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國公爺剛從府外回來,往敦義堂去的路上,忍不住駐足看向祠堂的方向。
旁給他提著燈的長隨向忠小聲問道:“國公爺要去祠堂看看?”
“嗯。”國公爺腳步一轉,往祠堂那邊走去。
祠堂里東倒西歪的一片。曉薇等人被徐念安打發回去了,松韻和暖杏兩個新來的丫鬟存著表現之心,定要陪著趙桓熙守在這里,此刻也熬不住坐在地上靠著墻壁頭靠頭的睡著了。
明理趴在一只團上打著小呼嚕,趙桓熙則直接伏在了幾案上。
趙姝嫻那邊從小姐到奴婢全軍覆沒,睡姿不一。就連在祠堂門口看守的李媽媽和胡媽媽都坐著睡著了。
祠堂的窗戶自趙姝嫻來了之后便全部關好了,但更深重的,祠堂里還是十分冷。
宜蘇躡手躡腳地拿走了趙桓熙睡著前還在手中的筆,移開硯臺,免得待會兒翻了。徐念安解下自己上的披風蓋在了趙桓熙上,回對宜蘇說:“現下無事了,你回慎徽院去吧。”
“您看明理睡小豬樣兒,奴婢還是陪著小姐吧,以免有事小姐無人使喚。”宜蘇從一旁的盒子里拿出針線,湊在幾案旁就著燈繡起花來。
徐念安見狀,知道不肯回了,也沒多說,拿起筆繼續抄書。
祠堂外,國公爺轉往回走,向忠提燈給他照著路。
“明日一早便使人來,兩人都回去,剩下的不必抄了。”
“是。”
“傳我的話,令德堂的丫鬟婆子放任小輩進去打擾老太太清修,罰三個月月例。五房院子里伺候的不知勸誡嫻姑娘謹言慎行,罰半年月例。”
“是。”
“知會老大媳婦一聲,熙哥兒媳婦三朝回門,禮不可輕。”
“是。”
天蒙蒙亮,便有婆子來傳國公爺的話,說徐念安和趙姝嫻都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也不必抄了。
趙姝嫻由丫鬟婆子扶著走了。
趙桓熙睡蒙了,瞇眼看著外頭的天問道:“這是早上?還是晚上?”臉頰上一大片被他袖子上的刺繡出來的紅痕。
徐念安看著好笑,吩咐松韻和暖杏:“扶三爺回慎徽院去。”
趙桓熙轉頭看:“你不回嗎?”
徐念安道:“禮不可廢,我去嘉祥居向母親問安。”
趙桓熙抬袖子了約有口水痕跡的角,徹底清醒過來,道:“我與你一道去。”
徐念安想了想,“也好,問了安你再回去睡吧。”
小夫妻倆帶著四個丫鬟迎著清晨的鳥語花香去了嘉祥居。
嘉祥居的院子里頭已經站了好些個人,分兩。一多些,都是各房各來領牌拿錢的管事婆子。一些,遠遠看去著鮮打扮面,細看卻是大秦氏,二韋氏,還有趙桓熙的兩個庶妹——趙佳慧和趙佳容。
趙桓朝,趙桓和趙佳慧都是杜姨娘所出,大秦氏二韋氏便和趙佳慧站在一說話,邊兩男兩四個孩子,秦氏的小兒子趙昱剛滿周歲,看來還不用早起給殷夫人請安。
趙佳容和一個面生的婦人站在一,這婦人大約就是趙佳容的生母沈姨娘了。
見趙桓熙夫婦來了,趙昱捷帶著弟妹喊著“小叔叔”圍住了趙桓熙,秦氏則親熱地喚道:“三弟妹,你也來了。”
徐念安笑著走過去,團團和眾人見了禮。
“三弟妹面如此憔悴,不如先回去歇息,母親慈,定能諒的。”秦氏關切地對徐念安道。
徐念安微笑道:“多謝大嫂關心,向母親問個安花不了多長時間,左右一夜都沒睡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沈姨娘和趙佳容站在一旁看著們言笑晏晏,沒有湊上來。
過了沒一會兒,殷夫人房里的大丫頭芊荷出來,到徐念安這邊向眾人行個禮,直起道:“傳太太的話,今日事多,恐還要一會兒。眾位和小姐先回吧,今日就算問過安了。”
眾人往院外走,芊荷又追幾步,對徐念安和趙桓熙道:“三爺三請留步。”
趙桓熙和徐念安留了下來,秦氏與韋氏換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和趙佳慧作別,帶著孩子們出了嘉祥居的院門。
“此一戰,托咱們這個三弟妹的福,咱們長房可是大獲全勝。”秦氏讓婆子們把孩子領到前頭去,自己和韋氏走在后頭道。
“縱使嫻姐兒也挨了罰,也不過打個平手罷了,談何大獲全勝呢?”韋氏從荷包中掏出一把葡萄干,分了一半給秦氏,秦氏不要。
“弟妹莫不是還未聽說令德堂和五房的下人被罰月例之事?”
韋氏驚詫:“連令德堂的下人都罰了?是國公爺親自發的話麼?”
“可不是呢!”秦氏捋著手絹,“如今這府里,主主外的都向著三弟媳婦,咱們倆以后不得也要小心供奉著。”
韋氏嫉恨一回,低聲道:“就算都向著,一個婦人能有多大作為?就三弟這樣的,怕是扶也扶不起來,將來還是要靠大哥的。”
秦氏道:“你大哥一個人能耐再大,也是獨木難支,好在有你和二弟從旁扶持。”
韋氏笑道:“大嫂說得這般見外做什麼?畢竟比起三弟妹,咱兩個才是嫡親的妯娌。”
秦氏也笑:“弟妹說得是。”
嘉祥居正房的西耳房里,芊荷一邊幫著丫鬟擺桌一邊對趙桓熙和徐念安道:“太太在隔壁理事,得有一會子才能忙完。說您二位用過早膳就回去休息,白天沒什麼事,晚上還來這兒用飯。”
“知道了,替我和念安謝謝母親。”趙桓熙道。
芊荷抿著笑退下了。
小夫妻倆用過早飯回到慎徽院,徐念安先略作洗漱,接著是趙桓熙。
趙桓熙洗漱時,徐念安來松韻與暖杏兩人,問道:“以后這院里的丫頭,歸你們兩個之中誰管?”
松韻道:“回三,太太說除了您帶過來的宜蘇和明理外,這院里的丫頭歸我管,我歸您管。”
徐念安點點頭,道:“先記著第一條,守好咱們的院門,除了國公爺,大太太和老太太,誰要進來都得在院外等通報了方可進來。昨日我和三爺在書房時,隔壁的捷哥兒帶著一幫孩子就這麼闖進來了,下次若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唯你是問。”
松韻道:“奴婢記住了。”
宜蘇鋪好被子出來,徐念安又吩咐松韻:“把事代下去,你們幾個昨夜留在祠堂的用過早飯也去休息,曉薇幾個留在院中聽用便好。”
打發了眾丫頭,徐念安關上房門來到間,發現趙桓熙已經穿著中趴在了被子上,黑發瀉了滿背。
前天晚上蠟燭一吹彼此都不尷尬,現在青天白日的可是無計可施了。
徐念安努力擯棄心中那點在外男面前寬解帶的尷尬,了外從床尾爬到床上,還未來得及鉆進被子,旁邊趙桓熙猛然翻坐起,倒將下了一跳。
“你作甚一驚一乍的?”徐念安保持著跪爬的姿勢瞪大眼看著他道。
“冬姐姐你困嗎?要是不困的話我們說會子話吧。”趙桓熙笑瞇瞇地跪坐在被子上,不能說是神奕奕,至也是毫無睡意。
徐念安:“……我困呢。”繼續往床里的被子爬去。
“你哄我,你眼睛瞪那麼大看起來一點都不困。我們就說會兒話嘛!還接著上次沒說完的,那個花鳥的畫法。”趙桓熙手去扯胳膊。
徐念安冷不防被他一扯趴在了被子上,趙桓熙哈哈大笑,“冬姐姐你這樣好像只大王八。”邊說邊將翻過來。
徐念安惱了,手推他:“你真是討厭,知不知道什麼男有別!”
趙桓熙本來正握著胳膊,這麼手一推,袖子被他一扯,襟口直接到了肩膀下,出大片雪白的和一角桃繡百合的抹。
趙桓熙目定住。
徐念安急忙合攏襟,轉往自己的被子里一鉆,背對外側不理他了。
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他也鉆進了被子。
徐念安暗暗松了口氣,耳邊卻又傳來他好奇的聲音:“冬姐姐,你里面穿的那個桃的是什麼?真好看!”
這個大傻子!
徐念安把臉往被子里一埋,不想理他了。
兩人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的。
趙桓熙雖是昨晚趴在幾案上睡得不好,但畢竟是睡了,所以醒得比徐念安早。
他轉過頭看看窗外的,樹影投在窗格上,日頭已經開始西斜,想來已過正午。
院子里和房里都靜悄悄的,趙桓熙把頭轉向里側,看了看徐念安。
徐念安還在睡,雙眼安靜地合著,紅雙卻微張一條隙,約可見里頭雪白整齊的貝齒。
趙桓熙瞧著好玩,翻個趴著湊近,仔細數了數,一二,小小的隙里只能看到最前面的兩顆牙。
他促狹地出一手指,用指腹抵著下頜往上推了推。
徐念安不安地了下,弧度圓潤的雙合花瓣狀。
趙桓熙看不見的牙齒了,又覺無趣,指腹上潤的下,輕輕使力。
的雙被迫再次分開,上和下之間撐出一個晶瑩的泡泡。
趙桓熙瞠目看著,忍不住噗嗤一聲。
徐念安被他的笑聲驚到,頭一歪抿了下,睫了幾,慢悠悠地醒轉過來。
甫一睜眼,便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漂亮臉蛋。這張臉挨得太近,看著仿佛要親上來一般。
眨了眨眼,本能地將腦袋往后移。
“冬姐姐,你醒了!”趙桓熙歡欣道,那語氣仿佛孩子瞧見了自己心的玩。
徐念安:“……”看著天大亮,起來沒什麼事可做,邊這人又無害,將眼一閉,假裝又睡了過去。
“哎呀冬姐姐,你起來吧起來吧,晚上再睡。”趙桓熙隔著被子搖晃起來。
徐念安被他煩得不行,睜開眼問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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