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然遇到的第二位，比較特殊。

　是個扎著兩個馬尾辮的小姑娘。

　小姑娘十九，在TOP2讀書，是個天才，看上去有一種濃烈的漂亮。

　alpha和男omega一樣，雖然比例相對，但也不是沒有。

　溫盛然對于第一別倒不挑三揀四。

　只是……

　“妹妹。”他委婉地道，“如果是做導alpha的話，最好還是單比較好。”

　小姑娘臉上出現了一慌。

　竭力鎮定：“我是單。”

　“你男朋友剛剛把威脅短信發我手機上了。”溫盛然沖晃了晃手機，語重心長，“有什麼矛盾好好說，別賭氣。”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也別把我這種病人當大冤種，嗯？”

　小姑娘臉通紅，道了歉，抱著包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溫盛然在手機上繼續收到了男朋友的道歉。

　溫盛然大方地沒介意。

　因為對方送了他一個自己做的游戲小程序作為賠禮。

　他玩得不亦樂乎。

　一邊玩他一邊嘆，覺得天才年X天才的搭配果然不同凡響，談起來也轟轟烈烈。

　這是第三次。

　與前兩次不同，黎瑜從觀察室出來了。

　“沒事。”溫盛然很，“我能應付的。”

　黎瑜沒說話，臉很難看。

　溫盛然安無效，很識趣地坐了回去。

　他理解黎瑜的，畢竟篩選志愿者也是研究所的職責范圍，找了這麼些人過來，實在是說不過去。

　后來，負責人匆匆趕來，解釋說因為S級的alpha實在不太好找。

　所以他們放松了篩選條件。

　“你確定你是放松。”黎瑜淡淡地道，“不是直接開閘了麼？”

　負責人訕訕地賠笑：“黎老師，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想著還要見面的，萬一能看對眼了……”

　溫盛然咳嗽了一聲。

　“我是說。”負責人趕改口，“萬一有眼緣，那其實也不是不行。”

　比如那個藝家。

　負責人走后，黎瑜才開了口：“抱歉。”

　“沒事。”溫盛然擺了擺手，“不是還有一個麼，萬一呢？”

　這句話依舊是安。

　但是話說出了口，黎瑜的臉卻依然沒有變好看。

　空氣里一片寂靜。

　溫盛然回了椅子上，低頭喝了口水。

　其實私心里，他最想要的人是黎瑜。

　但是黎瑜很明顯沒有那個意思。

　那麼他不會強求。

　平日里上過過癮就算了，人家又不是真的是他什麼人，有了溫琰這麼個倒霉竹馬，事無巨細都要托付給他就算了，既然人家不愿意，何必再給人家添麻煩。

　這麼想著，他也說通了自己。

　雖說有些憾，但是溫盛然覺得自己心態還不錯。

　*

　一個玻璃房，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看起來頗有點審訊的味道，但是氛圍其實又偏向放松。

　只一眼，溫盛然就看出了，面前的男人應當很靠譜。

　年紀不大也不算小，介于年輕狂與世故之間，但是已經初步有了沉穩的氣息，從著裝和配飾來看，應當也有著不錯的家。

　這樣的人不缺錢也不缺時間，看起來顯然也不會缺伴。

　那麼出現在這里，只可能是為了做慈善。

　溫盛然心底對這人的印象分高了些，坐直了。

　他笑了笑，主開了口：“你好，我溫盛然。”

　“邵書晨。”男人頷首，“你好。”

　他頓了頓，由衷地開了口：“你長得很好看。”

　與藝家異曲同工的一句話，卻了幾分狂熱，多了幾分克制。

　更像是一種社禮儀一般的贊。

　溫盛然禮尚往來：“邵先生也很一表人才。”

　這兩句話像是奠定了談話基礎，接下來的談話進行得很順暢。

　邵書晨雖然主做的是貿易，但是私底下興趣好很多。他喜歡看書，也喜歡音樂，業余時間還會去打打球，什麼都懂一些。

　他也很擅長與人通。

　白手起家的人，最先要學會的事就是應酬。

　一圈話聊完，溫盛然幾乎沒有到不舒服的地方。

　一晃，一個小時過去，邵書晨的電話響了。

　他本來打算掛掉，溫盛然先地開了口：“邵先生接吧。”

　他笑了笑：“萬一有什麼急事呢？”

　這個笑很甜，橘子汽水的信息素清淺地漂浮在空氣中，邵書晨的心神都晃了一晃。

　他依言站起了，道完歉后走到了門外。

　另一邊，中途過來的荊楚終于松了口氣，小聲開了口：“這個邵先生，好會啊。”

　一旁的黎瑜沒說話。

　“盛然也很大方欸。我覺得這次應該沒問題了。”荊楚繼續道，“他們倆氣氛還好的。”

　頓了頓，嘀咕了一句，“黎老師你別說，我們所弄的這個見面真的還像相親的。”

　黎瑜垂在側的手停頓了一下。

　不遠，邵書晨還在打電話，目卻依舊落在玻璃房里的男孩子上。

　他的視線里飽含欣賞，是alpha特有的眼神。

　黎瑜抿了。

　就在這時，荊楚“啊”了一聲。

　“怎麼了？”黎瑜問。

　“邵先生和盛然的信息素分匹配度報告出來了。”荊楚把手機遞給黎瑜。

　黎瑜瞥了一眼，一頓。

　另一邊，邵書晨已經打完了電話。

　他坐回了桌前，風度翩翩：“不好意思。”

　“公司里有些事，我已經讓人去理了。”他帶著歉意道，“我們剛剛聊到哪兒了？”

　溫盛然地表示理解。

　他正要開口，玻璃門就被人敲了敲。

　他怔了怔，抬起眼，看到了黎瑜波瀾不驚的一雙眼。

　“打擾一下。”他道。

　“怎麼了？”邵書晨笑著問。

　黎瑜沖他晃了晃手里的報告：“兩位的信息素匹配檢測報告出來了。”

　他頓了頓：“只有32%。”

　“我們的合格線是50%。”黎瑜淡淡地道，“這麼低的匹配度，輔助治療效果會很糟糕，所以，不好意思邵先生，耽誤您時間了，請您見諒。”

　邵書晨啞然。

　*

　一直到邵書晨離開，溫盛然都還沒反應過來。

　他看著黎瑜，語氣干的：

　“32%？”

　“準確地說。”黎瑜淡淡地道，“是31.7%。”

　溫盛然：“……”

　好。

　還給他留了點面子，四舍五了一下。

　“這很低嗎？”他虛心求教。

　“50%已經是匹配度很低的數值。”黎瑜思忖了一下，“畢竟AO之間存在天然的信息素吸引，一般不會低到這個程度。”

　他頓了頓，“其他原因都可以寬容，但是信息素不匹配不行。”

　“如果做治療，他完全沒辦法引導你。”

　語氣很委婉，但溫盛然聽出來了。

　就是能沒有緣分到這個份上，其實也很罕見。

　他“嘖”了一聲。

　黎瑜的手一頓，瞥了他一眼：“你很憾？”

　“也沒有。”溫盛然想了想，“就是覺得，各方面來看，他都算好的。”

　是個正常人，而且也不算油膩。

　雖然可能對他有點想法，但是溫盛然知道，以邵書晨的份和地位，就算有想法，也會大大方方地追求。

　總而言之，如果非得挑一個。

　溫盛然覺得邵書晨會是相對最省心的那個。

　可惜。

　他是真的有點憾。

　荊楚進來收拾東西，看著他百無聊賴的樣子，安他：“沒事的盛然。”

　“今天還沒過完呢。”道，“其實今天有很多之前沒有報名的人來主報名，我們五點才下班，說不定就有合適的了呢？”

　總是樂呵呵的，看起來很天真。

　溫盛然有點被染，也笑了。

　“好喔。”他乖巧地道，“那我再等等，說不定就等到我的真命天子騎著馬來接我了呢。”

　黎瑜準備好的話都到了邊，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了太。

　在某個瞬間，他很想把溫盛然的給捂上。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了一個引導員：“黎老師，楚楚，外面的人說門口來了個alpha，之前沒有報名，但是他自稱信息素評級是S級，要放他進來麼？”

　溫盛然一怔。

　隨即，他失笑：“荊楚姐，你也太靈了吧？”

　荊楚也有些驚奇。

　“黎老師，讓他進來吧？”看向黎瑜，“正好設備都還沒收。我去跟做信息素比對的人說一聲。”

　黎瑜的手指停在了面前的紙張上。

　片刻后，他別開了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荊楚離開，剩下溫盛然和黎瑜。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來人進來，看清對方的臉的剎那，在場的兩人俱是一頓。

　溫盛然慢慢地直起，神很淡。

　“怎麼這個表。”易誠笑了笑，“盛然，不認識我了？”

　他今天穿了一西裝，從頭到腳都打扮得一不茍。

　雖然眼底有著淡淡烏青，但也算恢復了以往意氣風發的模樣。

　黎瑜抬手就要打安保電話。

　易誠看著他，眼中復雜神一閃而過。

　不過很快，他的臉就恢復如常。

　“黎瑜。”他道，“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他看著溫盛然，笑了笑，“之前在‘月’，可能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知道你跟溫琰關系好，他可能拜托了你照顧盛然。但是今天，我不是來鬧事，而是來報名做志愿者的。”

　黎瑜的手頓在了原地。

　易誠走近溫盛然，輕聲道：“不是說了，腺缺陷的事我幫你解決，怎麼自己來研究所治療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手，想要溫盛然的頭發，卻被他躲開。

　溫盛然站起，語氣很平靜：“易，我以為，之前的幾次我說得很清楚了。”

　易誠的手停頓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著溫盛然，像是不放過他一一毫的表。

　片刻后，他慢慢地開了口：“是，我做了錯事，寶貝要和我分手。”

　“我做了錯事。”他嘆了口氣，“寶寶，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開玩笑。”

　“我已經找人了解了治療流程。”他看著溫盛然，“你是S級的omega，需要同樣S級的alpha來進行導治療，不僅如此，剛剛那位邵先生，是因為信息素匹配度不夠被篩出去的吧？”

　溫盛然頓了頓，抬起眼：“你怎麼知道？”

　“想我的人。”易誠哼笑了一聲，“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他走近了一步，手撐著桌沿。

　“你明明知道。”他慢慢地道，“我是最符合條件的。”

　“我跟你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0%。”

　他用目描摹溫盛然的臉，從輕蔑不屑，到暴躁不安，再到認清自己真正的心思。

　這些天他腦子里想的都是跟溫盛然相的一點一滴，還有面前的這張臉。

　他不可能放溫盛然走。

　更不會讓別的男人他，哪怕只有信息素也不行。

　溫盛然只能是他的。

　溫盛然看著他，太地有些發疼。

　他當然知道。

　易誠剛得知原主有腺缺陷的時候，正是對他新鮮的時候。

　他立刻就讓人去做了匹配測試，因為測出來是90%，原主還暗地里高興了好久。

　但是易誠其實并不在意。

　他怎麼都沒想到，易誠會在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而且……

　這人琢磨了這麼多天，琢磨出來接近他的手段，就是來做志愿者麼？

　已經忽視世界意志很久的溫盛然第一次到了世界意志的強大，就在他和易誠關系已經分崩離析的當下，劇都還能殊途同歸。

　屬實是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

　“那又怎麼樣？”他道。

　易誠瞳孔一。

　溫盛然看著他，突然笑了笑：“你知道什麼是腺缺陷的本原因麼？”

　易誠愣了愣。

　一旁的黎瑜也怔了怔。

　這是他早上跟溫盛然說過的東西。

　“就是，是腺無法在omega發期期間正常釋放信息素，導致信息素淤積。”溫盛然把黎瑜說過的話原模原樣地說了一遍，然后輕飄飄地道，“而發呢，是因為淤積過多導致失控。”

　“但是。”他話鋒一轉，“研究所已經研究出了阻止失控的藥了，黎瑜哥，你說是不是？”

　黎瑜明白了他想說什麼，慢慢放松，語氣溫和：“是。”

　“所以啊。”溫盛然手一攤，“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易你一個alpha，我只要用藥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控，然后慢慢等，總能等到一個合適的。”

　易誠氣紅了臉：“溫盛然，你敢！”

　溫盛然沒什麼不敢的。

　他一面用眼神示意黎瑜安保，一面敷衍地應付面前的人。

　“我說易，都說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和死了一樣，您還算不上我前任呢，差不多得了。”

　易誠被氣得口起伏：“你說誰……”

　“您。”溫盛然口齒伶俐。

　他還有句話沒說。

　當初易誠標榜自己黎瑜得要死要活，等了他多年。

　現在本尊就在面前，他卻抓著他一個替不放，也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的行為藝。

　可能這就是新時代深吧。

　想到這，他看著黎瑜的目中都著同。

　黎瑜接收到他的目，已經條件反地開始頭疼。

　一般溫盛然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就是在琢磨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小狐貍腦回路清奇，每次都能給他“驚喜”。

　溫盛然沒想給他驚喜，他只是盼著易誠趕走，這回人走了，以研究所的安保，估計短時間這人是進不來了，這麼一想，在這里呆著也好的。

　還有黎瑜陪他，也不會無聊。

　他正琢磨著，旁的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溫盛然皺了皺眉，終于斂了笑意。

　“易。”他淡淡地開了口，聲音里已經著一冷意，“我說……”

　“別急，聽我說完。”易誠著他耳側道。

　“我從李揚那，聽到了一點有意思的東西。”他輕輕地開了口，“你說我們是銀貨兩訖、坦坦，確實，當初我找你，確實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但是我聽說，溫琰和黎瑜至今都只是以為，你曾經被我包養過，卻并不知道，你其實是黎瑜的替。”

　溫盛然手指一頓。

　易誠看著他，笑容如毒蛇。

　“黎瑜的格我清楚，表面冷，其實最容易心。當初在包廂，他就心疼你，你既然是溫琰的弟弟，他肯定也把你當弟弟。我看，你也在乎他的吧，要不然，也不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這件事。”他輕輕地道，“寶貝兒，你說……”

　“如果他知道了，你當初跟我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扮演他來討好我，模仿他的樣子在我懷里曲意奉承，模仿了整整兩年半。”

　“他是會一如既往地把你當弟弟疼，還是……”

　“覺得像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嗯？”

　“你放心，這事我以前確實忌諱，所以除了我，沒人會在他面前說。”他呢喃，“寶貝兒，我知道溫家不喜歡你，你的養母也不管你，我也不想讓你失去為數不多的朋友，只要你乖乖的……”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是被來的保安。

　“把這位先生架出去。”黎瑜頭也不抬，淡淡地開了口。

　“好的。”保安應聲，就要手。

　突然，一個清澈的聲音響了起來。

　“……等等。”

　黎瑜的手一頓。

　他抬起眼，看到了面前兩人親的耳語姿勢。

　漂亮的omega被人籠在影里，形單薄纖瘦，側臉沉靜，沒有看他。

　他了，斟酌著措辭，半晌才開了口。

　“我跟他……我跟易有點兒話要聊。”他輕聲道。

　“哥哥，你能先出去一下麼？”

　“……一下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