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以前明佑哪怕再無賴混蛋,也不會做強迫人的事。
更沒想到,有一種東西只是太怕失去,才想不擇手段挽留。
傅染來到底樓,范嫻正好要喊吃午飯,「來來快坐,早飯都不想到吃,壞了吧?」
「媽,我難得睡個懶覺,爸呢?」
「你爸今天單位有事,」范嫻給傅染碗裏不住夾菜,眼神充滿探究,「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噢,工作室臨時忙到很晚。」傅染不自然地應答。
「小染,你既然決定跟佑解除婚約,可別糊塗,再牽扯不清,媽的意思你懂嗎?」
「我沒有,」傅染無力地聽范嫻絮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沒有就最好。」
吃過飯傅染去工作室,范嫻則上樓換了服給尤應蕊打個電話。
司機把車停在步行街路口的停車場,尤應蕊手挽住范嫻,「媽,有事嗎我在上班呢,好不容易請兩個小時假。」
「你那點工資不上也罷,改天我託人給你找個更好的。」
「真的?」
「走,給你買兩件新服去,」范嫻帶著尤應蕊走進朝南的品裝店,邊細心幫尤應蕊挑服,邊裝作隨口說話的樣子。
「今天我剛問過小染,那y頭也好,說跟佑已斷了個乾乾淨淨,蕊蕊啊,我最擔心的一直是你。」
「媽,我有什麼可讓你擔心的。」尤應蕊心不在焉靠在旁邊。
范嫻停住手裏作睇眼,「俗話說追男隔層紗,小染剛開始和佑也不對付,那還不是日久生惹的禍?」
「既然喜歡,為什麼這時候要離開?」
范嫻微怔,爾後笑著手輕點前額,「要說你腦子不開竅呢,佑喜歡小染你看不出來嗎?」
尤應蕊面一,「我看不出來!」
「來,試試這件怎樣?」范嫻照著比了比,「蕊蕊,需要時機,不怕你不對人,就怕你瞅不準機會。」
明佑借酒消愁個把月後,倒像是度過了這個難關,準備重新振作。
他斥資建立新的公司,大把本錢砸進去,倒有孤注一擲的覺。
但公司到底不是塹堃,有幾十年雄厚的實力撐場。
起先非常辛苦,李韻苓不贊明佑的做法,如果連這些本錢都輸凈的話,也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切。
明佑的想法簡單而乾脆,倘若不放手一搏,他就只能是個在家坐吃等死的人,毫無用。
在塹堃時他人脈廣闊,要想出來自謀生路應該也是不難。
正午過後,天氣晴朗,明顯的乍寒還暖現象。
澄凈的天空有大片雲朵呈不規則狀態往北邊位移。
尤應蕊跟幾名同事在公司外面的飯館開完小灶,有說有笑地通過門衛。
抬眼間,看到不遠旋轉門的門口站著抹拔修長的影。
面容絕,西裝革履,了些往日的桀驁及驕縱,多了份滄桑和從容。
明佑下輕揚,似乎在抬頭出神地向天空。
旁邊助理喋喋不休,手則翻著文件夾,滿腹義憤填膺的樣子。
偏偏那名男子卻沉穩如蛟龍,他立在那裏,更像一尊難以撼的神像。
「你們先回辦公室吧,我打個電話。」尤應蕊說完作勢掏出手機。
見同事們相繼走辦公樓,尤應蕊這才把手機放回包。
角,腳步不聽使喚接近過去,走得近了那名助理的話也隨即聽得清楚,「三,連續幾家都是這個樣子,我們……」
明佑揮手示意他別再往下說,「我有心理準備。」
尤應蕊踏上長階,語氣盡量放得輕鬆,竭力想要表現出只是偶遇一般,「嗨,三。」
明佑居高睇,卻是一言不發,視線盯得直發。
許久,才聽到他淡漠啟音,「有事嗎?」
尤應蕊不知所措,指指明佑背後的大廳,「我,我在這上班。」
明佑點了頭算是回應。
旁邊助理又湊過來跟他講些什麼,明佑臉越發沉重,「走吧,找下一家。」
說完,他沒有再理睬尤應蕊,更沒有禮貌的同告別。
他著的肩膀走過去,那樣天人般的男子,上若若現的香水味永遠是恰到好。
不夠張揚亦不會低調至塵埃。
怔怔站在原地,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車。
到了辦公室,大群人圍在一起八卦,由於是午休時間所以能肆無忌憚。
「唉!我們吃飯回來到明三了,真人可比電視上帥多了,那皮那材,我方才從他邊走過去都有種窒息的覺,有木有,有木有?」
「花癡,」一人把a4紙圍圈敲向腦袋,「明三失勢,要放在以前,他會屈尊來咱們這種公司?」
「切,他失不失勢跟咱有何關係?要放在以前你能見到真人嗎?再說,被架空又怎樣,錢照樣多得吃不完……」
「瞧你那點出息。」
尤應蕊心低沉,靠在座椅打不起神。
「不過經理也真夠那啥的,明三親自登門不但不見,連送進來的合作意向書都擋在外面,你們是沒看見他以前那結的樣子,嘖嘖……」
「可不是麼?」另一名子搖頭嘆息,「我親眼見到王書把合作意向書丟進垃圾桶的。」
「不是吧——」
尤應蕊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灌幾口水,再聽下去真會瘋掉。
起來到辦公區的飲水機前,彎腰接水時看到了同事們裏說的那份東西。
趁人不注意,快速撿起。
隨手翻弄,儘管有些專業知識不懂但也能看得出意向書的細及面面俱到。
旁邊王書的助理接了個電話,從獨立辦公室走出來,「蕊蕊,看到王姐了嗎?」
「沒有。」
「李總要一份資料讓馬上送過去,電話也沒帶在邊。」
「這會肯定出去吃飯了,今天去得比較晚,」尤應蕊把意向書的背面朝助理揚了揚,「我剛做好的,現在拿進去,你再等會吧,門我來關。」
尤應蕊走進王書的辦公室,看到一疊資料整整齊齊擺在電腦旁,說不定就是李總要的那份。
把意向書夾在裏頭,隨手抱起后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約莫一刻鐘時間,李總臉鐵青怒火中燒衝進辦公區。
他揚起手裏資料,「這是誰幹的?王書,我說的話你聽不見是嗎,耳朵聾了!我讓你把這種東西送進來?!」
才吃飯歸來的王書嚇得慘白著臉支支吾吾,「我……不是……」
「還說不是!那這東西哪來的?」李總氣的啤酒肚直起伏,黝黑的臉漲豬肝。
文職們面面相覷,尤應蕊撐開椅子,聽見自己的聲音平淡而沉著,「李總,是我夾在裏面的。」
「你?」李總氣的隨手甩去,文件夾也因巨大的衝擊力而撞開,a4紙上的黑字四分散,「你——」
「李總,你看都不看一眼怎麼知道沒有合作的可能?」
坐在旁邊的同事輕扯另一人的角,「看,蕊蕊今天瘋狂了。」
「你敢教訓我?現在是什麼世道啊?誰還敢去惹這位爺,偏要你好心幫著,你是他老媽呢還是他人!」
「李總,我們公司以前也過塹堃不好吧?」
「蕊蕊,」王書過去拉,「別說了!」
「滾,別讓我再見到你!」李總面紅耳赤。
尤應蕊摘下牌啪地砸在桌上,「誰稀罕在這干,只顧利益不講人,總有天破產收場,還有,我這個月的工資另加三個月補償金給我,要不然我去勞局告你!」
「走走走!」
搬著箱子走出公司,他不會知道為他做了什麼。
但有一種,甘之如飴,尤應蕊回頭了眼,爾後毫無留地快步離開。
傅染關閉工作室的門,順著淺綠走廊迎接窗外投進來的餘暉,時間走得很快,恐怕春天真的可能會在明天到來。
手臂搭一件駝大,來到底樓看到門口停輛黑的保時捷。
明錚倚靠在車旁,見到下來,隨手把煙丟在旁邊垃圾桶。
「自己給自己打工,還找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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