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綿綿也不放心，急地跟了上去。

一雙小短捯飭兩步，才終于追上了周老三。

人家是三五個拿刀的賊人，爹卻是自個兒拿著個臭兒，想想就……綿綿急得小臉兒都紅了。

才三歲半的子，快走起來還有些蹣跚，差點兒摔倆跟頭。

聽到后面的小碎步聲，周老三知是自家閨放心不下，忙把綿綿抱在懷里心疼摟著。

“真不愧是爹的小棉襖，知道擔心爹啊，那爹就帶你一塊救人去。”

周綿綿用力揮起小拳拳，就他倆？

周老三點點頭，人卻忽然原地拐了個彎，沒去老村長那邊，反倒是去了另外一頭。

又從兜里掏出個火折子，要給那祖傳攪屎子給點了。

周綿綿一看那兒，就熏得眼睛辣辣，趕忙捂眼。

“爹爹，在辣邊兒。”

趁沒被熏暈之前，周綿綿出白白的指頭指了下方向。

生怕自家老爹大晚上的看不清走錯路了。

閨小聲音稚氣得很，口齒還不清楚，都把周老三逗笑了。

“好閨，當你爹傻啊，我打不過人家好幾個，才不過去呢。”

周綿綿指一，從里面出一雙滴溜溜圓的大眼睛，好奇地瞅著。

這爹不傻就好！

不過那要怎麼救人？

周老三哼了一聲，果斷地點燃了手里的兒。

“今兒爹教綿綿一件事兒，智取比蠻力有用！”

攪屎子被這麼一燒，竄出好大一子臭氣。

周老三眼疾手快，一只手幫周綿綿把鼻子給住。

另一只手就把燒得正旺的子，朝旁邊幾個婦人和孩子那邊一扔。

火苗一下子把這些人的破布包袱給燒著了。

那幾個婦人和孩子的裳也被燒破了些，雖并不嚴重，卻還是把他們給嚇壞了，頓時都哭嚷作一團。

這一哭二，就把所有人都給驚醒了。

周綿綿困地晃著小腦瓜，不懂爹為啥對他們發難。

不過很快就瞅見欺負老村長的幾個壞蛋，都連忙喊著朝這邊跑了過來。

“娘！”

“媳婦兒，你沒事兒吧！”

周綿綿恍然明白，原來爹爹燒的這些，都是那些賊人的家眷和行囊。

這幾個賊人都是和周家一個村的鄉親，以前都老實，只是如今世道了，人心也壞了。

周老三早就認出他們了，自是找的到他們的家里人。

都是出來逃荒的，誰不是拖家帶口，現在看到自家老娘媳婦兒還有孩子們有難，他們就算再兇再壞，也舍不得不過來護著家人。

老村長自然就能逃過一劫。

見沒事了，周老三斜眼啐了他們一口，抱著周綿綿就趕回周家那邊了。

“綿綿，這就白眼狼，都是一個村的，平時了老村長不照顧，現在竟能為了一口吃喝對老村長拔刀相助，這種人咱可不能做。”周老三的神難得如此嚴肅。

周綿綿激地拍拍小手，爹說的對！

回去時，周家的人也都早被驚醒。

見周老三居然給綿綿抱出去了，周老太氣得想捶他。

“現在這麼，帶著我乖孫兒跑什麼，綿綿要是被外人傷著了，我跟你沒完！”

周老太罵完，就給周綿綿趕抱進自己被窩里。

看周綿綿的眼睛都被方才的煙給熏紅了，周老太心疼地又是給吹吹眼，又是給拍拍背的。

恨不得把自家小心肝含在里，生怕了半點兒的屈。

反正只要有周綿綿在，周老太眼里就看不著其他人。

周老三只是笑著，怕家人擔心就說老村長的事兒，好著脾氣任由周老太責怪。

等周家的人稍微平復了緒，才都重新睡下。

周老三就一直警覺地坐在最外邊，守了大半宿的夜。

好在這一夜再無糟心事發生，周老三暗自盤算，得盡快找到落腳點才好。

不然這麼一直往東邊走下去，總也不是個事兒。

……

天剛蒙蒙亮，大清早的風也格外涼些。

周綿綿的小臉蛋兒被吹得紅紅，鼻子，爬上了周老三的后背，等著趕路。

老村長知道昨夜是周老三救了自家，趁出發前，不忘過來道一句謝。

“老三。”老村長面枯槁，看著神已不大好。

咳嗽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話來：“要是沒你、我、我家就要完了，我死不要，只是我家婆娘和娃娃還得活啊。”

周老三看他如此病容，心底不由一沉，知道老村長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再想想昨晚窮兇極惡的那幾個鄉親，頓時更覺可惡可恨！

老村長有氣無力的，蠟黃枯瘦的手從懷中掏出了樣兒東西，遞給了周老三。

“村長這是？”周老三接過，是一封泛了黃的手信。

上面刻著一個姓氏章印，是一個“沈”字。

“老三，在靈州城的杏花鎮上，我有個親戚在一富戶家做管家。”老村長了兩口氣。

又聲音巍地道：“我本來就是要去投奔他的。日后你若有難，憑此信，也可去找他討個人。”

最后，老村長抬手看了看周綿綿，慈祥的瘦臉上，出了一欣之。

“老三啊，為了你家閨，你們這之后的路上，可得平平安安啊。”

周老三盯著手中的信，等再一抬頭，老村長已經虛弱地走遠了，周老三的眼角也漸漸潤了。

老村長這是，想盡可能地還他救命之恩啊。

“綿綿，這信爹幫你收著。”周老三了眼。

“昨晚要是沒你，爹也醒不來去救老村長！”

這救命之恩，其實要歸功于他家綿綿才對。

活命不易，周老三堅定了眼神，背著綿綿，帶領著周家人繼續趕路。

又走了快一天，逃荒的隊伍才可算是出了這山路。

眼前豁然開朗，沒了崎嶇坑洼的山石，煙火氣一下子多了起來。

看到前面遠出現了村鎮，逃荒的人群都跟急了眼的兔似的，瘋狂地涌了過去，可算是能弄口水喝了。

人多易生，周家人可不想跟著過去。

就跟著周老三，慢騰騰地走在最后邊。

周綿綿眼尖，忽然瞥到地上有一抹金黃閃過，小手立馬一薅，拽住了周老三的頭發。

“咋啦綿綿，難道又有吃的？”周老三眼前一亮，已經在忍不住咽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