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樹長老啞然片刻:“你啊……”
很早就知道了江魚的名聲,從靈們里,從太清宗的其他長老口中。對這個年輕的人類孩子是有一些好奇的。
不過如自己所說,一棵樹年紀大了,就喜歡安安靜靜地,獨自曬曬太和月亮,聽山上的其他的樹悄悄說話,不想再管太多的事。
所以直到這次小寒邀請,才第一次來到靈草園。
雖然知道和宗門其他弟子有些不同,不過這樣的對話,哪怕是,也是沒有想到的。
銀樹長老好奇道:“那你想看看自己神魂長什麼樣子嗎?”
江魚心了一瞬間,而后拒絕:“不了不了,我自己大概能猜到。”
而且,對于這樣的非本土修士而言,看見自己的靈魂,多算一件有些驚悚的事。
從方才銀樹長老的話說出來開始,關注的重點就在另一個方面,此刻也忍不住問了出來:“銀樹長老,你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是尋常的奪舍?不是尋常的穿書嗎?
照銀樹長老的話來說,的神魂,和原長得一模一樣?
江魚腦子里開始閃過一系列曾經看過的仙俠電視劇劇,并思維發散:難道,其實我和原是一個人?
可是不對啊。
清晰地記得,自己作為江魚從小到大的經歷,有過一個完整的人生——雖然過早地謝了幕。
不覺得那是假的,而原,有過去,有家人,有楮靈香這樣的至好友。也不覺得這樣的人生是假的。
銀樹長老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可知道,這句話,我本來還想問你的。”
江魚:“……”
銀樹長老耐心地告訴:若是奪舍,即便再相配的和神魂,即便奪舍者比被奪舍者強大百倍,也無法做到和神魂完融合,沒有一異樣痕跡。
江魚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您的意思是,我和這就是完融合的?”
銀樹長老點頭。
江魚又好奇地問:“照您這麼說,我這樣的應該很難被發現才對。宗門見過我的長老們,哪怕是化神長老,好像都沒有看出來。您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
銀樹長老忍俊不:“明明該是我問你,怎麼現在你倒有這麼多問題了?”
江魚坦然表示:“可能是我看到您就覺得十分親,知道您脾氣好,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這種覺依舊很難形容,或許是銀樹長老的能力:江魚在面前,很難生出防備心,不自覺便會出真實的模樣。
銀樹長老思忖道:“你說,你來自滄瀾大陸之外的,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世界?”
江魚點頭:“而且,我由于一些意外,應該是死了。”
“你也江魚,長得和我們太清的江魚一模一樣,連生辰,都是同一日……”
銀樹長老從未聽說過這樣離奇的事,緩緩說道:“或許,你和我們宗門那個江魚的小姑娘,就是不同世界的同一個人?”
“平行時空嗎?”
“平行時空?”銀樹長老重復這幾個字,“倒是個新鮮的詞。”
江魚見垂眸坐在原地,似乎是在沉思。便也安靜坐在一邊,等了好一會兒,又給端了一杯茶。
直到銀樹長老再次抬起頭來,江魚才問道:“您有什麼頭緒了嗎?”
銀樹長老搖頭:“天外的來客,我見過許多,奪舍的,也見過不。還從未見過你這樣的況。”
江魚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我這種況,要怎麼理啊?你們會把我從這里揪出來嗎?”
銀樹長老用那雙麗的黑眼睛靜靜著江魚,似乎看了心中所想。
江魚扛不住,攤牌:“好吧,我承認,我有點害怕。我很愿意把還給,但是我也有點怕死。”
謹慎地詢問:“神魂出竅,應該不會很痛吧?”
還有一些憾沒有說出來,比如,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還有,如果一定要走的話,想提前和茸茸們道個別。
銀樹長老見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將害怕深深藏在眼底,心想,這個人類小姑娘肯定不知道,這副小心試探的模樣,和養的那只小黑貓探出爪子的樣子有多像。
不想嚇,搖搖頭:“若是還在,你肯定要把還給原來的主人的。”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你非惡意為之,且對宗門做了這樣大的貢獻。替你煉制一個全新的,并不算什麼難事。”
滿意地看著小姑娘眼睛瞪得滾圓,心想現在跟那只貓更像了。
“所以,我其實不用死了?”江魚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還可以繼續種田!
也不用和丹麟小黑小紫寒……不用和他們道別!
銀樹長老看著從忐忑不安迅速變得快樂起來,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現在可知道這個人類小姑娘為什麼那麼招靈們喜歡了。
“你就不擔心我騙你?”
江魚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指尖相,比了個手勢:“和太清仙宗這樣的龐然大相比,我就是這麼大的一粒小灰塵。你們要騙我害我,我擔心也沒什麼用啊。”
儼然一副躺平的咸魚姿態,讓銀樹長老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
良久,嘆息:“你還真不太像太清仙宗的弟子。”
江魚秒懂:“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嘛。所以我可喜歡靈草園了。”
銀樹長老離開以后,江魚幸福地躺在的云朵沙發上,心里從未如此踏實過。
心里一直以來的不安總算消失。
銀樹長老說,原的神魂在這個世界找不到一痕跡,這是不合理的。
修士即便是死亡,除非魂飛魄散,不可能留不下一蹤跡。甚至,如銀樹長老這種大能,即便原魂飛魄散,也能用法找到些許痕跡。
銀樹長老回去翻宗門的古籍去了。
小黑不知道去了哪里,回來的時候上漉漉的,江魚了一把,冰冰涼涼,連忙將他一把薅進懷里,拿干凈的帕子給他。
“又去哪里調皮了,弄一,生病了就難了。”一邊給小貓咪,江魚沒忍住抱怨了兩句。
黑貓大而滾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被翻來覆去地擺弄也沒掙扎,他平時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
江魚心中奇怪,笑道:“小黑,今天怎麼突然這麼溫順了?”
黑貓垂下眼眸,沒有吭聲。
寒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過來了,高大的,茸茸的帶來了一陣風,江魚嗅到了一點酒香。
詫異道:“你們喝酒了?”
大兔子出兩個乎乎的大爪子,示意:“阿原帶了靈酒過來,我嘗了一、一杯!”
指著江魚:“魚魚,你怎麼變兩個啦?”
江魚便知道,面前的兔子已經變醉兔子了。
好笑道:“你醉了,躺著休息會兒吧?”
“醉了?”大兔子歪著頭,不解地眨了眨紅寶石似的眼睛,用力晃了晃腦袋,“什麼是醉了?”
江魚還沒來得及回答,這大兔子就因為搖頭用力過猛,噗嘰一聲趴在了地上。
所幸地上是的青草,這點摔打對靈也不算什麼,大兔子了被撞的后腦勺,里嘟囔了兩句江魚沒聽懂的話,完演繹從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暈乎乎地著天空,傻笑:“魚魚,今晚星星好多啊。”
江魚抱著貓,了一眼天空,點頭表示贊同:“確實多。”
寒繼續傻笑:“我今天好開心,開心,開心……”
夜已經深了,遠山林間傳來不知名的蟲鳥聲,被夏日的風送到小院里,伴隨著大兔子嘀嘀咕咕的醉話,一切都是那麼安然又愜意。
寒的聲音漸漸變小,不多久,就變了均勻的呼吸聲。
它睡著了。
江魚也跟著打了個哈欠。
夜風舒適,索懶得回去了,就躺在云朵沙發上,抱著貓,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確認這個人類睡了,小黑貓作輕巧地從懷抱里鉆出來,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他去了小樓的書房里。
一刻鐘以后,黑貓的影從小樓里走出來,細看之下,它邊還沾了點墨水。
他回到小院里,靜靜地看了江魚好一會兒。
睡的人邊帶著微微的笑意,想來正在做一個好夢。
黑貓悄無聲息地離開小院。
沒過多久,他又折返了回來,作極快地爬上樹。
正在小樹屋里睡覺的花靈被拍窗戶的聲音吵醒,著眼睛醒過來,見窗戶邊上一個碩大的貓貓頭。
小花靈嚇了一跳,認出黑貓以后才緩過神來。
鼓起勇氣走到窗戶邊上,推開窗,細聲細氣道:“小黑哥哥,你、你有什麼事嗎?”
“喵喵喵!”黑貓飛快地說了一長串話。
小花靈瞪大眼睛:“我、我來說嗎?”
黑貓嚴肅地盯著,又喵了一聲。
小花靈蹙起小眉頭,為難地思考了半晌,最終,屈服在了黑貓的爪子底下。
“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
除了黑貓和小花靈,誰也不知道這個晚上兩人說了什麼。
黑貓說完一大通話,沒有再停留,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花靈疑地思考了好一會兒,見黑貓不見了,才關上窗戶,帶著一肚子疑問重新睡下。
第二天早上醒來,沒見到小黑,江魚并不意外——小黑經常一覺醒來見不著貓影,等吃飯的時候,他會自己回來的。
但是今天,那只一到吃飯的點,都不用喊就會自己回來的黑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