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嬰頓了頓,道:“自然是桃源村的主人起的。”
容遠:“撿到你的時候,才三歲半。”
天嬰:“是爹娘取的。”
容遠:“他父親給自己兒取名王妞,給一只兔子取名天嬰?”
天嬰:“我想起來了,是隔壁秀才,是妞妞爹托他起的名字。”
容遠抬眼看著,“隔壁秀才?寫《囚凰》的那個李秀才?”
天嬰想起了前世。
……
前世容遠問:“你什麼?”
天嬰一臉天真且自豪地告訴自己的名字:“我兔兔,是我小主人給我取的。”
容遠沉默了下,并沒有將那個名字出口,只道:“從此你天嬰。”
當時很開心,很喜歡兔兔這個名字,但是也很喜歡天嬰這個名字。
后來也意識道,“兔兔”這個名字適合一只拳頭大的兔子,卻不適合這個年的大姑娘。
于是就一直用了這個名字,用到最后了習慣。
思緒從前世回來。
沒想到今生會被容遠這麼一問,他果真不好糊弄,從一個名字都看得出端倪。
推來推去,推到了書生的頭上去,他讀過書,取點文縐縐的名字也理所當然。
不想容遠又提到了囚凰。
當時在舞樂坊時將《囚凰》署名為書生李氏。
可是他怎麼是聽到書生知道就是同一個人呢?
“你怎麼知道?”
容遠:“隨口一猜而已,看來是猜中了。”
天嬰:……中了他的圈套。
這時心想,天嬰這個名字是他上輩子取的,囚凰也是他上輩子作的,跟這輩子的他無關,一口咬定,他又能如何?
于是道:“對,就是李秀才。”
容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沒想到人間居然有個和我那麼趣味相投的人,我有空可以去會會。”
天嬰突然瞳孔一震,“不要去打擾他!”
的大聲,也不大聲,但是語氣真的很急促。
容遠淡然的目中出了一分微微的不悅,看向了的眼睛。
那雙眼睛中帶著無限的驚恐以及憤怒。
是真的怕自己傷著這姓李的秀才?又或者因為自己去打擾他而憤怒?
他用手撐著頭,幽幽問:“你和他什麼關系?”
天嬰:“我和他什麼關系和你有什麼關系?”
這句話聽來有些繞,但是意思卻表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天嬰和書生就是一只聽墻角的兔子和一個書生的關系,若說什麼,那也就是賣賣萌和一胡蘿卜的易。
但是這些都和容遠無關。
容遠的眸更暗了一些,心不似很好,涼涼道:“你不是說前生是我寵嗎?出自主人的好奇。”
天嬰:“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他想起了那個夢,雖然看不到的眼睛,但是他覺得到對自己的意,熱烈的意,來自,出自本心。
而現在的眼中只充斥著恐懼和排斥。
前世和今生確實不同。
他看著桌上放在盤子里的蟠桃,甚至還施了個咒將它罩起來,生怕它焉了,卻不見自己那件大氅,“我服呢?”
天嬰被這麼一問有些心虛,不去看墻角的那團泥里滾了一圈的東西,“啊,還沒洗。”
容遠潔癖且惜品,況且這件大氅是他那十二層華服中最重要,最面的一層,若被他看見被自己糟蹋那樣,不知道會不會當場炸。
容遠臉不悅,但卻也沒有說什麼,使了個地,消失在房間里。
天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希他永遠不要再來。
容遠回到了鳴沙室,任憑青風蘇眉對著沙盤爭論,他卻只是喝著茶,默默思索著那兔妖的一切。
但是每次思緒都被的“你是人臣,我是宮妃”還有“不要去打擾李秀才”打思緒。
莫名煩躁。
青風抱著手臂看著沙盤,“這次據說是窮奇親征,哪怕饕餮也難得好。”
蘇眉搖了搖扇子,“饕餮兵多。”
青風:“兵多又如何?”
蘇眉:“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1
青風:“兵在不在多。”
蘇眉:“兵家之事本在以多勝,戰場上拼的不是僥幸,是實力。”
青風:“我曾經就一隊人滅了一個營。”
蘇眉:“所以你才能飛升,這三界以勝多的戰役都被記了史書,為什麼值得記史書?因為。那剩下的呢?都是以多制勝的。這才常態。”
兩人互相爭執不下。
容遠進來聽著兩人的爭論,蘇眉問:“神君怎麼看?”
容遠道:“窮奇勝。”
蘇眉蹙眉搖著扇子,“這是為何?”
容遠:“戰以力久,以氣勝。”2
容遠看著沙盤中的妖界,“燭比以狠辣著稱,以恐懼威懾敵人,但是,就這點來說,他遠比不上窮奇。”
獨眼窮奇所到之尸橫遍野,帶來的是凌駕于恐懼之上的恐懼。
“其次,窮奇的兵都憋著一口氣上九重天:占宮廷,搶靈寶,奪人。可謂是上下同心。”
“饕餮反之,他攻陷九重天后天沉溺于酒,沉溺于大肆收刮靈寶人,無心朝政,就連戰事都全權予了燭比。”
“燭比雖然善戰,但遠不如窮奇,更不要說他手下將士,九重天本非他們家鄉,談不上保家衛國,趕走窮奇軍功勞燭比獨占,分到他們手中的之又,也談不上建功立業。他們為何要去為燭比送死?何來士氣?”
蘇眉突然收了扇子,恍然大悟般,道:“況且燭比有同類相食的惡名,更是難以服眾。所以大人您今日去救那個小妖就是為了向眾人強調此事,借此搖軍心嗎?”
容遠沉默。
青風恍然大悟,今日的事他一直想不通,但是他又覺得容遠永遠都是對的,蘇眉這麼一說他豁然開朗,心中也就釋懷開來。
神君怎麼可能對那小妖有別的想法呢?
蘇眉:“看來神君是早就知道近期會有一戰,所以今日才有舉,看來果真是我白擔心了,現在想來真是妙,直接鈍其士氣,讓窮奇在戰場殺了燭比要比人計什麼的直接的多。”
于是他用扇子連敲著沙盤三下,“妙,太妙,非常妙。不愧是神君大人。”
而容遠卻只是看著沙盤,臉上沒有半分表。
天嬰反復想著容遠今天的目的,但是覺得自己的頭好重,怎麼都轉不過來,吐了一口氣,覺得吐出來的氣都是燙的,這才想起,忘記喝藥了。
讓宮娥將涼掉的藥給端來,剛端起藥,雙面妖就帶著妖來了。
他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宣讀了饕餮的口諭。
自己今夜侍寢。
天嬰手一,藥碗中的藥潑了出來。
雙面妖看到這個舉,將眉開眼笑那張臉一轉,用橫眉怒目的那張臉看著,“怎麼?”
天嬰捂著口鼻咳了兩聲,“大人,今日天嬰落水,了風寒,現在正在發熱,不太舒服。”
雙面妖冷著臉,“不過是風寒發熱而已,何以如此氣?”
天嬰還待說什麼,雙面妖道:“說白了吧,你要想撇清與神君大人今日的事,最好是乖乖過去。別說是發熱,哪怕是尸,我都得抬去給大王驗一驗。”
天嬰明白多疑的饕餮并沒有完全打消疑慮。
自己不是他真正喜歡的類型,所以他一直沒時間出空來搭理自己,而今天發生的事,卻是讓他心中過不來這個坎。
天嬰虛弱地笑道:“大人說的什麼話,天嬰不氣,不過是怕害病傳染給大王。”
雙面妖翻臉比翻書快,很快又將笑瞇瞇那張臉轉了過來,“傻孩子,大人是上古神,哪里會害什麼病,你快好好準備一下,晚上好好去伺候大人,到時候別忘了幫我言幾句。”
天嬰笑盈盈地道:“這是自然的。”
雙面妖走后,天嬰放下了手中的藥碗,全變得更,就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但是還是撤退了所有宮婢。
扶著桌子走到架子旁,將箱子打開,看著那的藥水,這次吃了教訓不敢喝多,于是拿了一瓶,一口氣灌進去。
開了一壺桃花醉,將藥碗中的藥往墻角的服上一潑,用空碗盛酒,喝了一碗。
然后去泡了個澡,換了一干凈的服。
走到門前看著圓月,覺得很,然后笑盈盈地上了來迎接的仙攆。
紗帳中哼著鄉間的小曲,路過一個個宮妃的庭院。
青風不得不陪伴被罰的星辰,雖然他并不認為會尋短見,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只能守著,畢竟長遠來看,這位公主至關重要。
但是他也沒心思去勸,只是躺在星辰院中的無嫉樹上,抱頭凝思,直到聽見了由遠及近的歌聲。
這聲音,有些耳。
這時候星辰宮中的仙娥不屑道,“哼,這又是哪個宮娥今日被宣去侍寢了,連歌都唱起來了,怕是尾都翹上天了,真是上不得臺面。”
這仙娥的口氣既鄙夷又艷羨。
們這些仙娥打心里瞧不起妖魔,但是卻又惦記著饕餮的榮華富貴。
這時候向來也看不起妖魔的青風覺得,其實,誰又比誰高貴呢?
他在樹上看著那路過的仙欒,它由仙鶴所托,仙紗縹緲,然而隔著仙紗他看見一個悉的側廓。
只一瞬間,他從頭涼到了腳。
歌聲非常的輕快,但是隔著紗他卻看著一滴晶瑩的從紗帳之中子的眼角滾落,反著清冷的月。
容遠獨自還在室。
他正在桌上畫著地形圖,畫著畫著撐著頭睡去。
他再次進了那個夢境。
那個不再帶著紅菱,而是穿著一藍的子。
果然是,但是卻比現在看起來消瘦了不。
抬頭看著自己,臉上有著燥熱的紅,眼睛有些迷離,但是看得出無限的意和深。
握著自己的手,的手很,也恰到好的溫熱。
然后甚至用頭蹭了蹭自己的口,作是撒口氣卻倔強得很:“大人,天嬰只喜歡你,除了你,誰都不可以,我不要除了你之外的人。”
自己吐了一口氣,越過的頭頂凝視著遠方,不為所,手指卻蜷了。
笨拙且急躁地解著自己的腰帶,順便將自己往床榻的方向推,他握住了的手,阻止了的作。
手被困住,腳卻不安分,踮起腳來,準備親自己的角。
就在快要到自己的一瞬間,自己一把將打橫抱起,朝掛著紗帳的花梨木大床走去。
作者有話說:
1,2出自《孫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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