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漸上軌道

終於到了王府，雙林鬆了一口氣，楚昭也立刻被一群以何宗瑜為首的王府屬們圍住了，馬不停蹄地即刻開始了各項事的安排。

肅王府由布政使府臨時倉促改建，如今也只是將主要的前、中、後殿、寢宮匆忙修葺出來，又將下人用的庫房、歇房、馬房、六局等簡單收拾了下，其餘的家廟、社稷山川壇、典善所、承奉司等還需慢慢修建。楚昭才進府，見過大寧府布政司等藩地主後，便是盛大的洗塵宴，回到王府寢殿的時候，楚昭已覺得微醺。

常歡等原本留在楚昭邊的大宮也已提前到了，連忙迎了出來替他寬了大服，這時端了熱茶上來，他坐在了榻上，拿了茶喝了一口，楞了下問道：「茶不是雙林沏的？」

常歡笑道：「是英順公公沏的，這是白茶，說是最解乏的，殿下喝不慣？」

楚昭道：「沒什麼，味道很好。」又喝了兩口問：「雙林呢？」

常歡道：「傅公公說是要去打發一路護送殿下來的鏢局，還要安排人手打聽因喜公公那邊的形，殿下這邊英順公公伺候著，英順公公已去安排熱水了，殿下一路風塵僕僕，該好好泡泡浴池解解乏才是。」

楚昭聽了點了點頭，他連日趕路，也確實乏得很，起了往浴殿走去一邊道：「雙林和我一路來想必也乏了，和他說等他理事回來便去歇著吧不必來伺候了，鏢局那邊他好好重賞了，因喜那邊一有消息，馬上命人遞進來給孤。」

常歡忙笑著應了，伺候他去浴不提。

沒想到之後一連數日，楚昭一直忙著番接見了藩地員朝見，一一聽取民生民，期間還安排過巡視藩地幾大的鄉鎮百姓。都沒不曾見過雙林，只期間雙林遞了個摺子說了下因喜那邊的況，說是行到接近大寧府時王駕過橋的時候忽然河水暴漲，洪水從上遊衝下，隊伍被衝散，此時有人冒充盜匪埋伏在岸邊殺多人，好在因喜水尚好逃過一劫，如今已重整隊伍並且命當地員嚴查此案。另外雙林如今已派鏢局諸人去接應小世子，務必確保世子順利抵達。

楚昭看了摺子也命幕僚擬了奏章，先稟報自己已抵達藩地就藩之事，再將此事另折上報元狩帝，又懇請朝廷卹死傷將士奴婢，另外藩地這邊也命人準備重賞卹。

諸事忙，直到堪堪半月，因喜以及小世子兩路人馬都平安抵達後，又是一番安置，對死傷將士奴婢的犒賞，小世子的妥當安置，因喜一到王府，便雷厲風行地將整個王府務都統了起來，不過數日便令行止，外森嚴，規矩嚴，井井有條起來。

楚昭也直到這時才鬆了口氣，算是一切安定了下來，然後才驚覺，自己居然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傅雙林了。

正好因喜在一旁給他說小世子的安頓況：「如今院無妃妾做主掌事，院及小世子旁一切諸事，皆托給安姑姑掌管，甚是穩妥，又已命布政使這邊挑選了幾個乾淨健壯的娘，專門供小世子哺。只是院長期空虛也不樣子，王爺如今穩下來，也可緩緩訪諸於良家，尋幾個良家淑，以充後院，服侍殿下，育小世子，待孝期滿後，再請旨求陛下封妃。」

楚昭聽他提到這個，忽然想起路上遇到的許蕉心來，便和因喜道：「傅雙林呢？咱們這次就藩，路上遇到了許蕉心，正要問你，不是遣出宮了？當初沒異樣麼？如何忽然口口聲聲非孤不嫁了。」

因喜道：「小的已聽雙林說過，那位許娘娘當初遣回務司的時候的確是來求過奴才，要求留在殿下邊，當時殿下才經先皇后大喪，心神俱喪，一直嚷嚷著要求見殿下的，十分不統，奴才便做主將還是遣回務司了。如今卻不知殿下意何為？若是覺得此誌氣可嘉，奴才遣人去接來王府，再封個位份也使得。」

楚昭心下明白，當時自己經過霧松一事，十分心灰意冷，對這些事自不在意，因喜又是個有些手段的人，想必許蕉心在宮中一直找不到機會見自己，才趁著自己就藩的時候了腦子去找自己，他微微喟嘆了聲搖頭道：「孤如今還將安置在莊中，你且派人去將送還其父母家，厚贈其禮，遣別嫁吧。」

因喜面上顯了些高興來道：「王爺英明，娘娘從前挑，是看相貌過得去，出行伍之家，弓馬嫻，又讀詩書，說話伶俐乖巧，想著殿下興許能喜歡，選中了，只是如今看來，卻不是個乖順的子，真納在後院，只怕要生事，還是遠遠打發的好。」

楚昭哭笑不得，又問因喜：「雙林呢？怎的這些天都沒見著他？」

因喜道：「王爺將來要用錢的地方多得很，如今同興鏢局剛剛在大寧府落腳，小的們商議著要在大寧府城多開幾家鋪子，殿下將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因此奴才讓他這些日子趕將諸事辦備起來，傅雙林腦子靈活，又是經營的好手，在院伺候著實有些浪費，從前宮裡那是不得已，如今在王府，合該讓他放開手腳才是。王爺有什麼要伺候的，可代英順便好，此人泡得一手好茶，也在書堂上過幾年學，可堪殿下驅使的。」

楚昭點了點頭道：「因喜總管一貫妥的，但憑安排好了。」

又過得數日，元狩帝那邊有了旨意來，對楚昭王駕路上遇刺一事十分憤怒，對他十分卹憐惜，又賞下了不東西來，楚昭拿了禮單來看，其中銀錢自不必說，貴重藥材若干，綾羅綢緞無數，其中更值得矚目的是另外下旨給了楚昭的嫡長子封了王世子，並賜食邑二千戶，歷來親王嫡長子十歲方立為世子，如今早早便由皇帝冊立，這是分外優渥了。

楚昭接了聖旨，親自寫了謝恩摺子命傳旨侍帶回，又獨獨挑了幾樣大寧府專有的特產及山參來，命人獻給元狩帝，又重重賞了傳旨侍一番。

這般一來一回，肅王府總算諸事都上了軌道，一件重要的事也要提上了議程，巡視軍備。

大寧藩是軍事重鎮，楚昭作為新上任的藩王，在接下來的歲月裡將要承擔重要的保衛北疆的任務，自然要好好巡視一番邊疆軍備，與此同時，還有草原上桀驁不馴的朵福余泰寧三衛，名為歸順朝廷，其實實際上和僱傭兵差不多，給錢給糧，他就幫你，不給錢不給糧，隨時有便是娘的翻臉。

因此在諸事齊備後，楚昭與諸位王府員商議，將巡查軍備一事安排後，擇日便要出發，這一去除了將大寧都司下轄的十五個衛所一一巡查，還要去到草原上與朵三衛的首領會晤，算算行程也要一月有餘方能回王府，因此王府院便留了因喜掌著，安排了英順隨駕，王府上下不得又一通忙碌收拾行李。

臨了出門，楚昭卻沒上王爺儀駕，而是換了戎裝，騎了高頭大馬，率了諸位員將領一同出發。才出了王府沒多久，楚昭勒了馬想起一事，轉頭要代英順，卻發現英順遠遠落在後頭，原來英順一直在茶房當差，極出外，騎一般，雖然也能馭馬，卻畢竟算不上嫻，有些跟不上騎湛的楚昭，這下看到楚昭勒馬轉頭找他，連忙有些笨拙的驅馬上前問道：「王爺有事代？」

楚昭想了下道：「你回去和因喜說，他去雙林帶兩個鏢局的好手來跟著孤，傳完話你就在王府裡，不必來伺候了，這次巡查軍備，傅雙林全程伺候著便好。」

英順應了，默默下去回了王府傳話，因喜大奇道：「雖然了雙林，也可你跟著伺候啊，怎的好好打發了你回來？這一路的行禮包裹都是你看著打點的，到時候雙林如何清楚？」

英順抿了抿，他一貫心高氣傲，又是極敏的，低聲道：「想是王爺嫌我馬不。」

因喜想了想到：「也是，你到底常在宮伺候，雙林外頭待慣了，這次又和殿下就藩，騎是比你老練些，也罷，那你把行李和注意事項都列張單子，雜家這就雙林收拾下立刻趕上去才是。」

英順雖則有些不服氣，卻也還是默默回去列了單子了匆匆從外頭趕回來的雙林，雙林的心裡也是鬱悶的，這些日子他變著法子在外頭當差，專門挑著楚昭接見百或是商議藩地政務之時匆匆回王府，和因喜彙報了外頭的事宜，又回了鏢局，低調地開了幾家店舖，招收夥計，清點貨，將原本從京裡帶來的貨一一都分派了下去，準備售賣，又四打聽行，大寧府是個十分熱鬧的藩鎮，他著實過得有些如魚得水，樂不思蜀，此時不由覺得楚昭誤會他倒也有些好，只看楚昭這些日子想必也不想見到他，正好漸漸疏遠了，他才好功退，一時之間，倒也不再介意楚昭誤會他有仰慕之意這事了。

沒想到才自在了一段時日，楚昭去巡查軍備怎的忽然又想起他來，他只得十分鬱悶地接諸事，又去鏢局挑人，肖岡卻鬧著一定要去，他想著從前肖岡雖然從軍，卻並非在這邊衛所，倒也不妨事，他又十分悉軍中諸事，於是便也帶上了肖岡，以及肖岡的心腹，韓允，收拾了幾樣，便匆忙趕去與楚昭會合。

到了晚上雙林才趕上了楚昭的隊伍，帶了肖岡韓允進去拜見楚昭，楚昭叮囑了幾句打發他們到護衛營去混著了，留了雙林旁伺候，一個多月沒見雙林，楚昭多看了他兩眼，看他面有些不豫，溫聲道：「這些天孤忙得很，也沒空問問你，外頭差使都辦得如何了？」

雙林恭敬道：「一切都才開始，還需慢慢籌劃才是，不過這邊三個馬市，都極為熱鬧，產富，夷人胡人手裡的東珠、人參、狐貂猞猁猻虎等皮都是京城難得的，此外還有、蘑菇、木耳、松籽、山榛等土產，繁華反勝地，很是大有可為。」

楚昭看他之前有些抑鬱之，但是說到經營之事眉目又舒展開來，顯然頗為熱衷急切，不由微笑道：「你喜歡便好生經營好了，賠了也不算甚麼的，不必太著急了，母后那邊給孤留了不家，一時半會總不至於就坐吃山空了。」

雙林垂手應了，心裡暗自吐槽王皇后那些家不知多是自己掙出來的，楚昭又叮囑他道：「你雖然外頭當差著，府裡的事也上點心，孤邊也就你們幾個侍，外邊的人使著總是不太順手的。」

雙林有些莫名，應了，看楚昭又溫言和他聊了幾句馬市的話，才打發他下去，他下去找了肖岡他們替他們安置妥當了，自己閑了下來，回想起楚昭的言談舉止，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楚昭該不會……怕自己以為被冷落了心灰，所以才一番溫言，又有這巡查軍備之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