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去開門的時候,謝箐心里猜了一下，認為敲門的應該是檀易和柴煜。

　打開了房門……

　柴煜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笑嘻嘻地說道：“我們送禮來了！”

　檀易換了副金邊眼鏡,雖然穿的還是之前的灰休閑西服和牛仔,但沒有了老干部氣息，多了些斯文的味道。

　他右手提著一只鼓鼓囊囊的相機包，左手拎著一只黑塑料袋，矜持地朝笑了笑。

　這一笑殺傷力極大,斯文不足以形容,加上“敗類”二字,才更加符合他的氣質。

　這是妥妥的一只變龍啊！

　謝箐覺心臟“咕咚”一聲狂跳了一下，趕強迫自己挪開了視線。

　說道：“你們太客氣了。”

　檀易道：“應該的，是你太客氣了才是。”

　謝箐把二人請進來，讓到客廳里。

　柴煜坐下來,把塑料袋放到茶幾上，取出一只致的禮品盒,“柴哥仔細考慮了你的要求，挑挑揀揀，總算找到一套文房四寶,這是陶瓷的,不貴還好看。”

　這個可以有。

　謝箐眼睛一亮,“瞌睡送來枕頭,我的書房就缺一套文房四寶,謝謝柴哥。”

　柴煜得意地看了檀易一眼，“還是我有眼吧？”

　檀易道：“小謝不用謝他，他的禮都不合適，這套瓷還是從我家找的呢,你謝我就。”

　柴煜原本不想送禮了，以后有合適的再說，但檀易想送——他不敢獨自來謝箐家，一旦被人看見，會對謝箐產生不好的影響，這才想辦法拉了柴煜一起來。

　柴煜對他的釜底薪不以為意，“我不來，小謝就沒有這套瓷，你說是謝你還是謝我？”

　謝箐去冰箱里取來罐可口可樂，“一起謝，都領。”

　柴煜示威似的朝檀易揚了揚下。

　“稚。”檀易打開相機包和塑料袋，“小謝，這里有一臺機，個鏡頭，偏振鏡，各種濾鏡，閃燈，一大盒膠卷，還附帶一支腳架。”

　“太好了。”謝箐先拉開一個易拉罐遞給柴煜，再拉開一個遞給檀易。

　然后，掏出機和鏡頭，練地組合在一起，還對著二人取了個景，大笑道：“哈哈，太齊全了，謝謝檀隊。”

　謝箐很這樣笑，只要這樣笑了，就代表是真的高興。

　檀易心里得很，里卻道：“你拜托我這麼久，今天才送過來，我該說抱歉才是。”

　謝箐道：“檀隊，我這套設備借了我哥哥的吧？無論如何，該說謝的那個人都是我，謝檀隊和柴哥對我哥哥的支持。”

　柴煜道：“你們做刑偵的太可怕了，我說箐箐妹子，咱就不能做一點推理嗎？”

　檀易喝了一大口冰可樂，“小謝說的對，公司是來人了，相機也是他們捎來的。他們打算實地考察一下，再聽聽你哥的計劃，在商言商，雙方都覺合適才會最終達協議。”

　謝箐點點頭，“檀隊說的我都明白，那也要謝你們肯給我哥這樣好的一個機會。”

　謝家要權沒權，要財沒財，檀家怎會因為他們淺淺的朋友做出犧牲呢。

　退一步講，即便真想犧牲什麼，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接啊！

　柴煜打了一個嗝兒，“小謝，就沖你和你哥這份懂事和善良，我都要勸我哥和你哥合作一把。”

　“柴哥過獎了。”謝箐笑著說道，“檀隊說的對，在商言商，不能強求。”

　“行，看他們的緣分吧，我就不心了。”柴煜起了，“二樓是怎麼裝的，我們能看看嗎？”

　那會兒人多，且大多是同事，他不好提出參觀私領域，這會兒倒是可以試試。

　謝箐道：“當然。二樓和樓頂都能看，那會兒大家忙著玩游戲，就忘記這一茬兒了。”

　……

　人一起上了二樓。

　二樓的裝修秉承了一樓的風格，臥室以田園風為主，樓梯間是工業風，水泥和紅磚是主調，朗簡潔，角落里擺放的原木小柜和高檔的橘單只沙發又增添了些許暖意。

　書房很大，原木的書桌放中間，兩邊是到頂的同樣材質的大書柜。

　一個樸拙的帶著年的圓形大塊木板鑲嵌在房頂中間，周圍是水泥做的向日葵花瓣造型，一盞燈從這里垂下來，正好落在書桌的頂端。

　書桌后有一個巨大的玻璃屏風，屏風后擺著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床上鋪著一套姜黃床上用品——隔著玻璃，看得一清二楚。

　柴煜道：“擺屏風一般為了私，這玻璃的玩意私了一個寂寞啊。”

　檀易走到屏風前，看了看寫在上面的黑小字，“這個好用，回頭我也做一個。”

　柴煜這才看見，上面還有馬克筆寫的文字——沈懿案，史方案等赫然在列。

　他嘆息道：“工作生活分不開，你倆早晚得累死。”

　檀易很喜歡這個“你倆”，笑著說道：“這是工作質決定的，我們也沒有辦法。”

　“你倆……”柴煜看了他一眼，見他微微搖頭，便把之前的話吞了回去，“我們去樓頂看看吧，天天在海邊住著，但很久沒看海了。”

　謝箐把文房擺在書桌上，沒看到二人的眉眼司，“去啊，我們把相機帶著，拍幾張照片吧。”

　檀易道：“好啊，到時候你把膠卷給我，我負責沖洗放大。”

　柴煜對著書柜里的一面小鏡子理了理頭發，“好久沒拍照片了，老檀把我拍帥一點兒。”

　檀易從謝箐手里接過相機，見出去了，便也湊過去，左右照了照，認為沒有瑕疵，才出了書房。

　謝箐回衛生間整理了一下，淺淺地了點口紅，膠卷是彩的，沒有肯定灰突突的。

　出門的時候，檀易和柴煜也出來了。

　柴煜問：“樓梯只有層，怎麼上去？”

　檀易走到北墻上的一個柜子前，“這里嗎？”

　謝箐豎起大拇指，“檀隊慧眼如炬。”

　檀易打開門，只見里面掛著幾件冬天穿的厚大，大后面有一只圓形暗鎖，擰開，一架鐵藝樓梯就出現在了后面……

　人上了房頂。

　房頂四周有鐵藝圍欄，中間放著一只固定的大太傘，傘下擺著一套藤編的桌椅，南北兩側還有兩個比較大的花池子，里面沒栽花，只有黑黢黢的土。

　“小謝很會生活。”柴煜趴在欄桿上嘆了一句，“我也想買別墅了。”

　檀易給他拍了兩張照片，“你這個工作比我還特殊，還是別了吧。”

　柴煜朝謝箐招了招手，“我和箐箐妹子一起拍。”

　謝箐過去了，站在他邊。

　柴煜把手撐在欄桿上，不管從前看，還是從后看，都像親昵地摟著謝箐，“老檀，你拍好看一點兒哈。”

　檀易心里有點酸，但謝箐沒說什麼，他也只好忍下了，“放心吧，為了小謝我也得拍好了。”

　檀易先拍了兩張空鏡。

　鏡頭里的景很——落日的余暉把波濤點亮了，海平線上方有濃的卷層云，兩艘捕撈的漁船正在往碼頭的方向航行，海鷗們不停地起飛降落，偶爾有一只闖進鏡頭，就有了別樣的。

　謝箐穿了一件紅黑撞小格子長襯衫，下面搭配一條黑鉛筆，長發被春風著，視線落在鏡頭上，像與他對視一般。

　檀易用的是變焦鏡頭，先給謝箐拍兩張單人照，隨后才無比嫌棄地加上柴煜拍了合照。

　柴煜很高興，“我給你倆拍。”

　想起柴煜的拍照水平，檀易更嫌棄了，“你看好了再拍，拍全景，不要拍大頭。你水平不行，全景我可以修，大頭就不行了。”

　柴煜接過相機，“啰嗦，我就站你這里拍，怎麼著都不會很差的。”

　檀易“哼”了一聲，“你稍微蹲一下，不然很容易把小謝拍五五材。”

　柴煜道：“啰嗦死了。”

　檀易道：“啰嗦那麼多次，你也沒有進步。”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

　謝箐覺得自己像個電燈泡——沒有認定二人搞基的意思，就是覺得發小間的默契偶爾也會讓外人到嫉妒。

　檀易沒像柴煜那樣放肆，規規矩矩地站在謝箐邊，讓柴煜拍了四五六張。

　此時正是日落時分，不但海景，日落也很。

　檀易用上了腳架，一會兒拍人，一會兒拍景，偶爾再來個大合照，鼓搗一個多小時，足足拍了兩個膠卷。

　拍完天就黑了，二人索留下來，和謝箐一起做晚飯，把中午剩下的皮皮蝦消滅了。

　……

　從謝箐家里出來，柴煜說道：“小謝是個讓人非常舒服的孩子，不瞞你說，我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檀易淡淡說道：“我也是。”

　十多年了，這是他最輕松最幸福的一天，有相融洽的同事，有過命的發小，還有真心喜歡的孩子。

　于他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柴煜道：“謝箐很聰明，我覺得你哥的案子你可以和商量著辦。”

　檀易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我怕拖下水。”

　柴煜道：“你不拖下水，作為專案組員就不下水了嗎？老檀，別傻了，這個案子破的越快你們就越安全。”

　檀易猶豫了，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他害怕藏不住自己的。

　柴煜道：“你自己來是不合適，但可以找人打掩護嘛，比如我，比如謝宸。家買了臺球桌，還可以打麻將，再合適不過。”

　檀易道：“我考慮考慮。”

　柴煜看著迎面走過來的四個老爺子，問道：“那婉不再擾你了吧。”

　檀易道：“放心，我最擅長的就是拒絕人。”

　柴煜笑了，“你和箐箐在這方面都是牛人，簡直讓人無下。”

　檀易道：“這有何難，不給機會就是。”

　“小檀，小柴，樓上的景嗎？”江老爺子笑著問道。

　柴煜道：“非常好，江爺爺，別看小謝的房子最小，風景格外不錯。”

　那老爺子笑道：“那改日可要好好參觀一番了。”

　老范和老樊一起點了點頭。

　謝箐的家，柴煜和檀易做不了主。

　檀易笑道：“改日請幾位爺爺喝茶，我和柴煜先回去了。”

　二人一個往西，一個往東，各自回了家。

　那老爺子說道：“謝家小姑娘倒也罷了，這位小檀確實蠻可惜，我家那婉沒那個福氣啊。”

　江老爺子道：“盡管我不干涉孩子們的婚事，但拒絕我家寒之，選擇小柴，我還是欣的。”

　老樊道：“你怎麼知道謝小姑娘選擇了小柴？”

　江老爺子道：“在樓上的時候都摟上了。”

　老范點點頭，“我也看見了。”

　老樊笑道：“這一對倒是般配。”

　四人一邊說一邊繼續繞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