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雷霆

劉若筠侍立在房，心裡砰砰跳，是錦雲州知府的嫡，這次聽說陛下班師回朝，要在錦雲州駐蹕，劉知府深思慮後，卻是將了來耳提面命了一番，伺候陛下，如今六宮尚虛，陛下大勝歸朝，正是心愉快的時候，若是趁著在錦雲州伺候的功夫得幸了，那就是劉家的福分來了，也是的福分來了。

駕到來之前，早有人前來打前站，一一挑剔了一番，們這些安排伺候的侍，雖然一一審視過家世清白，仍是沒有讓伺候，只在室的外間候著，若是陛下看得上，才能。

立著一個下午，駕才到了，們屏息靜氣之時，果然看到一個穿皇袍的年輕男子手裡抱著一個全包著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後頭小步跟著幾個侍，們連忙垂首低頭跪下，看到他目不斜視直了室，過了一會兒裡頭傳來聲音：「速傳太醫進來。」

心裡一跳，剛剛因為看到陛下年輕英俊的面容而到驚喜的心又沈了下來，難道陛下竟是不適？正患得患失間，看到一個侍從裡頭退出，小跑著出去，沒多時果然帶了個太醫進來，進去了一會兒，只聽到室低沈輕微的談聲，過了一會兒便有侍拿著藥方出來飛奔而去，想是去抓藥了。

心裡沈了下去，看侍這張勁兒，看來真的是陛下病了……又或者……是適才陛下抱進去的人？匆匆一眼看不真，這世上還有誰能讓天下至尊抱著？並沒聽到陛下出征帶著子啊？

過了一會兒外間又有人來稟報皇帝，說是外頭宴席已備好，請陛下開席。

裡頭卻是傳話出來：「陛下一路趕路，龍疲憊，請大將軍主宴即可。」

過了一會兒，又傳膳進來，很快流水也似的膳食傳了進來，擺了一大桌子，有試食的侍過來一一試吃。隔了一會兒，裡頭有個紫的侍出來，之前學過點規矩，知道這是陛下側服侍的侍才能有的服，連忙低頭上前伺候，這侍正是英順，他看了一會兒，卻是只點了幾樣湯羹、粥食，命人放到了張托盤上，親自端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便聽到裡頭有低低的聲音，似在溫言，又有調羹撞著碗碟的聲音。

沒多久托盤送了出來，剛接著空碟，卻看到簾子一挑，卻是陛下也走了出來，昂然走到了外間飯幾前坐下，面紅潤，並無病容，一怔，看著手裡的空碗發呆，卻看到那紫侍已是過去布菜擺筷伺候陛下用餐。

連忙將托盤給小丫鬟，自己也上前去伺候，卻看到那紫侍極為練，本不需人手，陛下也吃得極快，並不挑揀，食量也頗為大，一會兒便吃了不，吃得雖快，卻完全不聞杯箸之音。

看自己不上手，便到一旁先泡了普洱茶，果然剛好在陛下吃完的時候，茶泡得剛剛好，送上去的時候，楚昭漠然掃了一眼，接過茶碗，喝了一小口茶，問道：「藥煎好沒？」

旁邊英順道：「小的去看看。」小跑著出去。

楚昭不說話，繼續喝茶，劉若筠小心翼翼一旁伺候著，過了一會兒便看到英順端著碗藥上來了。

楚昭接過那碗藥，卻是自己一挑簾子進了室，床上雙林深陷在被縟裡，皺著眉已疲憊地睡著，臉上浮著病態的紅，他被楚昭在車上一折騰，到了下午，便就發熱了起來，楚昭有些後悔，他已是看在雙林子剛剛痊癒的份上，十分控制了，沒想到即使這般，他還是發熱了，從前他跟著他在藩地、在宮裡，哪有這般脆弱？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日子把自己弄這樣？竟像個雪做的人一樣，略吹吹便化了！

他從被子裡挖出雙林，輕輕搖著他道：「起來了，吃了藥再睡。」

雙林皺起眉頭，他剛剛睡著又被搖醒，全都囂著要罷工，疲憊至極，看到楚昭搖自己起來卻又是為了餵藥，他吃了這麼多天藥，聞到藥味就已反胃了，閉了眼睛整個人往被子裡頭便要裝睡。

楚昭沒想到一向矜持冷靜的他居然也有這樣撒的時候，楞了下，到底是自己理虧，低聲下氣道：「吃了藥再睡，你還在發熱。你好好喝藥，我們在這裡多留些日子，朕帶你去玩一玩，不忙著回京。」

雙林閉了雙眼繼續裝睡，楚昭想了想，手有些強地將他抱了起來，自己含了一口藥便去哺他，雙林萬沒想到他居然如此，驚得倏地睜開眼睛，仍是被渡了一口藥過來，楚昭覺到他的裡熱得很，明知道他生病，仍是忍不住含著他的輕薄了一番，直將他的薄抿得紅潤鮮紅，雙林氣吁吁起了，一隻手撐著坐了起來，接過那碗藥，一口氣喝，楚昭接過藥碗，忍不住笑了下，雙林看著他許久不見的面容，微微怔了一會兒，這三年，楚昭被歲月雕琢過的容更朗嚴肅，眉間出現了豎紋，下也勾勒出了威嚴的廓，只有笑的時候才能讓雙林彷彿看到了從前的楚昭。

楚昭看他直視著他，眼睛裡彷彿汪著水，彷若有，然而他卻知道這個人的心裡對自己是多麼的無，無到一句話不說就乾脆俐落地離開，連一個緣由都不給，過去的三年這個人到底為什麼離開他一直折磨著他，一直想找到他，問清楚。然而事到如今，這個人就在眼前，他卻已不再想問。

他低了頭問他：「不再睡一會兒？」

雙林回過神來，斟酌了一下字詞才開口：「陛下這是要帶我回宮嗎？只是我離京久了，宮規疏，若是回宮，恐怕伺候陛下要出子，旁人若問這些年我去哪裡了……」

嘩啦一聲，楚昭將桌上的托盤茶碗直接都拂落在地板上，摔得碎，室裡靜極了，空氣彷彿都停止了流，裡奇外外更是靜得連呼吸都能聽見，雙林呆了一下，楚昭已是站了起來揮袖直接甩了簾子出門往外大步走去。

外頭劉若筠聽到嘩啦啦的聲音，早嚇得心裡打，然後看到皇帝殺氣騰騰地從裡頭摔了簾子出來，室掛著的珠簾被摔得四紛飛，他大步走了出去，眉頭蹙，眼神犀利冰冷，角抿一條直線，整個人冒出駭人之極的殺氣，英順連忙飛奔跟了出去，劉若筠與其他外頭侍立的侍們面面相覷，看到一個小侍小跑著進去，然後便聽到收拾碎瓷片的聲音。

劉若筠心裡一跳，連忙出去拿了掃帚簸箕，若無其事的進去打掃，一邊用餘打量，龍床是下午還檢查鋪墊過的，如今上頭卻坐了一個人，垂著頭頭髮披散……雖然形有些瘦削，卻的的確確是個男子……心裡一跳，看到那男子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雙眸猶如寒霜，含威嚴，相貌卻和想像中的人孌寵不同，只能算得上是個斯文清俊的長相，看上去還瘦得很，慌忙的別過眼神連忙去幫忙收拾地上的碎片，碎瓷片撒得滿地都是，細細碎碎，顯然是帝王盛怒之下把桌面上的所有東西都拂落在地上。

可是這人面對這樣的雷霆震怒，卻毫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那麼坦然……

劉若筠心裡一邊猜測著，才收拾了一會兒，外頭英順進來，進來看到床上那人便哀嘆了一聲：「我的哥哥誒……您就不能讓我們過些安生日子麼……」

床上那人有些茫然看向他，滿臉無辜：「我只是想問問回宮後的事……」誰知道才起了個頭，楚昭莫名其妙就發了火，這是誤會自己要開口說走？

那紫侍臉上十分無奈，出去喊了幾個人進來快手快腳地收拾了一番地板上的碎瓷片，然後就將他們都趕出去了。

劉若筠心裡暗暗苦，也不知道陛下盛怒出去最後住在哪裡了，卻只有按原來的要求侍立在外間值夜，自生慣養，哪裡過這等苦，早坐在一旁搖搖墜。天濛濛亮的時候，終於看到皇上從外頭進來，卻看也不看們這些正在打瞌睡的侍一眼，直接往室去了。

雙林吃了藥睡得十分沈，雲緞錦被嚴嚴實實裹著他，氣息勻綿平穩，臉側埋在枕頭裡，眉目寧靜，纖長分明的睫羽一不，眼瞼有著淡影，瓣幾無。楚昭手了他的額頭，又探了探他的脖子，發現他已經不熱了，鬆了口氣，看著這可惡的人睡得人事不知，又覺得輾轉反側一夜擔心他天才亮就趕過來看他的自己賤得很，不由沈著臉一個人生氣。後的英順悄悄問：「陛下，要用早膳麼？」

楚昭看了下天，如今在外不用上朝，昨天又已吩咐過了今日先不上路，他搖了搖頭，索了外袍道：「朕再睡一會兒。」直接掀被上床，英順看著楚昭輕而迅捷地睡到了雙林側，手攬住了雙林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無語地悄悄退了出去。

雙林一醒過來，便覺到了自己被抱著，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楚昭閉著眼睛睡覺的面容，有些無語，他了，發現連雙都被楚昭霸道地夾著，他不過蹭了蹭，便已覺楚昭那年輕的的變化，連忙停止了掙扎，但是這被在楚昭懷裡的姿勢讓他十分難，兩人之間只隔著薄薄的綢中，楚昭的呼吸吹到雙林臉上，讓他幾乎覺到憋悶。

他嘗試著想掰開楚昭的手，卻發現箍得更了，他有些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卻發現在楚昭熱烘烘的膛，他熱得很，上開始出汗，正難間，楚昭睜開了眼睛，正和他四目相對，迷濛了一會兒才漸漸轉為清明，卻毫沒有放鬆對他的箝制，雙林看他醒了推他的手。

楚昭低低道：「別，讓朕抱一會兒。」

雙林低著頭悶聲道：「熱得很……我想沐浴。」

楚昭置若未聞，只是抱著他，他登基幾年，殺伐決斷，威行日重，然而在雙林面前，他仍是出了一委屈不安來。

雙林低了頭一會兒說道：「我在雅州那邊在酒坊做過一段時間，答應了一同被徵為民伕的掌櫃要照顧他家眷，那夜被敵人奇襲失散了……也不知道他活下來了沒有，之前天樞去給些銀錢打聽下消息，天樞回來說那邊因為失陷，民伕四散，已是查不到人了，也不知是流落在外還是已不在了，我想多照應下他的家眷。」

楚昭看他張就怕他又說出什麼刺他心窩的話，沒想到說的只是這個，鬆了口氣道：「你寫了地址朕安排人去當地府照應好便是了，若是找到人，讓他們即刻報上來。」

雙林卻又道：「他們家釀的酒很好喝，有種蔥白酒，用蔥白釀製，卻清澈得很，和陛下從前賜的秋白有點像。」

楚昭的手了，有點不能適應這話題的家常走向，滿肚子打疊的威利示弱都堵在肚子裡，只能有些無措地順著話題道：「宮裡還有很多好酒。」

雙林忽然微微笑了下：「那陛下是要我當酒房總管嗎？我在外這麼久，回宮別人問起來恐怕會招人非議。」他總算沒再說之前那些謙虛迂迴的話以免楚昭再次誤會，楚昭道：「自然是前總管，誰敢非議……就說你領了我的命令出外當差就好了。」說完忽然反應過來，心裡一陣狂喜，了手擁抱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又低了頭，將他薄含，反覆吮吸著，雙林微微張了迎合他，雖然是深秋，天氣還是熱得很，兩個人在被窩裡，不多時兩人都出了一汗，尤其是雙林才發熱過，上虛汗淋漓。

楚昭終於還是記得他的子不適，依依不捨地鬆開他，撐起來，一邊解服一邊高聲道：「備水，朕要沐浴。」

一時隔間裡寬大的木桶和熱水都已備好，楚昭也不要人伺候，自己一行走一行，後試了試水溫，轉過來直接開始剝雙林的，然後將他抱了桶，扯了巾就開始替他拭。

雙林想自己洗，楚昭哪裡理他，將他滿頭滿臉的洗了一番，又得他渾紅通通，然後才將他從木盆裡拎了出來，水淋淋地抱著回屋，扯了張大布巾將他包得嚴嚴實實的，按在床上著。

之後幾日楚昭一直自稱不適，在屋養病，一刻不離地守著雙林，直到他終於不再發燒，胃口也開了，才訂了遊船，決定去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