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雍睡得模模糊糊的,突然覺跟前出現了一個影。
他向來警覺,瞬間睜開眼睛,手到被子下面準備去拿匕首,然后便看到了站在他床前的四皇子。
他手拿一個亮著的燭臺,手指放在邊做了一個噓的作。
孟承雍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坐了起來問他道:“四殿下,您這是干嘛呢?您怎麼溜進來的?”。
跟著想到福寧宮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他溜進溜出都是慣了的,要進他的屋子一點也不難。
“雍兒,我想去慶元宮看看,你陪我去嗎?”四皇子問他道。
孟承雍稍微想了一下,沒有多猶豫,就對他點了點頭。
他起穿了服,和四皇子一起出了房門,躲著宮人和侍,輕聲輕腳的沿著廊路,走到他們以前常爬墻溜出去的地方。
后,孟貴妃靜靜的看著他們從墻上跳出去的影,目沉靜,但卻沒有喊住他們,在他們跳出后又轉回了正殿。
晚上的慶元宮只有正門有人看守,兩個人從后面翻墻溜進去。孟承雍拿著火折子點了一蠟燭,怕太亮會讓外面的人發現,也不敢多點,就用手拿著那唯一的一個燭臺,走到了四皇子的邊。
四皇子站在殿中間,正看墻上的那副畫像,此時外面的月尚皎潔,投進來的月讓屋子顯得倒也算有些敞亮。
四皇子爬到桌子上,輕輕的將墻上掛著的那副畫像拿了下來,又從桌子上跳下來,然后和孟承雍一人一邊的扯著畫像看。
四皇子問孟承雍:“跟你姨娘像嗎?”
孟承雍看著畫像上的人,點了點頭,但又道:“神態有些不像。”
畫像上的人眉眼總是帶著一愁郁之,但他姨娘的眉眼卻是舒展的,神態更溫,不會像畫像上的人這樣好像活得一點都不開心。
四皇子手輕輕了一下畫像上的人的臉,接著說道:“我第一次進來慶元宮看見這幅畫像的時候,覺得親切,可又覺得沒由來的難過,但我那時并沒有想過會是我的母妃。”
孟承雍心中也有點難,他想起畫像上的子是姨娘的姐姐,那便是他的姨母,和姨娘還長得像。他剛知道自己還有個親人,但同時也知道已經去世了,這總是令他傷懷的。
四皇子又轉過頭來,看著孟承雍道:“雍兒,我想見見你姨娘,我想知道我母妃要是活著,會是長什麼樣的。”
孟承雍有些震驚:“你想出宮?”
四皇子點了點頭。
孟承雍和孟承暉難得休沐回來,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了什麼,當天晚上兩人就以有事要請教爹爹為由,將孟季廷請到了外院去。
青槿正在屋里給孟承業喂飯,聽到院子外面有聲音,于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外面,將孟承業給鄭媽媽,對道:“媽媽幫我看著孩子,我去看看。”
將手里的碗勺則給了一旁的綠玉,起從屋里面走了出來,看到外面站著的人時,又有些微愣的駐足在廊下,一時沒有。
廊下的燈籠發出明黃的燈,照在整個院子里,顯得安靜又沉寂。
庭院的葡萄架旁,站了一個小小的影,他穿了小廝的裳,看起來與孟承雍差不多高,但比孟承雍稍微要瘦弱一些。
他聽到聲音,也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青槿。
兩人彼此著,一時都沒有說話。
最后還是四皇子先開口:“我,我是……”
青槿對他笑了起來,目溫:“我知道,你和你母妃長得很像。你長得……跟我想象中的樣子很像。”
說著又問道:“要進去坐一坐嗎?”
四皇子搖了搖頭。
青槿點了點頭,然后自己先坐到石階上,對他道:“那我們便在這里坐一坐吧。”
四皇子過了一會,才跟著坐到的旁邊,頓了一會,才聲音低低的道:“雍兒說,你長得像我母妃,所以我想見見您。”
青槿微抱著自己的雙膝,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緩緩的開口:“我聽雍兒說,你因為知道了自己的世,因此最近都不好。我很想幫你,可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轉過頭來,仔細打量著四皇子的臉,繼續淺笑著道:“你長得很像呢,人長得像,子也像,我聽雍兒說了很多你在宮里的事。”
“你現在一定不記得了,你小的時候,我曾抱過你,哄過你。”
青槿回憶起以前的事,輕笑了一下,接著道:“你剛出生的時候,或許是因為生母剛去世因此沒有安全,你總是哭,誰都哄不好。宮里怕你把嗓子哭壞了,便把我請進宮去哄你。可是真奇怪,我一抱你,你便不哭了。”
“這些我不記得了。”
“是啊,你那時候太小了。”
青槿又問道:“想聽聽母妃的事嗎?”
四皇子點了點頭。
“你的母妃,也就是我的姐姐,長得很漂亮,很好看。也是很善良,很溫,很的一個人,總是能為了保護親人付出所有。”
“我們出生在江南一個很的地方,那里春天有燦爛的景,冬天很下雪,但若是下雪,景卻也是極的。莊家以前是商賈,家境殷實,我記得我們家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里面種了一片梅花,冬天梅花開的時候特別好看。我和姐姐小時候就生活在那里,無憂無慮,自在快樂。只是后來,莊家發生了變故……”
青槿緩緩的將那些青櫻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略過那些不太好的、太苦的遭遇以外,的歡笑,的憂愁,都向四皇子說了出來。
“你姐姐隨著貴妃娘娘進宮之后,我就也很見到了。印象中,就只在被陛下封為妃嬪之后,國公爺帶著我進去看過一次。后來直至薨逝,我也沒能再見上一面。”
四皇子低下頭來,手微微握著放在膝蓋上,眼睛里帶著淚,有些抖。
“是我害死了母妃嗎?是為了生我才會去世的。”
“母……孟娘娘說在生我之前就有了求死之心,一定是討厭我才會這樣。”
青槿的睫了,上面潤。
緩緩的轉過來,手將四皇子抱在懷里,聲道:“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你能出生,姐姐一定是很開心的。十月懷胎,將你護在肚子里,看著你一點一滴的長大,我也是母親,我知道當母親的覺,一定是很你的。”
“那為什麼會不想活著,不肯為了我活著。”
“你還太小了,有許多事你不了解,也無法明白,這一生都過得太苦了。”
“莊家的劫難與陛下有關,陛下又強留在宮里,無法心平靜的生活在陛下邊,那對來說是折磨和痛苦,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了。你要原諒,不是故意要拋下你的。”
四皇子將臉埋在青槿的口,輕聲嗚咽起來,手抱住的腰,終于喊出一聲:“姨母……”
青槿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別難過,我姐姐一定不希看到你這樣,希你平安、健康、幸福。”
四皇子仍在輕聲的啜泣著,一邊聞著上的問道。那是溫暖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他在想,如果母妃還活著,上也會和姨母上一樣的味道嗎?
青槿繼續輕輕的攬著他,沒有說話,微微仰起頭忍下眼中的眼淚。
孟毓心站在房屋里面的門里,從里面出一個腦袋,看著外面的兩個人,面上沉思起來。
過了許久,四皇子的啜泣聲終于停了,他放開青槿,抹了一把眼淚,重新抱著自己的雙膝,像是把自己包裹起來。
青槿拿了帕子,手過去輕輕的替他了眼淚,接著聽到他輕聲的打了一個噴嚏,又對他道:“夜晚寒涼,我去給你找件裳。”
說著站了起來,進了房屋里面。
孟毓心一見母親進來,連忙將腦袋了回去,背過去裝作在看墻上的蠟燭。青槿進門后發現在聽看,看了一眼,也沒有理,直接進了里面。
孟毓心看著母親進去后,轉過來又看了看外面,用手指托著下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去屋子拿了自己的大布老虎,然后跑了出來,站到了四皇子跟前。
四皇子見跟前佇著一個影,緩緩的抬起頭來,然后便看到了一個紅的悉的小影。
孟毓心將手里的大布老虎遞給他:“這個給你。”
四皇子不解的看著,孟毓心有些不耐的將布老虎塞進他的懷里,還拿了他的手環住布老虎,然后對他道:“你抱著它哭,過一會你就不難過了。或者你打它幾拳,然后就心舒服了。”
接著學著大人安小孩子一樣,又手輕輕拍著他的腦袋,輕聲道:“乖啊,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四皇子只覺得稚,卻又忍不住噗呲笑出聲,仿佛因為可笑的行為,心也跟著好了一些。
有夜風襲來,樹木被吹得沙沙作響。廊下的燈籠搖晃,照出庭院里兩個小小的欣長影,青槿拿著裳站在門口,都有些不忍打擾他們。
四皇子在東院里呆了很久,直到夜闌人靜,廊下燈籠上的蠟燭都將近燃盡,隨著風吹被撲滅,四皇子才打算離開。
青槿問他:“現在宮里已經下了鑰,你怎麼回宮里去?”
“我去雍兒和暉兒院里呆一晚上,明天一早回宮去。”
“你帶了人跟你一起出來嗎?”
四皇子點了點頭:“我帶了親近的侍一同出來。”
青槿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這時孟承雍站在東院的門口,對著四皇子招手,輕聲對他道:“趕走了,我爹爹快回院了,讓他知道我們幫你跑出宮來,肯定饒不了我和暉兒。”
四皇子點了點頭,回過來,對著青槿拱手行了一個長輩禮,青槿側避開,然后看著四皇子向孟承雍跑去,和孟承雍一起離開了東院。
四皇子剛離開,孟季廷就回來了。他看了一眼廊上熄滅的燈籠,并沒有說什麼。
四皇子和孟承雍兄弟雖然膽子大,青槿卻不放心四皇子就只侍陪著回宮去,和孟季廷說起道:“四皇子……”
四皇子出宮的事瞞不了孟季廷,他也像是知道在擔心什麼,輕輕攬了抱在懷里,輕聲對道:“放心吧,明天會有人悄悄跟著他,護送他回宮去。”
青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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