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連我也越來越看不自己

……

跟著覺走

真不過一次

管它聖殿與深淵

……

人生不過一場流浪

隻為尋覓最適合的棲息地

傅染在末尾重複寫下：管它聖殿與深淵。

眼角末梢一陣溫熱，眼淚過臉龐一滴滴落在紙上，眼看著黑的字暈開，保留了原來的娟秀而模糊的令人心悸。

手指握簽字筆，也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地想哭，口被注難言的甜馨，卻又夾雜了疼痛，傅染伏在手臂上，眼淚浸了袖口，把紙和筆推到一邊。

這場雪停了又下，翌日推開窗戶出去，滿目刺眼的白，一時竟有些適應不過來。

傅染輕眼角，放在桌上的手機像是有應般適時響起，拿起打開，一條明佑的短信，簡單的兩字：下來。

傅染還穿著睡，握手機大步走出房間，爾後又加快腳步推開書房門，小步來到窗前，果然，明佑的座駕張揚地停在傅家大門口。

由於隔得遠，傅染並沒有見到明佑的影。

匆忙回到房間準備換服，挑來挑去找不到一件合適的，目掃過上次陪宋局吃飯時穿的，傅染以食指挑起架，然後走進洗手間。

明佑許是以為又要裝聾作啞，連環奪命短信一條接一條：下來！再不下來我進來了。

快點，別裝眼睛沒睜開。

傅染換好服走出洗手間，正好聽到手機發出震，拿在手裏一看，手指快速回複，“別吵吵。”

就簡單的三字，沒想到果然有用，明佑的短信短時間沒再來擾。

傅染找出他送的披肩，往肩頭一裹，攏後下了樓。

範嫻和傅頌庭都沒在家，客廳隻有陳媽和另一名保姆在收拾，新年新氣象自然要整得窗明幾淨，傅染在鞋櫃找雙靴子換上，陳媽探頭，“小姐要出去？”

“嗯。”傅染應了聲，人已走出門口。

“小姐，早餐……”陳媽眼見傅染跑了個沒影，“這速度。”

下過雪的天很冷，傅家花園的道路被掃出來，傅染著兩邊堆砌至小的雪，黑的靴子踩著殘留的雪花向前，傅染來到敞開的大門口，明佑的車停在外頭，一眼過去竟不見他的人影。

傅染拿出手機準備回撥，餘撞一抹亮，抬頭去見明佑在傅家大門口左側的石獅子前蹲著，傅染躡手躡腳走去，明佑專注地用手拍著兩個雪人，堆得不高，造型一般般，其中一個雪人脖子蜷著條深棕圍巾。

傅染的影子延至明佑腳邊，他抬起頭朝招手，“過來。”

走過去幾步，明佑手扯住的披肩，“取下來。”

“做什麽？”傅染同他拉扯。

明佑起指了指自己堆得兩個雪人，“我圍著圍巾保暖，你想把自己凍死嗎？”

“我要給你我就真的凍死了。”

明佑手臂過去摟住傅染，“是不是不舍得？”

推開他的手，“你這隨便抱別人的習慣可不好。”

“你是別人嗎？”明佑不以為意，“我又真的不是對別人隨便。”

傅染走過兩個連雪人跟前，“這麽早找我有事？”

“手傷好些了嗎？”

“嗯，”背衝明佑點點頭，“好多了。”

“陪我出去買東西吧。”明佑挨到側。

“你家裏不是有蕭管家嗎，年貨會置辦。”傅染盯著兩個雪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撿起地上的落葉鑲嵌至他們圓圓的臉盤上作為眼睛和。

“我想跟你一起去，有些東西蕭管家不懂。”

傅染蹲下繼續忙碌，“我還沒吃早餐呢。”

“正好，我也沒有。”

明佑走過去拽起傅染，抬頭見他頸子在外頭，明佑今天穿了休閑裝，卡其的長越發顯得兩條修長，傅染彎腰拿起圍在雪人脖子上的圍巾，撣去雪漬準備給他戴回去。

明佑努下，“今兒從我媽那過來，非讓我帶出門，我是不這玩意的。”

傅染二話不說踮起腳尖，哪裏把他的話聽進去，把圍巾尾部打個結，爾後順明佑脖子圍了兩圈，白皙手指替他弄出不規則形狀，傅染瞅著自己的傑作，“嗯，好看的。”

明佑垂首，目不偏不倚落到傅染口，抬起手臂的作使得披肩往上拱起，前的細壑出暖人的曖昧，傅染專注手裏作，哪想到春外泄了。

“你又穿這件服。”語氣不輕不重，也難聽出喜怒，傅染沒好氣地收回手，“關你什麽事。”

明佑了一鼻子灰，見傅染拉下臉，他笑著湊過去，“好看的，特別是穿給我一個人看的時候。”

傅染拉披肩，明佑牽起的手走向座駕，“我們先去填飽肚子。”

傅染跟在邊，倒是沒有揮開手，明佑也未立即察覺出傅染今日同往昔的不同，他每次牽手都會被揮開，所以這次索握住不給機會。

明三這人，有個習慣還是改不掉，吃飯上館子總要找好地方，傅染坐在二樓窗口，比鄰黃金商業中心，所謂一位難求，用調羹攪所謂的燕窩粥，對麵的明佑吃得津津有味。

“燕窩就是燕子的口水吧？”

“咳——”明佑別開臉，迅速出桌上的紙巾按住角，他狹長眸子睇向傅染，可能真的被嗆到了，臉微微漲紅。傅染舀起一匙送中，“幹嘛反應這麽大，我又沒說不能吃。”

明佑輕咳幾聲，鬆開手裏的匙子，雙手疊置於桌沿，“所謂燕窩，是金燕的羽和唾沫凝膠而的藏之，把他們的窩摘下後提煉……”明佑笑著端詳傅染的臉，“你倒不覺得惡心啊？”

“不是滋補嗎？”傅染指了指他跟前的燕窩粥，“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既然吃到裏的東西還管是什麽做的，真要追究到底，沒幾樣是能吃的。”

明佑給夾了幾樣小菜，吃過早飯兩人出了酒樓，傅染被他牽著手往步行街走去，這會已經要9點多，本來兩人出發的就晚。

他們漫無目的逛了會，傅染覺到滿掌心的汗水，不知為何有些張，這次的出發點同以往都不一樣，有了這樣的心理作用，心裏蒙了層說不清的雀躍。明佑時不時跟說些什麽，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倒同普通的並無兩樣。

途經一家金店，過年生意出奇得好，門庭若市，傅染不經意瞥了眼，目看到正跟趙瀾一起走出來的明錚。

他手裏拎著裝首飾盒的袋子，上頭印著金黃的門店名稱，察覺到傅染腳步的放慢，明佑跟著站住腳，回頭撞上明錚來的視線。

明錚冷眼瞅著他們兩人扣的手指，傅染看向站在他邊的趙瀾，短短不過幾月，一個人竟能消瘦這般模樣，盡管穿了羽絨服仍舊撐不起，兩邊顴骨凸顯，兩鬢已見灰白。

傅染不自握明佑的手，抬起頭了他一眼。

明佑自然領會不到的掙紮，他對報以一笑，兩方可以算是僵持著，最後還是趙瀾打破僵局，“佑，你們也出來逛街？”

明佑眉峰漸擰，隻冷冷睇了眼，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潭底的不屑和恨意蔓延至俊臉上，傅染難掩心痛，掙開手，瓣輕挽，“伯母，是出來置辦年貨吧？”

“嗯，”趙瀾對明佑的冷淡表現得倒像是習以為常，“明錚難得有空陪我出來。”

“也對，”明佑卻在此時進來句話，“一口氣吃個胖子也不怕噎著。”

明錚視線從傅染臉上收回，“那是當然，自己有怎樣的實力自己最清楚。”

趙瀾手抓了把明錚，示意他別跟明佑爭，神間充滿猶豫，明佑別開了眼懶得去看二人。趙瀾兩手張地著角，“佑，我知道是我們母子對不起你們，我也不想多說什麽，隻希你能告訴我你爸他葬在哪裏，我想過年的時候去看他一眼，我可以保證，我一年隻見他一次好嗎？”

明佑挑起下，居高而，眼裏的鄙夷更甚，“你？你憑什麽，你又打算用什麽份去祭拜他？”

他不當街說破已算給了最大的麵子。

趙瀾天天鬱鬱寡歡，想來消瘦也是這個原因，傅染微抬起下頷向明佑，明錚聲音惱怒，一把扯過趙瀾手臂，“媽，你問他也是白問。”

“佑，你就告訴我吧！”李韻苓是打死也不會說的，對明家人的希隻能寄放在明佑上。

明佑神倨傲，眼底一抹痛藏得很深，如果可以的話，他多麽希明錚和趙瀾永遠別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明佑拉起傅染的手往前走，他腳步走得很急，以至於傅染也不得不跟著，走出五十來米，傅染這才掙開，“你做什麽？”

明錚視線跟著二人，直到傅染和明佑淹沒於人群中。

他清冷的潭底布滿鷙，旋衝趙瀾道，“媽，你為什麽非要在他麵前低聲下氣的？”

趙瀾囁嚅著不知該怎樣回答，“明錚……佑，佑是李韻苓的兒子。”

“是的兒子又怎樣？”明錚不由揚聲，聲音暗含厲。

“我們始終是見不得人的。”

明錚咬牙關，咬繃起，穿過天空的細碎金黃一道道拂亮明錚那張俊朗非凡的臉，他手裏袋子，“媽，從來都是你在強調，我和明佑是不同的，說我是私生子，既然這樣你當初為什麽非要讓我回到明家去？”

“因為你也是雲峰的兒子。”趙瀾強調。

明錚了然而笑，角些微苦，“既然你知道我也是他兒子，就無所謂見不得人。”

傅染隻低著頭往前走，明佑跟上拉住手腕，“我是不可能把埋我爸的地方告訴的，傅染，你為了這件事跟我置氣，是不是同心太泛濫了？”

“你們的家事我管不著，”傅染倍無力，慢慢停下腳步，“但是，撇開的份不說，佑，我們把他當長輩一樣尊敬，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