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狠狠出了口氣，等周謙一來，抓住他：“咱們去買個喇叭，下次再聽到秋云坊拉客說是章老師徒弟，就在大門口用大喇叭反駁。”

　周謙心系沈三叔求娶關青禾的事：“好好好，不過先讓我去找老板娘說兩句話。”

　他到后臺時，關青禾正在綰發。

　“老板娘，那個……”周謙醞釀臺詞。

　“那個什麼？”關青禾從鏡子里看他。

　“就是沈——”

　“砰！”

　外面忽然傳來吵鬧與撞的聲音，關青禾停住手，和周謙齊齊往外看去。

　只見院子里，付秋云一臉煞意要沖進來，被小蘇和小張兩個攔在月門下。

　“來了。”

　關青禾一點也不驚訝，起推開木門，抬腳過門檻，站在石階上，清淡一眼看過去。

　“有事嗎？”聲音依舊溫婉。

　付秋云立刻看過去：“關青禾！”

　關青禾點頭：“是我。”

　付秋云咬牙切齒，想要推開小蘇他們，奈何小張是男生，力氣大，推不開，只能揚聲：“你那個視頻什麼意思？”

　今天一到秋云坊，就收到不目，一開始還以為是崇拜或者驚艷，而后發覺不對勁。

　這才知道網上章明月的聲明。

　章明月這老太婆明明都不能表演了，竟然還要多管閑事，斷了的事業！

　關青禾：“哪個視頻？”

　付秋云：“你別給我裝糊涂！”

　關青禾臉上淺笑，語氣平靜：“視頻里的話，都是章老師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微微一笑：“抱歉，以后不能你師妹了。”

　小蘇聽得差點想笑。之前一直覺得，以青禾的格，這麼溫，擔心的都是別人欺負會更多。

　但關青禾其實一點也不弱。

　是子溫，說話，骨子里卻是執拗堅韌，實際算直言快語，從不拐彎抹角。

　就連嘲諷人，也是會做出來的。

　“關青禾！”付秋云眼睛冒火，抓住小蘇胳膊，在指甲掐到前被周謙推開。

　“付秋云你有病吧。”周謙無語：“你自己做那麼多忘恩負義的事，怎麼有臉來找茬？”

　小蘇說：“章老師心，給過你多次機會了，你還得寸進尺了，詆毀的名聲，活該，以后麻煩獨立行走，別用章老師的徒弟來宣傳，你不是說章老師對你不好嗎，你還用。”

　關青禾遙遙看，一字一句道：“以后如夢令再和你沒關系，這里也不歡迎你。”

　“小張，送出去。”

　“誒！”小張兩手一架，就把付秋云拽出去。

　路上見幾個去洗手間的客人，他還一本正經解釋：“隔壁店過來鬧事的，看這面目猙獰，可可怕了。”

　幾個客人不認識付秋云，見雙眼泛紅，同意點頭。

　“不能影響我們的，趕送走，隔壁店怎麼這麼囂張啊，都打上門了……”

　“太嚇人了，眼睛紅得像紅眼病。”

　付秋云聽到，氣得要死，眼睜睜看著原本屬于秋云坊的客人來了如夢令。

　現在不僅連茶館生意丟了，綜藝名額也丟了，全都是因為關青禾！

　付秋云膛起伏不定，冷靜，要冷靜。

　就算章明月不承認又怎麼樣，自己就是教出來的，學的都是的本事，觀眾只要聽好聽就行了。

　付秋云氣不過，打電話給男朋友張普。

　-

　小蘇胳膊被付秋云的指甲劃到，周謙哪里還記得問關青禾，忙不迭帶著去理傷口了。

　與此同時，關老爺子去了沈家。

　他來的時候正是下午，剛吃完飯后不久，孫文秀和馬佩芝二人從老宅里離開，迎面上。

　走的兩條路。

　孫文秀問傭人：“那個老爺子是什麼人？”

　傭人答：“說是老太太的舊識。”

　馬佩芝哦了聲，等踏出門的時候，聽到一聲：“關先生，老太太在樓上，您稍等。”

　關先生？

　馬佩芝一聽這個姓，就想到關家，這老爺子該不會是關青禾的爺爺吧，現在來這兒做什麼？

　老太太下樓后，見到關老爺子坐在那兒喝茶，只覺得恍惚，開口：“幾十年沒見了吧。”

　關老爺子看，“你也老了。”

　老太太搖頭：“我可就比你小兩歲而已，你老了我不老，那不得是妖怪了。”

　“最老的還是沈老頭。”關老爺子哼一聲：“早說你不要找他，你還非要，現在守寡了吧。”

　“……”

　關老爺子當年二十歲剛登臺，沈老太太當年還是小姑娘，叛逆，見他年輕帥氣唱得也好，就了小。

　這就在茶樓里遇上了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則是關老爺子師父的忘年，算得上關老爺子的長輩。沈家當年是軍人世家，沈老爺子也參軍報國，一將氣，甚是吸引追求自由的千金閨秀。

　關老爺子一不留神，兩個人就自由了。

　后來遇到很多事后，沈老爺子被關老爺子救過一命，當場說：“以后我們兩家不分彼此，我兒子這胎生了，要是兒，就嫁到你家去，要是兒子，就娶關家。”

　因為關老爺子傷，沈老爺子說：“賠你個孫子。”

　可惜關老爺子和關老太太當時還沒結婚。

　這事兒一直拖到沈老爺子長孫幾歲，關家才生了關青禾父親，都是男人，婚約就順著下。

　沈經年九歲時，關青禾才出生，往后一年，沈安與沈柏出生，婚約推到這一年，終于立。

　“你來是為了青禾丫頭的事吧。”老太太不聽守寡這話：“老沈說賠你個孫子，現在真賠你了。”

　關老爺子瞪眼：“你孫子那麼大！”

　“不就九歲。”沈老太也跟著瞪眼：“你既然提了，那我就實話實說，青禾的子，要麼不嫁沈家，要麼嫁給經年最合適。”

　問：“就算嫁去旁人家，你又放得了心嗎？”

　關老爺子：“我看我家隔壁的孫子就不錯。”

　老太太：“讓青禾跟著你回到清江，一輩子留在那里，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嗎？”

　關老爺子說：“平淡就好，平平安安多好。”

　老太太問：“你覺得可能嗎，以青禾的容貌與才華，若是得不到施展，你又教做什麼呢，你百年之后，你選的人會一直護？”

　客廳里安靜下來。

　老太太說：“若你實在不愿，那便讓青禾做我的干孫吧，我死了也會給留一份家產，也好過被你這樣帶回去。”

　關老爺子吃了一驚：“這算什麼，你同意，你那些兒子兒媳孫子孫媳也不會同意吧。”

　老太太笑說：“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家業是我丈夫打下來的，我和大兒子維持住，我小孫子擴大的。”

　關老爺子搖搖頭。

　他見過太多因為爭家產分崩離析的，也不想關青禾卷這一切里面，但沈家若是能護，自然是最好不過。

　“我家經年年紀輕輕就掌管沈家，青禾許給他反而更妙，我敢說，在這寧城，乃至其他地方，都沒人敢欺負。”

　“想要什麼，都能得到，不論是多貴的琵琶、首飾，還是去國外最大的場合演出。”老太太與有榮焉：“我這孫子既優秀又癡，你就算現在蹬，也能安然了。”

　關老爺子吹胡子瞪眼。

　這最后一句一定是報復他剛剛說守寡。

　但老太太說的話，關老爺子的確沒法不贊同，比起臭未干的孩子，沈經年足夠優越。

　“看青禾的意思。”

　如果想好了，他就不會干涉。

　-

　因為章明月的聲明，今天來了好些年輕網友，特地過來聽關青禾演出的。

　待坐到椅子上，見到關青禾本人出場，都看直了眼——章明月老師這是從哪兒找的學生！

　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宛如古典人穿越而來，一顰一笑，挑弦撥彈，都令人驚艷不已。

　一直到關青禾演出結束，大家都沒能收回眼神。

　怎麼就只唱一個小時呢！

　總算明白了以前老祖宗們為什麼聽了。

　因為老爺子在家等著，關青禾沒有在茶館多停留，結束之后徑直回了宅子里。

　還不知道他去了沈家，和沈老太太聊過。

　關老爺子在喂魚，問：“孫囡，你真不退了？”

　關青禾坐到他旁邊，“阿爹要是不同意，那還是退。”

　“你想干什麼干什麼，阿爹都支持你。”關老爺子放下碗，“他可是大你九歲呢，你看沈老太，現在一個人孤零零的。”

　關青禾聲：“阿婆比您小，也走得那樣早，您也一個人的，生死這種事，阿爹，都是命數。”

　補充：“像沈那樣，也自在呀。”

　一個人做長輩，沒人管自己，看多了現在社會新聞里的男人，關青禾還向往這種生活。

　提到關，關老爺子嘆了口氣，他不再多說：“那這樣我就回清江了。”

　關青禾忙道：“回去做什麼，留在這里，我還能照顧您。”

　關老爺子說：“你在那兒呢，我這里一個人都不認識，等我跟你說好了，跟他們說好了再過來。”

　關青禾一怔。

　或許是因為去世時還小，所以現在只知道夫妻深，卻不夠印象深刻，原來爺爺如此深。

　“您要是急，我周末沒有演出。”不再阻攔：“等我送您回去，這回不準走了。”

　“曉得曉得。”

　-

　關青禾不知道爺爺為什麼突然這麼就同意了，只不過，他同意，就代表這件事塵埃落定了。

　次日，沈經年再度帶著禮到來。

　關青禾開的門，清晨穿的是長，一頭烏黑青披在背上，掌臉被襯得格外小，清麗人。

　沈經年多看幾眼，和一起進去，“老爺子還沒醒？”

　關青禾告訴他：“沒，昨晚睡得遲了吧。后天我就送爺爺回清江，不在這里多待。”

　聲音放緩：“我們的事……他同意了。”

　沈經年眉心微松，問：“周末就回去麼？”

　“嗯。”關青禾點頭：“他想了，也想和說婚約的事。”

　沈經年聽說過這段故事，溫聲提議：“既然如此，周末那天我送你們回去。”

　關青禾想了想，沒拒絕：“好。”

　走到院子里，沈經年說：“如果你結婚，以老爺子的子，肯定還要再來。”

　關青禾抬眸瞥他，又移開目：“……可能吧。”

　沈經年沉：“關老師。”

　“嗯？”

　沈經年低頭，“婚書我帶過來了。”

　關青禾目落在盒子里，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搭上鎖扣，“啪嗒”一聲，開了。

　兩份大紅的婚書卷軸安然放在里面。

　關青禾清楚，沈經年已經寫上他的名字了。

　手指了長的布，先前再鎮定，如今到自己的終大事，也忐忑。

　沈經年緩聲開口：“老爺子這兩天還在寧城，其實可以一起解決所有事，讓他放心回去，還能告訴你。”

　關青禾仰臉，微風拂面。

　“所有事？”

　沈經年注視著的眼眸，語調低沉：“婚約已定，可以先領證，關老師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