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反應了幾秒鐘,笑著擺擺手：“你想多了，我媽媽真就是長胖了而已，怎麼會懷孕呢，又沒往男朋友,而且去過醫院,醫生也說…”

　“蘇渺。”遲鷹打斷了的話，“我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呆在醫院,同樓層就是婦產科,孕婦走路的姿勢，站坐的形態,甚至包括擁時護著肚子的下意識作…我見過太多了。”

　“阿姨看起來的確很像長胖了，但我有百分之九十篤定，有孕了。”

　蘇渺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了。

　遲鷹不再多說，按了按的肩膀，讓就送到這里。

　........

　蘇渺回了家,輕輕關上了房門。

　蘇青瑤用牙簽串著西瓜，斜倚在沙發上看電視，冷嘲道:“人都請到家里來了，你膽子好大哦!”

　蘇渺沒有應，站在面前，面無表地打量著的態。

　腹部...明顯有不正常的廓。

　竟然從來沒有多想,太年輕、思維太直了，以為只要不談不結婚，哪會有小孩呢。

　“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把人往家里帶,還往臥室里帶，仔細你的皮！”

　“馬上就要沖高三了,還不快去復習功課。”

　蘇渺沒有，像個機人一樣愣愣地杵在面前，一雙漆黑的杏眼只盯著。

　這讓蘇青瑤莫名有點子心虛，抓起靠枕抱在前：“你傻了咩？看啥子看，我…我又沒為難你同學。”

　蘇渺扯開了蘇青瑤手里的靠枕，仍盯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以前在家里總穿筒子睡，加上c-d形的圍，完地撐起了筒子，將日益隆起的腹部遮掩了過去。

　蘇渺真的從來沒有注意過的腹部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在看來，媽媽就是一個的人，即便長胖些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現在看出來了，哪里是長胖，哪有人長胖只長肚子，臉型和四肢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瘦。

　蘇渺抖的手，上了的腹部。

　那不是松的脂肪堆積，的，里面有貨。

　蘇青瑤瞬間變了臉，一把扯開了的手，起朝房間走去︰經兮兮的。“

　“是哪個的?”

　“你說些啥哦。”

　“我問你，孩子是誰的！”蘇渺緒激了起來，著人的背影，聲質問道，“你懷了誰的孩子！”

　蘇青瑤站在門口，一言未發。

　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是不是又被人騙了？是不是那天占你便宜的王八蛋！”

　“不…不是。”

　“我去找他們！”

　蘇青瑤這才回過神來，跑到門邊，一把揪住了奪門而出的蘇渺，“大晚上的你去找哪個，你瘋了嗎？”

　“我去你的店里問問看，不是說正規會所嗎，我…我要報警！”

　蘇渺仍舊固執地往外跑，蘇青瑤生拉拽地將扯了回來，“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門——

　“是你秦叔叔的。”

　徹底呆住，難以置信地著蘇青瑤：“哪…哪個秦叔叔。”

　“還有哪個，給你辦了轉學那位撒，你不是一直對他冷眉冷眼，答不理嗎。”

　蘇渺腦子嗡嗡作響，想到那個男人，腦海里浮現的不是他的面孔，而是秦斯和秦思沅兄妹倆的樣子。

　他們就這樣看著，眸如炬，宛如審判者，將無所遁形地。

　“媽！你怎麼還在和他往！他是有家庭的啊！你怎麼…”

　蘇渺急得嗆了口水，咳嗽起來，嗓子都啞了。

　蘇青瑤不爽地說：“我曉得，那天他婆娘找過來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那你怎麼會…”

　蘇渺看著隆起的腹部，想到了遲鷹的話——

　“月份不小了。”

　難道這是去年九月份之前的孩子，而現在…是三月。

　蘇渺如遭雷擊，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不再糾結什麼秦不秦的，只問道：“媽，這個孩子是不是…不能流了。”

　“都這麼大月份了，流？你是要你媽的命？”

　蘇青瑤見這打擊的模樣，翻了個白眼，覺得是在小題大做了，“我給你明說吧，這孩子我是要生下來的。”

　“你…你要生他？”

　“如果要流，我早就流了，還等到現在。”蘇青瑤重新坐回沙發邊，牙簽串起了西瓜，自顧自地吃著。

　“你怎麼想的啊，你為什麼要給他生孩子，他…他就是個渣男，騙你，還騙他的妻子，你為什麼…”

　“對，姓秦的不是個東西！是他先騙我的，憑啥子就要我吃了這個啞虧，流孩子，你以為我這年紀了流孩子沒風險啊？憑什麼老娘要承擔這種風險！”

　“那你想做什麼？”

　“我要做啥子？我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生下來給他看看，這是他干的好事！”

　蘇渺的心懸在半空中，仿佛母親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命運的審判書。

　“我…我不懂。”

　蘇青瑤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媽媽查過了，婚生子和非婚生子擁有同樣的權利，只要這個孩子生下來了，他就必須乖乖給養費。哼，他的娃兒，那都是公主太子，每個月養費絕對不會。”

　蘇渺的心猛地墜水中，翻涌起千層浪花：“你在想什麼啊！萬一他不認怎麼辦！”

　“我和他已經談好了，不怕他不認。”

　蘇青瑤冷笑，“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反悔了，我還可以去告他。他是什麼樣的份，他本不敢鬧大。到時候…你學費也有了，上大學的錢也有了，甚至你想學書法、學藝、學跳舞…想做什麼都可以！還可以去旅游，去環游世界！媽媽年輕的時候想做卻做不到的事，你都可以實現了！”

　后退了幾步，看著母親隆起的小腹，想象著那里面孕育著一個生命。

　那個生命…正聽著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不、媽媽，不能這樣，這樣不對。”

　蘇渺下意識地便覺得，媽媽這樣的想法是不正確的，是不應該的。

　“媽，如果你覺得我不好、想再要一個孩子；或者你喜歡這個孩子，你想生他，我絕對不會阻止，我也會像弟弟妹妹一樣他。但你…你是為了錢。”蘇渺用力地搖著頭，“你怎麼能是因為錢…而搭上風險去生育。”

　“天真。”蘇青瑤冷笑道，“你吃過幾天的苦，老娘把你照顧得周周道道，沒讓你去面對過社會，你知道活下去有多難？你曉得我們這種人想賺錢得多不要臉？你什麼都不懂，就在這里給我講道德，如果老娘像你這麼有道德，你本長不大！”

　蘇渺扶著沙發，一陣陣的發。

　然而，卻一句都反駁不了了。

　是的，是蘇青瑤生命里最大的災難，是的拖累，如果不是因為有了，也許蘇青瑤早已經過上了好日子…

　垂下頭，轉回了房間。

　后，蘇青瑤繼續說道：“月份在這里，除了生，沒有任何辦法了，你最好早點接這件事，不要東想西想的。”

　……

　次日，蘇渺明顯心事重重，上課也不怎麼聽得進去。

　許謐走過來，將班委工作匯報表擱手邊：“班長，你把我的分都算錯了。”

　蘇渺核對了加分，重新填寫了表格，抱歉道：“對不起。”

　“你怎麼回事哦，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生病了？”

　蘇渺拉著許謐在邊坐下來，小聲問：“我聽你說，你家里有個二胎的弟弟呀，他幾歲了？”

　“兩歲，一天到晚在家里哭哭鬧鬧，煩都煩死了，我真討厭他。”許謐撇，“不知道長大點會不會好些。”

　“那你媽媽…是多大年紀生的他啊？”

　“三十幾四十嘛，哎呀，都這把年紀了，真是…二胎政策一下來，不得趕廢號重練，火急火燎的。”

　蘇渺牽著許謐的手：“你這麼好，才不是廢號重練。”

　“誰知道呢，我媽一天到晚嫌我這不好、那不好，嘮嘮叨叨的，我只想趕去上大學。”

　“那…如果年齡大，生孩子會有危險嗎？”

　“還好吧。”許謐聳聳肩，“生娃兒都有危險，早點去預約三甲公立醫院吧，一般不會出什麼問題，我媽是剖的。”

　“那…那養小孩花錢嗎？”

　“簡直就是燒錢機，你曉不曉得，從上了高中開始，我的零花錢就打水漂了！什麼尿布啊、啊、玩啊……嘖。”

　打了寒噤，“現在養小孩，真的太可怕了。”

　蘇渺不知道自己長大花了媽媽多錢，反正自記事開始，想要的任何玩、好吃的…媽媽都沒有買給，就算哭鬧也不行，這也讓養了攢錢的習慣。

　從小一分錢、一錢…都要攢起來，攢多了，就可以買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從許謐的話里，大概也明白了。

　這個孩子，以們現在的家庭條件，本供養不了，除了求助秦家，可…

　蘇渺回頭了眼秦思沅，正和許智欣商量著這一周黑板報的主題，拿著筆繪花邊，回頭見蘇渺盯著，眉一挑：“看啥看！眼珠子都給你摳出來！”

　連忙移開視線，秦斯帶球路過，順帶懲戒般地摁了摁胞妹的腦袋：“兇什麼兇，人家惹你了？”

　秦思沅看著兄長這樣子，冷笑著：“果然是心肝寶貝啊！老子說一句都說不得了。”

　“你再老子老子試試。”秦斯住了的。

　“唔…唔…秦斯你太過分了！有異沒人！”

　秦斯回頭向蘇渺，倆人的視線鬼使神差地撞上，蘇渺到了年眼底的熾熱，連忙轉過頭。

　以前不管秦思沅怎麼欺負，都不怕他們，但現在…

　開始怕他們了。

　*

　放學后，蘇渺獨自一人來到了嘉陵江邊。

　江水奔流浩，有公主號游緩緩駛過，在遠匯長江，朝著下流駛去。

　蘇渺小時候最的事，就是坐著船、順著長江奔流而下，去目之所及的盡頭看一看大海。

　這是永遠都無法實現的夢。

　也許就應該像路興北一樣，早早地出去打工賺錢，讓媽媽不要有這麼重的負擔和力。

　這樣…也不會留下那個孩子。

　都怪心比天高，都怪總是做夢、總是追逐一些可不可即的東西。

　一顆石頭“噗通”落在水面上，打了好幾個浮漂。

　蘇渺偏頭，看到年長玉立地站在邊，校服外套掛在肩上，襯勾勒著他利落而朗的材線條。

　遲鷹俯撿起一塊石頭，漂亮地扔進水中。

　石頭落水前，總要蹦跶好幾下，似垂死的掙扎。

　“遲鷹，你一直跟著我啊？”

　“怕你想不開，跳了。”他半開玩笑的語調，神卻也帶著幾分認真，“那我就再也沒有班長了。”

　“其實真的有一瞬間的想法，想著如果我走了，就輕松了。”蘇渺低著頭，玩著自己腳上的白鞋帶，悶聲道，“一直恨我，我走了，就可以隨心所，和喜歡的男人結婚，再也沒有了拖油瓶。”

　遲鷹坐到的邊，漆黑的眸子平視著遠方江流，夕正冉冉下落。

　“那為什麼沒跳？”

　“我怕副班長傷心過度，影響高考。”

　“竟然是為了我。”

　遲鷹靠更近了些，寬闊的肩膀遞了過去，和挨在一起，“我謝謝你的。”

　蘇渺抑了一天的心，終于稍稍松懈了下來，靠在了他骨骼實的肩上。

　“遲鷹，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遲鷹并未直接回答，轉而問道：“你喜歡看劇，知道是什麼害死了奈德史塔克？”

　蘇渺想了想，說道：“是他的高度道德和榮譽之心。”

　遲鷹漆黑的眉眼著，一字一頓道：“榮譽和道德，無法帶來戰爭的勝利，只會召喚死神的降臨。”

　蘇渺明白了遲鷹的意思，“你讓我…接媽媽的選擇。”

　“心安理得，毫無愧。”

　遲鷹攬著纖瘦的肩膀，“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讓我的小鷹借力使力、一飛沖天。”

　蘇渺詫異地看著他：“你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不堪嗎？”

　“我們境不同，我沒有資格評價你。”遲鷹霽月風地輕笑一聲，“但如果是我，我會抓住一切機會，不計一切代價，哪怕卑躬屈膝、變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蘇渺沉了片刻，搖了搖頭：“遲鷹，道德也許會帶來死亡。但它也是一無所有的人，唯一擁有的東西。”

　“既然一無所有，只有它，留著有用嗎？”

　“有用啊。”

　笑了笑，手將他寬松的鞋帶拆開，重新系了一個的蝴蝶結——

　“它會讓我覺得…我還配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