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到家時, 謝勛、陳玥華、謝筠正在客廳看電視。

　謝箐打過招呼就往廚房去了，告訴孫阿姨中午不要做和謝宸的飯。

　從廚房出來，謝箐正要往樓上走, 就聽陳玥華說道：“又不在家吃飯, 你這次又要應酬誰？”

　謝宸道：“媽, 是箐箐的一個朋友。”

　陳玥華不高興了，“的朋友，為什麼要你應酬？”

　謝勛道：“兄妹倆一起出去，到人約著一起吃頓飯, 這不是人之常嗎？”

　陳玥華更不高興了, “一個星期了, 不是上班就是應酬，這都多久沒一起吃飯了？宸宸, 朋友重要還是你媽重要！”

　謝宸道：“媽, 我晚上再陪您吃飯, 中午都約好了。”

　陳玥華一拍沙發扶手, “我什麼時候晚上好好吃過飯？你今天中午哪兒不許去！”

　今年五十歲, 正值更年期, 脾氣說來就來。

　大概是真的沒什麼，謝箐一聽到陳玥華的這種語氣就生理反胃，快步上了樓梯。

　謝宸道：“媽, 今天只怕不行, 箐箐的朋友是京城的, 爺爺是老干部, 我都說了我做東。”

　“京城人, 老干部？”陳玥華忽然提高了聲音, “怎會有這樣的朋友？”

　謝宸道：“兩個警局在理同一個案子, 而且這位江隊還是檀隊的老同學。”

　“原來是這樣。”陳玥華對謝筠說道，“筠筠你也一起吧，做生意要廣結善緣。”

　謝箐腳下一頓，就聽謝筠說道，“好。我和江隊一起唱過歌，去了也不算失禮。不過……我和我哥一起去，就是不能陪爸媽吃飯了。”

　陳玥華瞪了一眼謝宸，“還是我閨好，不像你，心里一點數沒有。”

　“是是，筠筠是您的小棉襖，當然好了。”謝宸尷尬地笑笑，“爸媽，你們看電視，我上去換個服。”

　……

　就這樣，二人行變三人行，一起坐到了平價海鮮館里。

　剛一落座，謝箐的大哥大就響了，檀易的號碼。

　謝箐出去接。

　“檀隊好。”

　“小謝，你們到了嗎？”

　“到了，二樓海閣。”

　“好，我和柴煜馬上到。”

　謝箐剛剛掛斷電話，江寒之和那婉就上來了。

　江寒之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替我帶了會兒小侄子，來晚了。”

　謝箐看看表，“約的十一點半，我們都早到了，江隊那警快請進吧。”

　江寒之和那婉進了門，謝箐也要跟進去，就聽一個悉的聲喊道：“箐箐？”

　沈清果然來了。

　就不能你方唱罷我登場嗎？

　謝箐略一思忖，還真不能，檀易是個香餑餑，只要吃下去，就沒人愿意吐出來。

　爭先恐后才是道理。

　謝箐停下腳步，“清清來啦，快請進。”

　二人先后進包間。

　沈清同大家打了招呼，在謝筠邊落了座，“這家餐廳有點兒意思，西邊全是花，東邊全是水，倒是涇渭分明。”

　說的是平價海鮮館的包房名字。

　謝筠道：“當然了，一面臨海，一面陸地，也是特嘛。”

　謝宸對江寒之、那婉說道：“這家是沿海一帶口碑不錯的小館子，海鮮新鮮，味道不錯，就是環境一般了點兒，怠慢二位了。”

　江寒之道：“謝總太客氣了，我們警察不講究排場，只講究味道。而且這里離家近，溜溜達達就回去了，再合適不過。”

　“哈哈，算你小子有眼。”柴煜推門進來，“我和老檀大多時候都在這里吃，也算我們的私藏菜館了。”

　檀易跟在柴煜后，目在屋子里一掃，趁著柴煜和江寒之拉話，一屁在謝箐邊坐下了。

　柴煜聊完天，回頭一看，想坐的座位沒了，只好挨著那婉坐下了。

　十人臺，除柴煜和檀易之間的上菜口外，沈清和謝箐之間留下了另一個尷尷尬尬的空座位。

　沈清很會做事，張羅著讓服務員把椅子撤了下去。

　謝箐便往里湊了湊。

　憾的是，檀易紋不，聚會神地聽柴煜和江寒之打仗。

　這樣也好，謝箐不了靶子，兩個芳心暗許的姑娘也都沒占到便宜。

　大家平分秋。

　菜上的很快，涼菜、清蒸海鮮、炒花蛤流水一般地端了上來。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天。

　沈清很快就提起了沈懿案。

　說道：“檀隊，我哥的案子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檀易和江寒之對視一眼，“專案組一直在努力，但進展不大。很抱歉，又讓你們家屬失了。”

　沈清神黯然，“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完犯罪？”

　江寒之道：“完犯罪很難，但未必沒有。你哥哥的案子我仔細研究過了，基本上屬于流竄作案。這種案子最難偵破，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也很難知道何人所為，事前沒有跡象，事后沒有證人，簡直無從查起。”

　沈清道：“那還能破得了嗎？”

　檀易堅定地說道：“你放心，一定能。”

　沈清點點頭，振作一下神，朝檀易舉起酒杯，“那就辛苦檀隊了，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檀易端起杯子和撞了一下，“謝你的理解。”

　那婉同地看了檀易一眼，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岔開了話題，“檀隊，上次給你打電話，你說你們在辦大案子，怎麼樣，破了嗎？”

　檀易搖搖頭，“沒有，只有懷疑對象，目前證據不足，還需要一段時間。”

　沈清也道：“聽說檀隊昨天大發神威，功解救了一個被綁架的人？”

　檀易道：“是的。”

　謝箐和謝宸對視一眼，眼里都有了一笑意——即便不是你爭我奪，也算得上二芳競艷了。

　江寒之來勁了，“什麼況，綁架了什麼人？”

　柴煜添油加醋地把案子講了一遍。

　江寒之道：“牛啊檀易，這案子破得干凈利落，不容易。”

　那婉表示同意，“安海這麼大，你們能那麼快找到人質，簡直是靈異事件，不可思議。”

　謝宸又看向謝箐，謝箐不敢回視，專心致志地吃蒜蓉扇貝。

　檀易用余掃了一眼裝死猛吃的謝箐，“說實在的，偶爾我也會有這種想法，就是那種我被某個神明保佑的荒謬想法。”

　神明……

　謝箐對著一只醉蝦眨了眨眼，他不是在找借口，而是以一種調侃的方式對表示了質疑。

　柴煜道：“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我倒是覺得人質命大得很，聽說還要在萬豪設謝宴呢，但被老檀拒絕了。”

　檀易見謝箐看向了皮皮蝦，主替把圓桌轉了過來，“汪家涉嫌私采金礦，聽說要下工作組了，誰敢跟他們摻和啊。”

　皮皮蝦忽然就轉到了眼前。

　謝箐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檀易不過是紳士風度罷了，別說那婉，就是沈清也無于衷嘛。

　而且，還就此發現了一個問題。

　似乎過度關注檀易了，他和誰好，有多朵爛桃花，跟有什麼關系呢？

　這樣可不行。

　……

　那頓乏味的午餐之后，謝箐把所有力投在了工作上。

　陳法醫退休了，法醫科只有和曹海生，工作量幾乎多了一倍，警隊的傷鑒定、醫院的醫療事故，以及各個分局的業務指導，忙得不亦樂乎。

　這期間，江寒之給打過兩次電話，都拒接了——不是不想明確拒絕，而是對方本不曾表白過。

　一忙就是半個月，當野草一棵棵冒出來的時候，省城的dna鑒定下來了：閻諾和那男骸的dna序列擁有99.99%的相似度。

　檀易以此為依據，向上面申請了搜查令，并決定打開閻諾的父親閻舉的墳墓，以確定除九骨外，再無其他害人。

　三月三日，檀易再次征用謝箐的城市獵人，和另一輛吉普一起趕往翔安縣。

　九點半，兩輛車相繼駛翔安縣局，褚隊接了出來。

　褚隊道：“檀隊好，案子有進展了嗎？”

　檀易同他握了握手，“有目標嫌疑人，但還不能百分百確定是他。所以，我們帶了搜查令下來，你們這邊況如何，有線索了嗎，如果兩邊能配合一下就更好了。”

　他并不是謙虛，而是事實——即便證明了閻諾和閻舉是父子關系，也不能認定閻舉就是殺死其他的兇手。

　除非閻諾自陣腳，主代一切。

　褚隊釋然地笑了笑，“只要有嫌疑人就好，我們通過被害人尋找到的線索不多，幾乎沒有實質進展。檀隊說怎麼干，我們就怎麼干吧。”

　這是大案要案，一天不破，心病就存在一天，不用上面催，干警們自己也不自在。

　檀易道：“嫌疑人閻諾，和男骸骨有親子關系，磨盤鎮閻家村人，我現在需要掌握閻諾在縣里、鎮上是否有其他住所。如果沒有，我們就直奔閻家村，搜查他在老家的房子，并對他父親閻舉的墳墓進行開棺理。”

　褚隊嚇了一跳，“親子關系？我，當時的猜想都是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