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剩得不多麼。

只見瑜娘一個黑，只零散的幾道紅，就像線蟲子一般蠕。

多瞧兩眼，瘆人又惡心。

阮枝娘的手都抖了。

“為何，為何會如此，它，它害了瑜娘，那邪害了瑜娘。”

瑜娘抬起盈盈水眸，凄凄的喊了一聲，“枝枝姐，救我。”

聽到這久遠時候的稱呼，阮枝娘手捂住，眼里是不敢置信的神。

這聲枝枝姐，是們小時候剛藏香閣，相依為命時的稱呼。

阮枝娘急急的看向顧昭，“道長，這這，是瑜娘，這是瑜娘啊。”

是那個子靦腆，手無縛之力的瑜娘啊。

顧昭也看著瑜娘，“是，是瑜娘。”還不待阮枝娘繼續說話，又繼續道，“但是，又不單單是你們認識的瑜娘。”

阮枝娘不解，“道長，這是何意？”

顧昭沉聲，“從靖州城第一個害的男子，到丁萬洋，再到方才夜里丟出來的，每一個男子的命，都是瑜娘清醒時候害的。”

顧昭看瑜娘:“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阮枝娘喃喃著“荒謬，瘋了”等字眼，眼睛看向地上的瑜娘。

那廂，聽到丁萬洋的名字，瑜娘怔楞的低垂下頭，那是這輩子喜歡的人啊。

片刻后，神又猙獰起來，視線掃過顧昭擱在桌上的白瓷碗，看著那，深惡痛絕。

“孽障，就是它將你引來了？我就不該心，居然還饒了他一條命，我真是賤……他又不喜歡我，呵呵，呵呵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孽障，它就是孽障！栽了栽了，這一輩子，上一輩子，我都栽了”

瑜娘說得顛三倒四，到最后，的聲音越來越小聲，神有些瘋癲。

顧昭咀嚼:這一輩子，上一輩子？

……瑜娘？

手，拿起桌上的白瓷碗，目看著上頭凸起的兩瓣，想了想，又手將上頭的黃符掀了掀。

很快，白瓷碗的碗底就出現了鮮的兩瓣。

似乎是察覺到什麼，瑜娘停了聲音，目看了過來。

顧昭試探道，“你也不容易，這樣吧，再是個人，沒有也得是個丑八怪，我將這還你吧。”

聽到丑八怪，瑜娘的臉僵了僵。

不，不是丑八怪，是天下最的人，榮寵不斷的瑜貴妃！

“我不要！”

待聽到顧昭要將那還回來，面皮跳了跳，口而出的就是拒絕。

顧昭探手，兩瓣倏忽的飛起，隨著的作，好像下一瞬就要朝瑜娘的臉奔去。

“要是你將這還來，你便殺了我，給個痛快吧。”瑜娘閉上眼睛，引頸就戮，儼然無懼生死模樣。

阮枝娘不解：“瑜娘。”

為何，為何要如此。

瑜娘睜開眼睛，看著那，眼里有著深深的厭棄。

“我不是你，一點朱萬人嘗，這，這命，不要也罷。”

阮枝娘垂淚，“瑜娘，都說好死不如賴活，這是咱們的命，這輩子咱們命苦，若浮萍，隨水無飄零，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起攢銀子，以后自贖自。”

瑜娘：“我不甘心。”

顧昭幾人看了過去。

“我說我不甘心！”瑜娘猛地抬起頭，眼里有著火，似是要將自己焚盡。

“憑什麼！憑什麼我這一輩子就得是賤到泥里的子，明明，明明上一輩子，我是瑜貴妃啊，風華絕代，榮寵不斷的瑜貴妃啊！”

說到最后，幾乎是嘶吼了出來。

阮枝娘愣住了，也嚇到了。

“瑜，瑜娘，你在渾說什麼，什麼上輩子這輩子的。”

旁邊，顧昭恍然。

原來，還真是做貴妃的瑜娘啊。

這樣一來也能理解，為什麼被剜去了，瑜娘的子還是活著的，因為，由始至終，都還是瑜娘。

那團煞之炁，定然是和瑜娘的上一輩子有干系，煞纏上瑜娘，激起上一輩子的記憶，憤怒厭惡自己這一輩子的份，剜去了，部以煞之炁環繞，煞嗜，這才需要吞食男子。

那廂，瑜娘上自己的，那兒黑乎乎的空，只有幾分紅殘余。

“你知道什麼，貴妃，我是貴妃啊”

幾乎是喟嘆，“這是貴妃的啊。”

顧昭震驚了一下，恍然口而出。

“你上輩子被剜了？”

是了，只有活人被生剜，氣從口部流失，流而亡，才能滋養出這樣濃郁的煞，那才能如此的鮮。

瑜娘沒有說話，只臉上神不定。

看這樣子，顧昭如何不知，這是猜對了。

旁邊，潘尋龍湊近顧昭，“，真是貴妃啊。”

顧昭糾正，“那是上一輩子的事了，這輩子不是，人要活在當下。”

瑜娘不甘心，“不，我就是瑜貴妃。”

潘尋龍好奇，“真被剜了？為什麼啊，是誰做的？”

說句心里話，他有些理解瑜娘了。

機緣巧合之下，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世，上一世是風無限，榮寵不斷的貴妃，這一世，居然是藏香閣這等煙柳之地的子，人人可欺。

如此落差，怎能不瘋魔。

潘尋龍打了個抖，由衷嘆。

“回太過可怕了。”

而想起上一世的事，更是可怕。

顧昭毫不留面，“那是自己作孽。”

這話一出，幾人看了過來，就連瑜娘也看向了顧昭。

顧昭直視回去，“從你為了永葆青春麗，接了韓子清煉制的丹藥，罪孽的因果便種下了。”

“便是這一輩子重新開始了，你還是走上了一樣的路，為了自己的私而掠奪他人命，由始至終，你的靈魂都是骯臟的。”

“別說這一輩子，就是下一輩子，下下輩子，你也沒個好結果。”

顧昭看著瑜娘有些迷的表，繼續道。

“哦，我說韓子清，你覺得陌生，也是，那時韓道長應該還不韓子清。”

顧昭說著，從六面絹燈中將韓子清的命胎提了出來。

“待我問問，他那時喚做什麼名字。”

那廂，陡然從六面絹燈的雷火之罰中掙，韓子清皮一輕，但神魂的疲憊卻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去的。

他耷拉著眉眼，眼睛環顧過四周，有氣無力。

“顧道友，你這又是何意。”

顧昭像模像樣的作揖，假惺惺道。

“上次和道長吵鬧，我想了想，自己確實是有不對的地方，畢竟，你那親親瑜娘我沒有瞧過，怎能妄下斷言？”

“這不，我今兒尋到了，我仔細的瞧了瞧，發現啊，我說的沒有錯！”

“和道長您就是瘸驢配破磨，一個狼心，一個狗肺，正是天生一對兒呢！”

韓子清氣急，“你！”

倏忽的，他反應過來，眼睛急急的往四看了看，“瑜娘？”

韓子清看過周圍，眼下，這里就只有兩個子，一個紫，一個黃，兩人的裳讓人一瞧便知，這是風塵中人。

最后，韓子清的目落在地上缺了的瑜娘上，眼睛里都是震撼和難以置信。

“瑜娘是你。”

這一輩子，他的貴妃，他心目中纖塵不染的月，怎麼風月里的子了？

不，不可能。

韓子清搖頭，不想承認。

但他又心知肚明，這人是他的貴妃，們的眉眼生得如此的相像。

瑜娘被韓子清眼里的眸刺激到了。

當下便抓過阮枝娘手中的團扇去打命胎樣的韓子清，一邊打，一邊撕心裂肺的罵著。

“是你，都是因為你，是你拿長生不老我的，就是因為你，陛下才厭棄了我，讓人將打我冷宮，又讓人剜了我的，我是流著里最后一滴，生生痛死的啊！”

“都是你……陛下，陛下他說我臟了！”

“是你，是你啊！”

打到后頭，瑜娘猶不甘心，那團扇被打破了，左右看了看，最后居然了繡鞋，拿著鞋底拼命的拍韓子清小人樣的命胎。

好半晌，累得著氣，癱在地上，喃喃著。

“是你，都是你”

顧昭抬腳過去，拂開繡花鞋，食指和大拇指將有些癟的韓子清提拉起來，笑盈盈道。

“韓道長，你還好吧。”

韓子清神恍惚，他已經顧不上顧昭名為關心，實為嘲諷的問話了。

他的貴妃他的貴妃恨他。

從云端掉到了爛泥里，是他害的，是他們作孽……上天在清算他們了……

顧昭多看了韓子清的神幾眼，這才心生滿足，重新將他塞到六面絹燈中。

都打算好了，等他的命胎快崩散時候，到時再尋一只綠頭蒼蠅，找一糞坑，讓他天天去里頭轉悠。

這般害人，他就配擱里頭待著。

霜寒重中，潘知州帶著衙役來了，瞧到潘尋龍，他暗暗瞪了一眼，這才轉頭看向顧昭，拱手道。

“這次的事，又是麻煩顧小郎了。”

顧昭回禮，“大人客氣了。”

……

待聽了事的緣由后，潘知州了半禿的胡子，嘶了一聲，頗為為難。

“顧小郎，這瑜娘的還能再放回去嗎？”

“既然還是人，那便按人的律法懲戒吧。”

這樣缺了，又有紅漾過，他怕他那大牢關不住啊。

顧昭點頭應允，“自然，那煞之炁我會化去，大人放心。”

潘知府放心了。

“對了，大人請看此。”顧昭又拿出一，將其擱在桌面，讓潘知州看過來。

潘知州看了過去。

這是一個青瓷的方壇，只見上頭釉質清，影，瞧過去頗為雅致。

潘知州繞著它仔細的打量兩圈，道，“此不凡，應該是前朝明化時期搖窖里出來的珍品，價值千金。”

顧昭點頭，“大人好眼力。”

“這東西裝了瑜貴妃被剜掉的，煞之炁最早便是在這里頭封存。”

潘知州抖了抖，再看向桌上那青瓷方壇，眼里有著慶幸。

還好還好，他沒有拿起這個東西。

不然聽到這話，這玩意兒非得被他摔破嘍！

旁的不說，它價值千金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