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浩浩,進了潁川郡治,翟。
陸遠榮滿面,饒有趣味地打量潁川風,看著這個時代的人才流中心。
孫堅則是臉鐵青,橫眉冷目。
他依舊沒有戰馬,憑兩條跑了幾天,好不容易追上陸遠,結果剛吃上饅頭,才知道他麾下步卒,正常速度趕路的,都在吃著包子。
還是帶的包子!
“陸家小賊,怎麼不躲著老夫了!”
孫堅義憤填膺,罵咧咧道:“你可知這是什麼日子,竟然讓老夫如此狼狽!”
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戲耍,滿腔憤懣無排解,只得化作口舌質問。
“將軍說什麼呢,陸某何時躲著將軍了?”
陸遠面不改,樂呵呵道:“將軍不愿意與陸某同行,陸某豈會強人所難,但你捫心自問,幾日口糧,陸某可曾短缺過!你別啃饅頭了,嘗嘗包子,再看看報紙!”
他說著,報紙裹著包子,甩手扔給了孫堅。
“報紙?”
孫堅一臉不屑:“你又弄出此,鼓人心,這次想對付誰?”
他吃著包子,只覺得香撲鼻,湯四溢,不由心中大贊,老臉稍稍緩和。
可隨手一看報紙,卻不由臉大變,全神貫注看了起來,口中包子也不香了。
報紙上孫堅兩個大字深深吸引著他,上面點評的人赫然就是他,不讓他心神大震。
上一個被點評過的南太守張咨,當天點評,當天土,而且還帶著一罵名。
“勇摯剛毅,孤微發跡,雖有以下犯上之過,但響應天子號召,與討逆軍合擊張咨,同仇敵愾,亦可謂之壯士。”
這是報紙對孫堅的評價,后面便是詳細的南之戰軍,只不過把陣斬張咨的功勞扔給了孫堅。
孫堅臉變幻,向著陸遠喝問:“陸家小賊,你要用報紙對付老夫?”
“將軍何出此言,這是在贊譽將軍啊!”
陸遠神自若:“你這是跑累了,快去休息吧,大軍略作修整,之后就得直奔陳留了!”
孫堅呆了呆,再次看了遍報紙,上面確實沒什麼罵他的。
勇摯剛毅,孤微發跡,這是說他為人勇烈,崛起于微末,都是實,人盡皆知的事。
以下犯上,是指他殺了荊州刺史王睿,但此事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本來就沒想瞞著,更不屑去瞞,否則也不會以坐無所知應答,隨便打發了王睿。
后面就是贊譽了,贊他為壯士,甚至把他劃到了天子陣營里,讓他師出有名,確實沒什麼對付他的。
可是有著張咨的前車之鑒,再加上陸遠為人,總是讓他心中發突,不知道陸遠針對他布下了什麼謀!
“陸家小賊,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孫堅厲聲質問:“老夫半生殺伐,什麼陣仗沒見過,你用報紙蠱人心,現在點評老夫,必然有詐!”
“將軍對陸某誤會太深了!”
陸遠長吁短嘆:“陸某與將軍聯軍,自然同仇敵愾,現在只是想為將軍正名,下期報紙,會公開將軍半生戰績,但如果將軍不愿意,那麼此事就此作罷!”
孫堅一陣疑,這混蛋會這麼幫自己?
可他想起自己一路浴,幾度出生死,卻只做到個太守,心頭又不由復雜起來。
他出卑微,走上仕途全憑拼命,但當年與他一起作戰的曹阿瞞,劉大耳等人,一個仗著祖宗余蔭,一個靠著坑蒙拐騙,只不過經歷幾場戰陣,就直接走上了仕途。
如果真能將他半生戰績公之于眾,以戰功論英雄……
孫堅目略帶殷切,試探道:“陸家小,呃陸將軍此話當真?”
陸遠隨意笑笑:“全憑將軍心意,你若是不愿意,此事就算了!”
孫堅尷尬笑笑,他習慣了以刀兵說話,讓他開口求人,著實為難。
正思忖間,他看到陸遠戰馬,突然眼睛一亮,輕咦一聲:“咦,陸將軍的馬鞍……”
之前要麼是在大戰,他心弦繃,要麼是賣命狂追,這次才看出陸遠坐騎的異常,不只馬鞍,還有馬鐙!
聯想起之前戰場上討逆軍的英姿,那種馭馬技,簡直比西涼鐵騎還強,幾乎人人堪比他這樣的戰場老卒。
現在看到這些馬,終于讓他心頭明了。
他大步上前,就要仔細查探,同時心頭火熱,如果他能有這樣的馬……
“將軍,非禮勿視!”
陸遠輕喝一聲:“你現在沒有戰馬,看了又有何用!陸某答應你,此次北伐結束,一定找機會將馬圖紙給你!”
對于戰馬三件套這個技,陸遠心中清楚,他本保不住。
只要大軍上陣,有心人都會發現異常,廝殺當中,一旦戰馬被人捕獲,這個技就會泄,最終傳遍天下。
現在他要做得,就是搶占一線先機,在只有他擁有弓騎兵之厲時,盡可能地給自己撈夠好,同時盡量拖延技外泄的時間。
甚至面食發酵,紙張,活字印刷都一樣,隨著喬氏商行的擴張,掌握技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也都將不再是。
真正能讓他領先于前的,是超越這個時代的視野和格局!
孫堅訕訕一笑:“陸將軍此話當真?”
如果能將他半生戰績公開,如果能讓他得到這個新馬圖紙,兩個如果,徹底讓這個江東猛虎心了。
“陸某可曾食言過?”
陸遠臉一沉:“將軍好好想想,如果陸某是背信棄義之徒,你有幾條命能活到現在!”
他在潁川事務頗多,對于孫堅的啰里啰嗦,也終于不耐煩了。
孫堅想了想,尷尬笑笑:“好,老夫懂了,老夫先回去整頓大軍!”
他轉就走,果決無比,看著黃蓋臉一換,開口喝道:“戰馬呢,一匹也收集不到嗎!”
黃蓋滿臉慚愧,唯唯諾諾道:“將軍,確實收集不到,宛縣的戰馬都被刁民搶跑了!既然將軍對這馬興趣,那末將晚上搶一匹過來,我們好好研究一番!”
“閉,本將說過什麼,你都忘了嗎!”
孫堅然大怒:“記好了,對陸家小賊,如果不能一擊必殺,就不要輕易招惹!”
陸遠看著孫堅走遠,神稍緩。
這次連下兩個重餌,孫堅必然會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
他在街道上策馬立足,靜心等待周倉現。
沒等多久,周倉便從角落里策馬沖出,一路到了陸遠邊。
“主公,俺來了!”
周倉環顧左右,滿是警惕道:“主公,有消息了!”
陸遠看看四周,但見街道上大軍正在修整,與百姓秋毫無犯,不由微微皺眉:“你張什麼,好好說話,都有什麼消息!”
“主公,潁川世家林立,不可小覷!”
周倉小心翼翼道:“俺來遲一步,荀彧和其族人都被翼州牧韓馥接走了,郭嘉則北上投奔袁紹,只有司馬徽,陳群,徐庶還在,但他們都不簡單,背后都是世家大族!”
“荀彧,郭嘉都不在……”
陸遠微微沉,隨即樂呵呵道:“無妨,我們先去陳家看看,你別張兮兮的,我們有大軍在側,還怕什麼世家大族!”
對于幾人的世家背景,他心知肚明。
揚州的幾個世家,與赫赫有名的潁川荀氏,陳氏,司馬氏相比,有如云泥之別。
現在沒尋到荀彧和郭嘉,但諸侯會盟時還有機會,當務之急是先招攬陳群。
唯一憾是荀氏一族逃遁,那麼潁川書院,必然已經不在了。
典韋在一旁甕聲甕氣道:“小黑自從上次遇到孫堅,就被嚇破膽了,現在還沒緩過來,你都沒看到剛剛孫堅被我們氣啥樣!”
周倉大黑臉一晃:“你懂什麼,俺爛命一條不在乎,但主公在這,俺能不張嗎,誰知道從哪就會出一支暗箭!”
陸遠微微擺手:“行了,廢話,趕帶路!”
大黑小黑見面就吵,眾人都已習以為常。
周倉在前帶路,陸遠帶著陸遜,典韋,許褚,周瑜沿著街面行走,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街面上頗為冷清,但家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好像都在辦喜事一般。
陸遠心頭疑,向周倉問道:“這是當地習俗?”
周倉撓撓腦袋,一臉尷尬:“俺不知道啊,俺這幾日帶著斥候軍打探消息,為了避開這些世家眼線,沒怎麼跟普通人接……”
他們沒走幾步,一群士子突然迎面而來。
士子們手拿報紙,不知議論著什麼,正討論得熱火朝天,看到陸遠一行人,當即頓住腳步,打量起來。
陸遠正要上前詢問,一群士子卻齊齊躬施禮。
一個年長士子試探問道:“閣下可是陸將軍?”
陸遠微微點頭;“正是陸某,幾位有何貴干?”
那士子神一喜,頓時恭恭敬敬道:“在下是陳家子弟,奉族中大公子之命,有請將軍前去赴宴!”
周倉附耳低語:“主公,陳家是潁川巨頭,陳家大公子,就是陳群!”
“巨頭?他拿頭當巨頭嗎!”
陸遠不以為意:“大軍進城,哪來的巨頭,走,去赴宴!”
陸遜小臉繃:“兄長,我們專門與世家作對,他怎麼會好心宴請我們!”
周瑜則一臉凝重:“主公,暗箭難防,宴無好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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