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夜下，它就像是朝天怒吼的巨人一般。

顧昭面震驚之。

“這”

這是麻人竿的祖宗嗎？這麼大個！

還沒等將這話說出來，就見古施潘提著燈往后繼續走。

顧昭又看了一眼麻人竿，視線落在它腳部位的黑泥上，瞧了片刻，提著燈籠，抬腳跟上了古施潘。

這的祠堂是四點金的格局，兩邊是回廊，中間天井，北面是供奉祖宗靈牌的地方，一層層的白板木頭。

南面是戲臺子的搭棚。

架子上的靈牌沒有擺滿，只五六個的靈牌，燈籠一照，幽幽的燭映照得那黑漆藍底的靈牌有些深。

顧昭的視線落在靈牌上，最上頭的那個，木牌落了厚厚的灰。

古施潘在供桌的屜里翻東西，瞧到顧昭的視線，隨口道。

“這靈牌很久了，這里的靈牌，都是后輩斷了的供奉在祠堂里，多還能吃點香火。”

“平時啊，我們的祖宗牌位都是供奉在家中的。”

“山里人家，只有驚蟄節氣的那日，才會請了各家的祖宗進祠堂，我們自己排一出戲給祖宗瞧個熱鬧，就當過節了。”

顧昭聽他說的熱鬧，神認真。

古施潘回頭，正好對上顧昭的臉。

打了個燈籠，橘黃的燈籠映得的眉目愈發如畫。

細長的眉，清亮有神的眼睛，秀的鼻梁，臉龐稍微有些冷，卻更加的有年人的清俊之，讓人見之忘俗。

古施潘：“給，這是我們村子的村志，千百年來的大事，上頭都有寫了。”

顧昭接過。

雖然說是記載了千百年的村志，其實也不過是指厚的一本書罷了。

紙張有些磨邊，有些脆，顧昭直接坐在了祠堂回廊的木頭長椅上，六面絹燈往旁邊一擱，翻看得格外小心又細致。

古施潘也坐了下來，瞧見這一幕，他哈哈笑了一聲。

“這村志是有些破，回頭我要是下山了，一定買個新的冊子，讓村子里的老先生謄寫。”

顧昭笑了笑，繼續看這書上記載的。

雖然時千年，但對山里的人家來說，每一日不過是日出勞作，日落歇息。

所以，這一本村志記載的事不多，一些不過是皮之事罷了，其中，菩提子和麻人竿這等大事，在柴米油鹽的日子里，格外顯眼。

顧昭的目看著前頭的那一張，雖然只是只言片語，的眼里還是難以抑制的浮起了水。

黃紙黑墨，墨漬有些消退。

……

昭兒沒了，我好悔恨，自己怎麼不走的快一些要是再快一些，我便能早一些遇到玉溪真人真人給了菩提子再早一刻鐘，不不，半刻鐘，昭兒，我的囡囡，便不會死了。

仙人了昭兒的腦袋，垂著眉眼搖了搖頭。

那一日，正巧是七星連珠之日，仙人有些詫異，他寬袍垂墜，抬眸看了片刻，問我要不要將昭兒送到另一個地方。

我問仙人那是什麼地方，仙人垂眸，半晌后低聲道，他也不曾去過

不過，那出了數個大功德之人，從此百姓有粥吃，冷有穿，病有醫治讀書識字。

我好歡喜，自然要去的，我家昭兒，半點不比旁人家的男娃娃差！

回山的時候，我聽山下的戲文唱到，仙人我頂，結發授長生昭兒，阿爹不求你長生，只愿下一世，平安喜樂。

……

顧昭眼里有淚滴落，喃喃，“阿爹。”

古施潘有些意外，小聲喚道，“顧小郎？顧小郎？”

顧昭抬頭了下眼淚，囫圇道，“沒事，就是這上頭寫的太人了。”

古施潘：“啊，這樣啊。”

他看了一眼顧昭，顧昭已經繼續翻頁了，低頭瞧著手掌的村志，神認真。

古施潘搖頭：真瞧不出，這顧小郎居然是這般的人，剛剛懟他老丈母娘的時候，明明蔫壞蔫壞的，不過……他喜歡，嘿嘿！

……

顧昭繼續往下翻。

很快，又在一停了下來，那一個地方寫著，山里一個婆娘撞客了，夜里時候便換了一彩，特意尋那高山之地，迎著風揮那水袖。

家里人著急，后來，山里來了位李道長。

李道長用柳條出了小鬼，婆娘正常后心有余悸，原來，在山間，瞧見樹梢上掛著一件彌彩的裳，心神著迷，這才撿了裳回去。

李道長心好，他不要銀兩做酬謝，最后在鄉親熱的招待下，拎了兩只老母走了。

顧昭連忙又往后翻，果然，再過兩年，村子里便出現了麻人竿。

這麻人竿生得詭譎，一開始村民都是怕的，后來大家瞧習慣了，倒也沒什麼。

數年后，一次機緣巧合下，他們發現這麻人竿會卷棺槨，吸食尸骨，村民驚駭的砍掉燒毀它們，第二年不太平不說，它們還會再長起來。

從那以后，葫蘆村改土葬為樹葬，人和樹，這才相安無事。

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小輩瞧習慣了，年老的人去了，年輕的村民也不再那般畏懼麻人竿。

后頭的這些事，和古大山說的都一樣。

顧昭重新翻回方才那一頁，瞧著上頭的李道長，久久不語。

古施潘：“顧小郎，可是瞧出什麼不妥了？”

顧昭指著黃紙，“伯伯瞧這一，這一年山里來了個道長，再往后兩年，這麻人竿便出現了。”

“會不會是他種的？”

古施潘遲疑，“可是，這道長為何要對我們村子種麻人竿？”

不是他妄自菲薄，他們村子自給自足可以，其他沒有半點富貴，可以讓旁人籌謀了。

顧昭搖頭：“不，葫蘆村有富貴。”

古施潘好奇，“是什麼？”

他一個山里人都不知道，這小郎說得倒是煞有其事，古施潘心里好笑。

顧昭側看去，“菩提子。”

神認真，“村子里有菩提子。”

旁的不說，那古長樂也在找這個東西，還找得頗為認真，為此，他還想拿自家阿姐的命做試探。

古施潘抹了一把臉，“真沒有這東西，也不知道是哪里傳出的風言風語，老是說我們這一脈有這菩提子。”

“是！”他點了下頭，“我承認，我們這一支緣和得了菩提子的先祖最親最近，但是，我們真沒有那東西！”

他也是無奈了。

因為這菩提子，村子里要是誰遇到了生死的問題，都會來他這兒問問，這次古長樂做得更絕，直接以他婆娘，自己的阿姐來試探他。

顧昭瞧了他的神一眼，只見他的面容有些滄桑，說到菩提子，眼角眉梢都是無奈，顯然是真的。

顧昭點頭，“我相信伯伯。”

古施潘一樂。

“多謝顧小郎了。”

顧昭低頭繼續瞧書上寫著李道長的那一頁，神若有所思，相信古家村沒有菩提子，這李道長可不一定。

李道長

顧昭低頭瞧旁邊的六面絹燈，還不待有作，突然，祠堂天井的那棵大麻人竿突然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