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打前站

薛早福到底被送去哪裡，雙林打聽不到，也不敢打聽，如同銷聲匿跡兇多吉的冰原一樣，便是活著，只怕也是個不得自由不能說話的地方。雙林一夜沒睡，心裡反反複複也不知道想的什麼……他和這裡人不同，對奴才必須要效忠主人這種觀念是嗤之以鼻的，並不覺得薛早福在這個關節眼上求去有什麼不對的，他進宮本就是奔著上頭掙前程去的，他最重要的始終是他的家人，又伺候楚昭多年，也是吃準了楚昭心，不會不答應，然而他卻算了一貫不顯山不水的因喜，因喜在王皇后邊多年，當然不是普通人。可是要他怪楚昭絕，他也怪不起來，楚昭也並非普通人，他一人的敗，關乎千萬人甚至包括雙林自己的命運。

說到底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命運似乎都並不隨心所，而只是被來自各方的力量裹挾前進，不由己。而上位者一舉一，便會影響到下位者的命運……即使是這一次他們打算的分路而行，扮楚昭的人，也已被放在了一個很危險的位置上，而上位者對此的補償，依然無外乎功名利祿。

第二日，雙林收拾了一大包金銀細，又將薛早福屋裡都收拾了一番，但凡值錢的都收拾了，打聽了薛早福家裡的所在，親自送了過去，看他母親白髮蒼蒼，心酸不已，只和說早福還是被太子留住了，已經提前去藩地報到了，將來一定命人送東西來，又去了鏢局找了肖岡，讓人平時也注意留意下這戶人家的況。

肖岡也已知道楚昭太子之位被廢改封肅王的消息，聽了雙林的安排，心裡也有了數：「往蒙古那邊去的路，我們走過的，也算得上，出了塞外雖然偶爾會有悍匪橫行，但那裡到底有著朵三衛，朵三衛雖然桀驁不馴，明面上總是歸順於我朝，如今要防的是家派人冒充匪徒，到時候的確不安全，喬裝打扮輕車簡從，儘量短路途是對的。」

雙林和他計劃了一番，重新對路線圖和打尖住宿的地方又修改敲定了一，又選了一批一等一的趟子手和肖岡原本的心腹。肖岡道：「最好是偽裝眷歸鄉，一般肖小不敢來，而眷捨得請上好的鏢師和護衛護送，也不讓人覺得奇怪。尤其是你們這一行還有孩子有母——還有個，你們若要分路而行，肅王有喪在，又是貴人，派人裝扮容易，一直在車中深居簡出便好，但你這個肅王的侍若是不出現在儀駕中，那邊只怕要懷疑，但是你若是不和太子一起，我可不放心，你回去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裝病或是罰之類的，讓你不出現在隊伍裡順理章。」

雙林看肖岡一片赤誠打算全是為了自己，有些道：「這個已安排好了，這邊留的說辭是讓我提前出發去大寧府整理王府，然後在半路上先與你們會合，到時候接應殿下喬裝而行，王駕那邊卻由因喜總管一路伺候打點，哥哥莫怕。」說到這點就不得不欽佩因喜了，這個方案列出來，他就已定了讓他陪著太子喬裝而行，他自己卻隨著王駕，以迷敵人，他是王皇后的侍，如今在楚昭邊伺候，也不奇怪，而效忠一個已死去的王皇后，甘冒如此大的風險，不得不說要比起忠心，雙林這可是大大比不上他了——至他如今是打著在藩地待上幾年，若是況大好，自己便好生培養副手，想法子退步。

肖岡這才放下心來：「算他知趣，只有你在，我才會全心全意保護這趟鏢，那什麼肅王也好太子也好，關我們什麼事呢，倒是你安安全全的，我才放心。你也放心，這趟鏢，我一定妥妥當當的給你辦妥了，無論如何總能護著你平安到了大寧府。」

雙林抿一笑，昨日被霧松的事打擊得不好的心稍微明朗了些，問肖妙妙道：「妙妙如何了？」

肖岡搖頭道：「還是一心撲在生意上，前幾日聽說你要和肅王去就藩了，便合計著要在那邊也開一家店舖。上次你說的去雲南買藥，我們真的囤了不，這次送你們這一趟，倒是順路能將一些三七田七茶葉這些拿去大寧府賣，那邊因著這些年有了朵三衛，互市十分熱鬧，回城又能收上皮等大件，這次再在京城帶上些貨才好，以後你是常年在大寧府了，在那邊該開個店舖的好。」

雙林含笑道：「把走鏢弄做生意的，也只有哥哥能做出來了。」

肖岡哈哈一笑，手去扯了扯雙林的臉蛋：「都是你弄出來的這大好家業，老肖我這幾年著實過了幾年快活日子，兄弟們也都很激你，可惜反而是你沒的好過，要進宮裡去當人奴才做小伏低的，要我說，便是皇家，也沒個讓人賣命一輩子的，我義父倒是忠心耿耿了，不也就那樣……」

雙林笑道：「哥哥莫要想太多，其實王爺仁厚，在他手底下並不算難過，如今能就藩倒是好事，在宮裡風刀霜劍的不知多人算計，出去了才自在。」

肖岡點頭道：「我也覺得出去好，外頭規矩沒這麼嚴，你糊弄好肅王便好了。」

雙林看肖岡滿滿不在乎的，心裡一鬆，覺日子總算是往好的方向走，想了想又和肖岡計劃：「我覺得小世子和王爺倒是分開兩撥的好，一撥目標太大，再則小世子也危險，怕要拖慢行程，小世子另外安排一撥人手，一個孩子，也容易帶走。」

肖岡點頭：「蛋不要放一個籃子麼，分開也好，我會安排好人選，再選幾個靠譜的鏢師好了。」

雙林又和肖岡說了一些，將原來和因喜商量的計劃又補充了許多，看看天也差不多了，便回了宮裡，又去找了因喜商議，兩邊合計定後，便先安排雙林帶人，押送一批楚昭起居的品、傢俱、用等，以提前去大寧府安置的名頭出發。

日子擇定後，雙林便開始逐一清點押送的品財產，而原東宮上下人等，依著楚昭所言，但有想走的，都可選擇退回務司，想就藩的，也都留下，清點人數，與務司辦理契檔接等。而這時，居然來了個雙林萬萬想不到的人，得喜居然親自帶著英順過來，找了因喜，讓英順跟著楚昭就藩。

這就太出雙林意外了，英順如今在宮裡茶房，已儼然主事一方，得喜幾乎已不太管事，而即便是在元狩帝前，他也算是頗得臉面的，茶房又是個油水足的地方，得喜這個時候將一直寵的英順送過來在楚昭手下當差，說不出他是真的對楚昭極有信心，還是只是簡單為英順謀一個穩妥的路。

因喜帶了英順去給楚昭叩頭見禮過，便讓雙林過來說話道：「這位英順公公也是能幹妥當的，泡得一手好茶，以後也在殿下邊伺候，這次和你一同押送東西先去大寧府，你可將諸事與他付明白了。」

雙林心裡有數，因為自己實際並不到大寧府，所以必然是需要一個主事的侍先押運東西過去，安排府邸，這事本來霧松做最合適，偏偏霧松出了岔子，英順來倒是剛好填上了，便細細地將一應接事宜都說了給英順聽，又講了許多楚昭的喜好和佈置，甚至帶著英順一間一間房親自去看過楚昭日常起居來。

英順得了得喜多年心調教，本就聰明非凡，又有好記，自然是一教便會，雖然人還是冷冷的，卻和雪石那等清高不同，是個能屈能的人，雙林本和他共事過幾年，也算悉他的脾氣，略說了幾句後，雙林才問英順：「哥哥如何想到要來王爺這邊？」

英順道：「得喜只說宮裡接下去只怕要起來了，到時候又不知道要牽連多奴才，讓我出去避一避，將來要麼有大造化，要麼也能安穩度日。」

雙林心下暗自佩服這得喜，果然是歷經三朝不倒之人，點頭道：「得喜公公是真心為你打算。」

英順笑了聲：「他一直對你青眼有加，差遣我來的時候還和我反複說了收斂脾氣，莫要得罪了你，我多和你學著點，我倒是奇怪了，你這人有時候人覺得心眼多，有時候又覺得太直太天真了些，到底哪裡了他的眼了？」

雙林有些尷尬笑了笑，將話岔開了。自英順來過後，沒多久連柯副使都將柯彥送到了王爺邊，任王府良醫所醫正一職，想必早已不得不上了皇后這條船，也只能將自己兒子保全了，柯彥倒是十分興，一點都沒有要離鄉別井的憂傷，反而十分興的和他說起書上對那邊的見聞，聽說雙林要提前過去打點，還專門給他配了許多藥來，一一給他講解了用法。

便這般打點忙碌了一番，原來熱鬧的東宮，漸漸人丁稀下來，雙林也終於擇定了日子，和英順押送著一批家什、，在護兵的護持下，大張旗鼓地從出了京城，往大寧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