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漕選出新任大當家,這在通州亦裏一件大事,而對於壇口來說,那就是盛事了。
這天一大早,街上各案的就壇口的管事給掃了個空,戲幫子也被請到了壇口,一會兒等大當家的接任儀式過後,會連唱三天大戲。
而鄭家這邊所有的人也是早早起床,先在靈堂上上香。
“大嫂,老六媳婦兒聽你的話,你跟說說,讓跟縣衙門那邊遞個話,把鐵犁他們放出來,我昨兒個下午去衙門裏看過了,那哪是人呆的地方?”一大早的,鄭屠娘子便湊到鄭大娘子耳邊道。
“是啊,是啊,我家鄭圭鄭癸兩個哪曾吃過這般苦頭,鄭圭媳婦兒昨夜急的一宿沒睡呢,家裏的小娃子也哭著喊著要爹,你就跟月姐兒說說。”一邊鄭四娘子也求著。
“來,你們當那衙門是月姐兒家開的啊。”鄭大娘子沒好氣的道。
接著鄭大娘子又語重心長的道:“我不曉得怎麽說你們好,你們這時候還有臉求啊,你們別為難老六媳婦兒了,你們沒看到如今都被從縣衙後堂趕了出來啊,有些事,你們先前不知道,這會兒我使不得要說一說,催漕是朝廷頭等大事,前天已經開始下碎雪了,過段時間,河麵就要冰封了,如果在冰封之前,第一批漕船不能按時到達碼頭的話,六郎南下催漕的差事就算是辦砸了,到時他會怎麽樣還不曉得呢,咱們鄭家沒有靠山,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去打拚,為了催漕,六郎不惜得罪了整個淮安仕林,如今淮安上下聯名把六郎給參了,你們沒看六媳婦兒這段時間那下都尖了,臉上的也了,如今心裏難著,還要顧著我們大家,我說你們別在給添堵了。”
別說,經過之前壇口的事,如今說話倒是越來越決斷,再不似以前那樣什麽事都拉不下個臉來。
“啊,竟是有這等事,那可如何是好?”鄭屠娘子和鄭四娘子相視一眼,臉上都是一陣擔心,鄭大已經出事了,如果六郎也出事的話,那鄭家怕真的要倒了。
“這種事,咱們擔心也沒有用,幫不上忙,隻要別給他添就了,你們家那幾個也不過是打架鬥毆,最多是打兩板子就能出來的事,依我看那,就讓他們在牢裏冷靜冷靜,想想這次的事,若是想不,想不明白,我看還是別出來的好。”鄭大娘子也說著氣話。
“大嫂,這次的事是那幾個混小子錯了,等他們出來,我們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邊鄭屠娘子道,昨兒個,被鄭屠埋怨了一夜,再加上這事兒,自家鬧吧鬧吧,到最後反倒是全了別人,便是鄭四娘子這等算計的,這會兒也是一臉悻悻,家裏幾個小子這回這事做的實在是糊塗不地道。
“明白就好。”鄭大娘子道,隨後換了裳。
“大伯娘,準備好了嗎?壇口那邊來人催了,說時辰就要到了。”這時,李月姐帶著青蟬過來找鄭大伯娘道。
新任大當家的上任,有個接過程,就是由老當家的把盤龍和龍旗轉給新任大當家,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儀式。而鄭家鄭大已經走了,這個接自然得由鄭大娘子出麵。
“管那麽多幹什麽?讓他們等去。”鄭四娘子在一邊沒好氣的道。
“怎麽,好象我鄭家隻是輸掉了大當家之位吧,難不連氣度也輸掉了?”鄭大娘子挑著眉反問。
鄭四娘子又是悻悻的沒話說了。
“大嫂,我們跟你們一起去,給你押陣,咱們輸人不輸陣,小輩們不懂事,咱們不能人看輕了。”這時,鄭屠當先走了過來,鄭四也跟隨其後。
“就是,大嫂,我們一起去。”鄭屠娘子也道。
“好,走。”鄭大娘子重重點頭,不管如何,鄭家的氣象總算是有些變化了。隨後一行人便出了鄭家大宅,直奔壇口。
壇口的觀景臺上,幫裏的長老和管事已經到了,連渠千戶也到了,鐵九郎自也早早的到了,一鮮的打扮,倒象是那麽回事。
隻是讓人奇怪的是本該早來的漕司主事這會兒還不見人影。
而觀景臺下,全是幫眾和來湊熱鬧的看客。
“大嫂,請坐。” 此事,觀景臺上的人見鄭大娘子等人過來,俱起相迎。
“不用客氣了,對了,吉時到了吧,怎麽還沒看到漕司主事啊?”鄭大娘子問。
“哦,他說衙裏有些事,讓我代為宣布。”一邊的渠千戶道。
“那好,就按章程開始吧。”鄭大娘子衝著眾人道,眾人俱是點點頭。
一邊鐵九郎抑製不住興,多年的願終於實現了。
隨後渠千戶一揮手,接著便是一通鼓響,鄭大娘子站了起來,盤龍本就架在臺上,鄭大娘子隻不過意思一下將盤龍托起來放鐵九郎的手裏,鐵九郎先接過盤龍然後放在一邊,鄭大娘子才拿出龍旗放在鐵九郎的手上。
鐵九郎托著龍旗在景觀臺上所有人麵前展示了一圈,隨後收了下來。接著又是一通鼓響,最後由漕幫管事的吼:“禮,拜見鐵大當家。”
“拜見鐵大當家!!!”
“拜見鐵大當家!!!”
“拜……”
在最後一聲歡呼未完全吼出時,一道聲音突然的響起:“慢著,我們不服……”
眾人隨著聲音去,當中是柳銀翠抱著一個孩子,柳銀翠後是柳家大郎是一個黑壯大漢兩個,他們後又跟著一幫漢子。
因著今天是對外開放的觀禮日,這幫子人就長驅直,到得觀景臺下,才被壇口的兄弟攔住。
“各位兄弟,誰都知道通州漕幫是鄭大當家拚死拚活打下來的,而如今鄭氏兄弟窩裏鬥,反讓一個外人占了大當家之位,究其原因是為了什麽?是因為鄭大一房沒有繼承人,其實,不是沒有,隻是因為鄭氏兄弟想竊取大當家之位就不承認罷了,可鄭氏兄弟無能,卻守不住大當家的位置,如今,鄭大當家的骨未寒,我們不能讓他在泉下不能閉眼那,如今鄭大當家的唯一子嗣已經出生,就是我妹子手裏的娃娃,而我妹子同鄭大當家的事想來大家也有所耳謂,不消得我柳大郎再多說了。”此時鄭大郎說著,又朝著觀景臺下麵的所有漕幫兄弟一拱手。
“因此,這娃子便是理所當然的幫主,理所當然的大當家,還請所有曾經過鄭大當家恩惠,跟鄭大當家有過命的兄弟支持我們,請鐵當家出大當家之位,讓鄭大當家能夠閉眼安息的上路……”
柳大郎一番話倒也說的慷慨激昂。
鄭大在壇口中的威信是相當大的,柳大郎這番話讓壇口的兄弟一陣嘩然,都紛紛看著臺上的鐵九郎,看著臺上鄭氏族人。一邊鄭二鄭四兩人都氣的吐,正要衝出來說話,卻被鄭大娘子給狠狠的瞪了回去。
好戲才開鑼,稍安勿燥。
“呸,柳家大郎還真是失心瘋了,鄭家什麽時候有柳銀翠這一號人?柳銀翠什麽品誰不清楚,別不知從哪弄來的野種就栽在鄭大當家的上,我隻知道鄭大當家的未亡人是鄭吳氏,鐵牛的媳婦兒是鄭程氏,其他人算什麽東西。”鐵九郎哪能讓柳大郎得逞,嗤著聲道。
又朝著下麵一拱手:“而話又說回來了,就算那娃子是鄭大當家的子嗣,可那裏鄭家的事,僅憑出可當不了壇口的大當家,漕幫壇口的大當家一向是能者居之,別忘了最初我才是壇口的大當家,是鄭大生生從我手裏搶走的,為什麽要能者居之,是因為所有漕上的兄弟都是拿命在搏錢財,搏活路,難道大家能安心把自己的命,把自己一家的生計給一個娃子?”
這話說的是正理啊,漕幫兄弟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管那娃子是不是鄭大當家的,那是鄭家的事,兄弟們的命雖然賤,但誰能放心到一個娃子的手裏。
一時間,壇口的兄弟又一片嘩然。分了兩派,一派繼續支持鐵九郎,而另一派本是支持鄭大的,可鄭家兄弟卻他們失了,於是這些人竟有被柳大郎煸起來的趨勢。
而就在這時,漕司主事卻帶著一般幫子捕快衙差進來。
這陣仗,怎麽回事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都安靜下來,一頭霧水。
而此時漕司主事卻是什麽話也不說,帶著人直奔觀景臺,到得觀景臺上,便衝著鐵九郎拱拱手道:“對不住了,鐵大當家的。”
就在別人還沒明白他要做啥的時候,他手一揮,隨得的捕快和衙差就把鐵九郎團團的圍住了,那形,竟是要鎖拿鐵九郎。
“吳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麽?”鐵九郎皺著眉頭,盯著漕司主事問。
“剛接到消息,你押運的漕船出事了,在大彎壩口那裏沉了,我想你應該明白,你私自回來我不管,但漕船出了事,你的責任就跑不掉了。”漕司主事冷著聲道。
一聽這話,底下又是一片嘩然,漕船沉了,這可是大事,尤其是今年,皇上首重漕糧,鐵九郎這次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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