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想起昨天遲鷹找借了份證。

　以為他是要和段橋那幾個未年的臭小子去網吧用,沒有多想就借給他了。

　誰知道…這會是一份心的驚喜。

　細細地挲著那張淡藍的車票，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從來沒有和媽媽分開這麼久過，蘇渺每天回家、看著空的小房間，都很失落,真的好想媽媽。

　蘇青瑤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本來沒有爸爸就夠沒有安全的，小時候經常趁著媽媽睡著了,去床上抱著睡。

　不管蘇青瑤平日怎麼罵、兇,蘇渺都這個麗笨人。

　“明天記得早起，九點,西站見。”

　說罷，遲鷹拎著籃球準備出門，蘇渺連忙攥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頭,迎上了孩微紅卻堅定的眼眸。

　“遲鷹，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他聽出了孩話語的真誠,這份禮,徹徹底底打在了心坎上。

　遲鷹抬起了尖尖的下,礪的指腹挲著，意味深長道：“任何事,包括哪些？”

　“包括你想要的一切。”

　他本來想戲弄,想和開開玩笑,但聽到這句話，看著小姑娘楚楚人的真誠眼眸，遲鷹臉上的笑意收斂了。

　他退回儲間，關上了門,著的下頜，嚴肅且認真地說：“小鷹,你要知道，這些只是男人讓人開心的手段，不要這麼容易，更不要…輕易說出剛剛那句話。”

　蘇渺背靠著一格格凹凸不平的儲箱，看著面前這個迫力十足的年那張冷峻的臉龐，忐忑道：“沒有人對我這樣好過，我媽媽都不會這麼慣著我，遇見你這大半年我收獲的幸福和開心…超過了以前的所有時。”

　“都是手段，我在向你獻殷勤，要是為這個就淪陷了，你就是傻。”

　“都是手段，那你干嘛要拆穿你自己。”

　“……”

　遲鷹也不知道自己哪神經搭錯了。

　他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付出的心意自然都要求回報。

　男人向人獻殷勤不就是為了那檔子事兒，又不是不想，他每天晚上都在想…

　但他對蘇渺的太復雜了，那僅僅是男對的凝視，還有無盡的憐憫和心疼。

　他連吻都舍不得。

　遲鷹按著的肩膀，思忖片刻，沉聲道：“蘇渺，我會對你更好，但我不要你為我做任何事，只要你多對我笑。”

　蘇渺低下頭，眼底已經溢了一層淺淺的水霧。

　不僅僅是，幾乎徹底被這男人征服了。

　不管是獻殷勤的手段，還是別的什麼，都滿心傾慕于他，絕不后悔。

　眼角掛著水花，臉頰也紅撲撲的，卻還是對他綻開了一抹淺淡的笑意，出了左臉頰角的小梨渦。

　遲鷹看著，不自地了的臉頰，也笑了——

　“太乖了。”

　……

　次日清晨，蘇渺早早地起床洗漱打扮，穿了最喜歡的一條亞麻小子，擔心一天往返趕不及，還帶了一些換洗服，還有作業教輔資料，撐得書包脹鼓鼓的。

　匆匆趕到西站，在廣場外見到了遲鷹。

　年從便利店出來，手里拎了一瓶木糖醇。

　黑涂T恤，單肩掛著黑書包，低了鴨舌帽檐，腳上是一雙很有質的黑球鞋，只有藍牙耳機是白的，一凜冽肅殺的氣質。

　路過的孩不自地回頭他，但又不敢靠近，他作為陌生人的存在，實在太過于高冷范兒了。

　蘇渺小跑著過去，來到他邊。

　遲鷹遞給一瓶蘇打氣泡水，順勢接過了的書包，掛在自己肩上：“裝了什麼，這麼重。”

　“裝了作業呀，還有換洗服，對了還裝了幾個你喜歡的耙耙柑，車上的水果肯定好貴。”

　他知道這小姑娘是習慣地要照顧他，沒說什麼，了的劉海，和一起進了火車站。

　檢票之后，他們坐在了站口的一排椅子上。

　蘇渺出了英文單詞本，低頭念念有詞地默記著。

　遲鷹本來戴著耳機和段橋他們聯機打游戲，見學習得這麼認真，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打了兩把就關了，從書包里出一本機械原理的書籍翻閱著。

　“你玩你的。”蘇渺注意到他收了手機。

　“你太卷了，讓我力很大。”

　“我卷誰都卷不著你呀，遲鷹。”

　“這很難說，將來你會不會也趁我睡著了，起床用功？”

　蘇渺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大概率會。”

　然而說完這話之后，細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頰驀地脹紅，心波/濤起伏，驚心魄。

　幸而遲鷹只是順一說，沒有多想，蘇渺連忙岔開話題：“你去過都嗎？”

　“每年夏天都會和秦斯那條狗去青城山避暑，他家在山上有別墅。”

　“哦？那...秦思沅也在哦。”

　遲鷹放下書，向：“怎麼，又吃醋？”

　“哈？沒有。”

　遲鷹笑了笑，手肘擱在單薄的肩上，宛如哥們一般：“哥嫌吵，等和朋友出去旅游了，才會去山里，我跟秦思沅沒多。”

　蘇渺真沒太在意，但遲鷹還是給了百分之百的安全。

　著他：“以前真的好喜歡你，但最近好像沒那麼喜歡了。”

　“你這都知道？”

　“嗯，不找我麻煩，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不會時不時用眼神剜我，那說明不吃醋了。”

　“你很懂。”

　“其實蠻簡單的，不難懂。”

　說話間，站通道已經開了，倆人檢票進了車車廂。

　毫無疑問，遲鷹買的是商務座，寬敞的兩人座，車廂里幾乎沒有其他旅客，還有車小姐姐溫地詢問是都需要添茶。

　蘇渺其實心里很不安，商務艙這麼高級的地方，有點如坐針氈的意思。

　但想著遲鷹是要追求生活品質的男人，他大概不了二等座的喧囂和吵鬧。

　他們的差距…真是蠻大的。

　蘇渺出票看了看價格，438。

　想了想，還是出手機，翻開微信準備給他轉賬。

　數字還沒有按下去，遲鷹連手機帶的一雙手…一把握住了。

　蘇渺回頭他，年臉龐清冷漠然，黑眸如淵，有一將人深深吸的力量。

　“如果在我邊的每一件事，都讓你力這麼大，那我會離開你。”

　蘇渺的心臟狠狠一。

　沉默良久，反握住了他的一手指頭，很用力：“別離開我，再也不了。”

　……

　蘇渺的那句話，讓遲鷹這一路都在沉默，心里某像是有刀片嗖嗖地刮著。

　和在一起的每一分鐘，他的心都在融化。

　都不知道該怎麼疼了。

　車停在都東站，倆人打車先去酒店安頓下來。

　這次遲鷹訂的酒店倒不是高級的五星級，當然也不會太差，環境干凈整潔，視野寬闊，而且距離媽媽所在的私立醫院非常近，不到一公里的距離。

　倆人的房間挨著，蘇渺稍稍收拾了一下，扣響了遲鷹的房門：“我想一會兒去逛超市，給媽媽買些東西，你跟我一起嗎，還是你想要休息？”

　遲鷹拎了單肩包，走出了房門：“一起，給你拎東西。”

　“我的神仙副班長！”

　“這輩子找不到第二個了，好好珍惜。”

　“會的！”

　倆人穿過幾條街，去了對面街區商城的超市里，蘇渺買了一些媽媽吃的水果和零食，還有用慣的，雖然不知道懷著孩子能不能涂，好歹買著。

　從超市出來，經過一家母嬰店，遲鷹頓住腳步：“需要買一些嬰兒用品嗎？”

　蘇渺想了想，搖頭道：“我只給我媽媽買，不給寶寶買。”

　“討厭這個孩子？”

　“才不是，我也喜歡，是個妹妹呢。”蘇渺嘆了一口氣，“這些東西有爸爸給買，但我媽媽只有我，我不關心就沒人關心了。”

　才不相信姓秦的渣男會對媽媽有多好。

　尤其像遲鷹所說的，這麼多年，他不止蘇青瑤一個婦。

　他對好，也許只是為了這個孩子。

　蘇渺買了很多東西，都是蘇青瑤日常吃的用的，這次遲鷹終于沒有主給錢了，只幫提著口袋，一起去了私立醫院。

　這醫院的環境真的很好，沒有一般公立醫院的嘈雜和喧囂，這里的接待大廳弄得跟容會所大廳似的，空氣中還漂浮著淡淡的香氛味。

　在他們表明份之后，前臺很輕松地查到了蘇青瑤的名字，告知了樓棟和房間號。

　倆人乘電梯上了十四樓，蘇渺很張地攥著遲鷹的袖子：“我媽要是知道我來了，肯定罵死我，可能連帶你一起罵，你到時候就戴耳機，不聽就是了。”

　遲鷹知道犯慫，湊近，輕聲道：“看完你媽媽，明天我帶你去歡樂谷。”

　“好呀！”

　倆人出了電梯，沿著走廊挨個尋找著1409號房間。

　在經過一個樓道轉角的時候，蘇渺忽然一把拉住遲鷹，往后了，藏在了拐角。

　因為看到蘇青瑤從洗手間出來，捧著比籃球還大的肚子，一步一步，艱難地撐著墻邊欄桿，緩緩地行走。

　當初走的時候肚子還沒這麼大，大約是因為臨近生產，肚子大的有點嚇人。

　走廊里其他產婦都有陪同，很多是丈夫在照顧著妻子，只有蘇青瑤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

　而面容也比之前更加浮腫，頭發糟糟的，顯然也無心梳洗打扮了，雖然大，但是手臂和卻又如此細瘦。

　仿佛肚子里的那東西是什麼寄生蟲，空了母的所有營養，將折磨了這樣的形態。

　蘇渺看到母親現在這樣子，想象著當年的是如何十月懷胎生下了。

　那個時候的蘇青瑤，也只比大一點點而已，本沒有準備好為一個母親，但還是生下了，一個人背負著命運沉重的十字架，將拉扯到這麼大。

　生育給這個人帶來的痛苦，大概遠遠勝過歡愉。

　至，蘇渺心里清楚，自己沒有帶給太多快樂，不是因為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難得不敢再看下去，背靠著墻，平復著心緒，咽下了嚨里的酸。

　這時，遲鷹卻走了過去，主扶起了蘇青瑤：“阿姨，您好，還記得我嗎？”

　“呀，你這個臭小子！你咋來了！”蘇青瑤驚詫不已，連忙回頭朝走廊去，“我幺兒嘞？你把拐出來了？”

　蘇渺不敢現，遲鷹輕輕抬起了的手：“我扶您去找。”

　“哎呀，你太帥了，老娘沒福氣讓這麼帥的小鮮伺候，走開走開，蘇渺，躲著藏著，還要跟我躲貓貓？”

　蘇渺了眼角，紅著臉靠墻一步步挪了出來，張地喊了聲：“媽…”

　“我跟你說的話，你當耳邊風咩！喊你不要來不要來！怎麼這麼不聽話！”

　蘇青瑤的尖銳的嗓音正要提上去，蘇渺連忙指著遲鷹：“都是遲鷹的主意，車票都是他買的！”

　遲鷹：“？？？”

　錯付了。

　……

　他們扶著蘇青瑤下樓去小花園曬了會兒太，蘇青瑤上罵罵咧咧，但臉上的笑意都快兜不住了，真的很開心。

　甚至還說晚上要和他們一起去吃火鍋。

　蘇渺沒同意，忌口些，吃清淡點，不然自己罪。

　下午太烈了起來，他們便回了房間。

　蘇青瑤看著兒給買的這些東西，一個勁兒慨，還得是自家兒心。

　看著蘇渺和遲鷹倆人般配地坐在一起，蘇青瑤忽然似想到什麼，敏地問：“你們酒店住的一間房還是兩間？”

　“當然是兩間房啊！”蘇渺趕辯解，“咋可能一間嘛，你在想什麼！”

　冷哼了一聲，警告地向了遲鷹。

　遲鷹霽月風地笑著：“阿姨，我不是那種人。”

　“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別想占我兒便宜，不然我要你好看！”

　“就沖阿姨這麼厲害，我有賊心也沒這膽子，渺渺很好，我跟未來要往長久了，您放心。”

　遲鷹很擅長討家長開心，幾句話就把蘇青瑤哄笑了。

　陪了兩個小時，蘇青瑤有些累了，蘇渺便拉著遲鷹起離開，再三回頭看：“媽，我下周再來看你。”

　“你敢！個人好好學習，我的事不要你心了，不準來！”

　“好吧..”

　在轉出門的時候，蘇青瑤忽然住：“妹妹的名字你想好沒有喃？”

　“想好了，小姝，靜其姝，《詩經》里面的句子呢。”

　蘇青瑤沒有文化，不懂什麼詩經不詩經，但這是姐姐起的名字，一定是好名字，“幺兒，下次來，你就能見到小姝了。”

　“嗯！”

　臨走的時候，蘇渺過門玻璃，最后看了母親一眼。

　遲鷹拉著離開：“下次生了，我再陪你來。”

　“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