儺什娜病了許多年了, 得了癡癥,自從大兒子儺圖死后,就一直瘋瘋癲癲, 說話顛三倒四,有時候連南越王都認不出來。
大兒子儺圖是親生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南越王室其余諸子皆是南越王的妃嬪所生之子。
的儺圖曾是南越第一勇士, 驍勇善戰, 是王位最理所應當的繼承者。
他死去的那一年冬日, 特別冷。儺圖渡過結冰的暗河,行至奔泉丘下,領南越軍士夜襲湖鎮, 眼看將要破城, 卻生生死在了李佑白的羽箭下。
此為死仇。
往上一代說起來,李元盛的叔叔齊王死在了南越王儺革其刀下。
南越王室與大菱朝是世仇,亦是近鄰, 不得不咬牙關,隔著一條暗河, 彼此相。
池州便是近南越國最近的一州府,年年陳兵,毫不敢懈怠。
儺延此番暗地里北上, 了大菱皇都, 雖說是求藥, 可卻是先斬后奏, 李元盛心中大為不快。
春日百花宴上, 他礙于面, 請了道七與儺延進宮來, 好在儺延伏低做小,三叩三拜,又奉九車金籠,奇珍異寶不一而足。
李元盛面上言笑晏晏地應下了問藥的懇求。
太醫院為此忙碌了數日,終于按照儺延口中所述的儺什娜的病,給了藥單,并將其中不易尋的藥材一并奉上。
這個藥單與簡青竹醫治魯氏的藥單相仿。醫治魯氏癡癥,有了功效,便是前車之鑒。
簡青竹奉命將藥單詳細地記錄了下來。
儺延接了藥單,先派人快馬晝夜不歇地送回了南越。
又過三日,簡青竹休沐后,回了太醫院,左思右想,依舊去了一趟留青宮。
魯大娘的醫治況,要定期報予李佑白。
魯大娘的癡癥越來越輕了,白日里有幾個時辰已是清醒了不,也能認出人來了。
簡青竹心事因而愈發沉重,幾乎不敢醫治魯大娘了,心中有個的念頭,若是一直醫不好,就沒人能猜到慶王的世,阿果,阿果就安全了。
他還那樣小,那樣天真,不該這樣的苦,要是他的世大白于天下,他就活不了!
可是……行醫者,不救人算什麼醫者,醫者仁心,若是阿爹,哥哥在天有靈,曉得了的心思,也定是要罵的。
簡青竹深深嘆了一口氣,人已到了留青宮外,令意外的是,李佑白竟不在宮中。
陳風客氣道:“殿下隨陛下去了獵場,南越小王子將要辭京,陛下特意點了他往獵場游玩半日。春日正是好時節,貓冬的獵都已出了。”
簡青竹只得告退:“那我改日再來。”
正走,卻聽周妙的聲音喚道:“青竹!”
簡青竹循聲去,笑了起來:“周姐姐。”
周妙先前自檐下過,見到簡青竹,萬分驚訝,端著茶盤,疾步而來,問道:“你為何沒去獵場?”
按照原劇,簡青竹被李佑白一并去了獵場,名義上是看顧他的“傷”。
簡青竹茫然道:“我為何要去獵場,無人喚我去啊。”
周妙默然片刻,轉而問道:“新差事還習慣麼?昭闕閣中一切都好麼?”
專事問診,三日一小診,五日一大診。
簡青竹點點頭,答道:“一切都好,慶王殿下機敏過人,亦是康健。”說著,聲音小了一些,“不過了些約束,容易些皮外傷。”
周妙心想,那不是了約束,是全無約束。
笑道:“這就好。”
簡青竹心虛道:“不耽誤周姐姐差事了,我也該回太醫院了,改日再來拜見殿下。”
周妙目送走遠,心中想到,便是簡青竹沒去,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差錯。皇帝的傷只是皮之苦。
不由又有幾分慶幸,百花宴那日,因儺延忽至,李元盛倉促離留青宮而去,無暇他顧,接下來數日又因儺延尚在宮中,他也再未來過留青宮。
按照劇,自獵場回來,李元盛亦要養傷數日,估計也沒心思來尋這麼一個小茶。
可周妙心中不免仍然有些忐忑,李元盛那天的態度很奇怪,仿佛比在將軍府見面時,更加在意了。
周妙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暫時丟開一邊,左右在這宮里,也做不了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皇家獵場設于城東鳴山,李元盛好武,每年此時節都會往鳴山中狩獵。
南越環山,南越人亦擅長狩獵。
是以,儺延辭別前,李元盛領軍衛戍三百人,儺延領了數十親衛往鳴山狩獵。
儺延穿了一黑甲,背長弓,眺了一眼碧空,方正黝黑的臉上出一抹笑道:“來時,陛下曾言此山中,白日里有蒼鷹盤桓覓食,小王只盼能獵得一二只,奉予父王。”
李元盛哈哈大笑了兩聲,擊掌道:“將鳶盤遞來。”
話音將落,兩個宮人抬著一只巨大的紙鳶上前,紙鳶下用線吊了兩只死老鼠作餌。
儺延拍掌笑道:“此計甚妙!”
紙鳶逆風而上,于高空之中飄飄搖搖。不過一小會兒,空中果然聽得幾聲尖利鷹嘯。
儺延抬眼去,取過背后長弓拉弦,朝空中的黑點去,羽箭如飛星劃破長空,一擊即中。
那個黑點急速地往下墜落。
他后的南越騎士連聲喝彩:“王子驍勇!王子驍勇!”
儺延大喜道:“多謝陛下全。”
李元盛目掃過儺延,見他形矯健,猶善騎,竟真能一擊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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