍刀上，反出微微芒。

　旁邊一直著外面警惕的黃天下意識抬手擋了擋眼睛，余瞥見手中握著一把軍刀，便想起那天趙離濃救自己的事。

　這還是頭一回他被農學院的人救，以往都是他們護著農學院那些研究員，在基地外無論遇到什麼，那些研究員總是躲在后面。

　當然黃天也沒覺得不對，研究員那幫人有自己的任務，如果別鼻孔看人，可能更好。

　他扭頭對趙離濃道：“上次還得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估計死得很難看。”

　“舉手之勞。”趙離濃客氣道。

　“難怪之前昆巖說你反應快。”黃天想起趙離濃探出來，利落隔斷異變柳條的作，“其實你也可以試試學點防，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好苗子。”

　“我不是。”趙離濃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只是腦子反應快，不代表也跟得上。

　突然應急的作，能反應過來，不過是因為比常人腦子轉得快，但跟不上。

　比如那次在玻璃房中拉控扶手一樣，不過是突然倒下拉一把，腰就閃了。

　黃天也不介意，低頭去看趙離濃手中的匕首，剛想要夸一夸的刀好，“你的刀……臥槽！”

　他話說的一半，突然卡殼，盯著趙離濃那把三棱/軍刀。

　刀的樣式非常悉，這是軍隊用的道，普通人不可能有，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刀上的編號。

　零二——這不是隊長的編號？！

　黃天眼睛不自覺瞪大，視線緩緩從刀上移，最終看向趙離濃：“你……這刀……”

　趙離濃不明就里，手腕轉了轉，那個編號得更清楚：“這刀怎麼了？”

　黃天突然想起什麼，松了口氣：“那天晚上，隊長還把他刀給你們護？”

　應該是那天晚上換車的時候，隊長把刀給了趙種植。

　趙離濃皺眉看向自己手中的三棱/軍刀：“這是我的刀。”

　黃天不明白，他指著那兩個字：“上面都有隊長的編號。”

　趙離濃轉了轉軍刀，著上面的字：“能去掉嗎？”

　黃天：“？”

　“什麼編號？”前排危麗扭過頭好奇問道。

　“原來隊長去年年初專門申請三棱/軍刀是送給趙種植！”黃天又想起一件事，突然悟了，恨不得一拍大，“你們那麼早就認識？”

　這可是一手八卦！分開的那些隊友都不知道！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危麗周燃起八卦之魂，就覺得表哥和學妹之間怪悉的。

　連開車的張亞立都頻頻看向車后視鏡，顯然也非常想要八卦。

　“不是送。”趙離濃解釋：“之前種植考核期間，葉長明弄斷我的匕首，所以他賠了一把新軍刀。”

　至于認識，算起來零隊隊員當初都見過，只是沒見過臉而已。

　車三人剛燃起的興之意又煙消云散了。

　“原來如此。”黃天剛才一激，現在平復下來，腔都是腥氣，他有點失，還以為能聽到隊長的八卦。

　原來是公事。

　“就這？”危麗不太愿意相信，總覺這兩人之間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事發生過，不然為什麼他們說話老是有一種別人不進去的覺。

　趙離濃不覺得一把匕首有什麼可說的，提醒危麗注意前方，別分神。

　一行人往回開了不到一小時，地面忽然轟然震。

　三位零隊員瞬間繃起來，以為又是A級異變構樹的翻滾追了出來。

　“小何，你開穩點，注意四周。”張亞立按了按對講機，提醒后面越野車的何月生。

　“我知道。”很快，何月生的聲音也傳了回來。

　趙離濃過破了大半的車玻璃，往外看去，那一聲震后，再沒有了別的靜，和前天晚上A級異變構樹巨翻涌出來，持續造的山搖地完全不同。

　更像是……有什麼龐然大倒在地上。

　“先停車。”趙離濃忽然道，“我想看看外面。”

　張亞立一愣，聽了的話，踩下剎車，停好車。

　趙離濃向他們要了遠鏡，開門下車，直接要往越野車頂爬。

　下車的張亞立幫了一把，將趙離濃推上去。

　“怎麼了？”后面停車的何月生也下了車，仰頭看著站在車頂上的趙離濃問道。

　趙離濃過遠鏡，朝西北方向看去。

　這里離得有些遠，但A級異變構樹本大得如同一座山盤踞在西北方向，過遠鏡本該看到那棵龐然大。

　然而此刻，遠鏡中本看不見A級異變構樹的影，那一棵如同巨山的綠影仿佛徹底消失。

　或許不是消失，而是……倒塌。

　趙離濃剛想從車頂下來，危麗還有嚴靜水、佟同都爬了上來。

　“往西北方向看。”趙離濃將遠鏡遞給嚴靜水，“A級異變構樹大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