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恪森好像累了,沙啞地說:“不用把你爸搬出來,對亦思,對你,我問心無愧,同樣的話到楚喆的墳前我也敢說。”
楚識琛不肯放棄:“是我有愧,是我欠了你,森叔,求求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彌補……”周恪森忽然扭開臉,“你看看這條河。”
楚識琛向下,這一段河面很窄,河心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在下晶瑩剔。
周恪森說:“是不是瞧著干凈,其實水里飄著好多雜草和浮塵,掉進去才知道有多臟。”
楚識琛:“森叔……”
周恪森從牙里出來最后一句:“所以,只有臟水潑在自己上,才知道有多難、多刺骨!”
徹骨寒心,沒有同,說彌補只會顯得虛偽。
楚識琛了拳頭,這個份被他來,那曾經做的孽由他償還,很公平。
周恪森比他預料中更倔,更強勢,倒令他佩服,他認為周恪森不會瞧得起一個只知乞求的孬種。
天高路遠,他來此一趟絕不會鎩羽而歸。
拳頭一松,楚識琛抬手上欄桿,說:“森叔,被誣陷的滋味兒我嘗過了,如果不夠,我跳下去再嘗一次。”
楚識琛長過欄桿,毫不猶豫地縱一躍!
“嘭!”
碎冰飛濺,河面激起萬重漣漪,轉瞬間楚識琛墜了幽深水中。
周恪森嚇得愣住,手里的包“咣當”落地,奔下橋頭的時候險些栽倒,他沖到河邊大喊:“楚識琛!混賬!”
四周跑過來一堆人圍觀:“有人跳河了!”
楚識琛軀下沉,冰冷到極點的河水一剎那滲了層層服,淹沒他,涌四肢百骸,像千萬針扎得他無完。
他好冷,太冷了,比沉大海冷一百倍,一萬倍。
記他覺得頭皮發麻,渾喪失了知覺,只有無窮無盡的寒冷。
岸上傳來陣陣呼喊,楚識琛睜開眼睛,清澈的薄冰被他砸碎了,水中細塵飛揚,模糊不已。
他力掙出水面,嘩啦,周遭一片驚,周恪森伏在一米多高的岸上已經目眥裂:“楚識琛!你瘋了!”
楚識琛氣息紊,齒不控制地發抖,一張臉凍得慘白,似冰雪若白玉,在下淌著一道一道粼粼的水痕。
他瘋子似的說:“有多難,多刺骨,我知道了。”
周恪森竭力著右手:“抓住我!上來!你他媽給我上來!”
楚識琛抬起胳膊,握住了周恪森的手。
這只手溫暖,糙,像老管家的手,像暗中與他會面的同/志的手,像安全轉移那天在碼頭上,與他握告別的戰友的手。
他被拽上了岸,周恪森一腦袋汗珠,慌張地下外套給他披上,罵得比在橋上更兇:“你這個王八犢子!萬一出了事兒,我怎麼跟你媽代?
怎麼跟楚喆代?!”
楚識琛只剩虛弱:“森叔……對不起。”
周恪森哽著嚨,一口白氣緩緩地吐出來。
四年憾恨,終于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