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畫舫上夏落救宇文峙的時候,他一直不配合,夏落只以為他只是不信任。
沒想到他是真的想死。
宇文峙涼薄的聲音從他泛著灰白的雙里緩緩而出,
「從我很小的時候就種上了這蠱,只要我不聽話,他們就會罰我經蠱蟲噬心之痛。」
「我也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我邊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著我。想死都了一種奢,呵。」
他睜開眼,平靜地向夏落,幽黑的眸子里閃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現在,我終於能如願以償了。」
夏落與他對半晌,低下頭,從後拿出一個古樸的小藥箱。
打開木箱,仔細地翻了翻,發現需要的東西小藥箱里都有,沒再出什麼幺蛾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邊把需要的東西往外拿,邊平靜地說道。
「你不要想那麼多,我先幫你理傷口,蠱毒的話,我現在沒有把握。等你傷養好了,我會儘力試一試。」
宇文峙挑眉,眸子里有劃過,隨後又湮滅在無邊的漆黑。
北燕國師下的蠱,還沒聽說過有人能解。
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麼,乖乖地躺在地上,看著從那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小木箱里一樣一樣地拿出一些他沒見過的東西,依次擺在他旁。
他的目移向夏落的肩膀,那裡的服上有一片目驚心的暗紅跡。
他目微閃,囁嚅了兩下,「你......傷勢如何?不先理一下你自己的傷口嗎?」
夏落笑了笑,「我還得住,況且,我不能讓你出事。」
宇文峙撇了撇,譏笑了一聲,「為了你的太子殿下?你還真是癡呢。」
這熊孩子好不過三秒,夏落懶得理他。
低下頭開他的傷口,用生理鹽水把表面清理乾淨。
又拿出一把緻小巧的手刀,開始切除傷口上發炎腐爛的組織。
......
手刀一接到皮,那切開皮的覺驀地讓夏落想起了在船上殺人的景。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的刀下消逝,原本是賦予生命的雙手,卻沾上了殺戮的鮮。
那種陌生又冰冷的覺讓的胃裡開始翻騰,忍不住乾嘔起來。
宇文峙著,睜大了眼睛,「你......你有孕在?」
夏落:......我謝謝你全家。
搖頭,「我只是想起在船上......無事,繼續吧。」
忍著不適繼續為他清創,只是臉更白了一分。
沉默了幾息,宇文峙突然開口,「你是第一次殺人?」
夏落手上的作一頓,而後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嗯」。
宇文峙把頭轉回去,獃獃地著著灰白天的天空,「我第一次殺的人,是我的母親。」
夏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喃喃道,「在被擄進宮之前,是有自己的人的。可是後來,的人被殺了,也被帶進了宮。」
「宇文雄在一次醉酒後,強暴了,然後就生下了我。我出生后,就瘋了。」
「別人傳我是進宮前就懷上的孽種,只有我知道,我是宇文雄的種,因為,恨極了我。」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只知道在我四歲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不能了。」
「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恍惚,但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求我殺了。」
「終於有一天,我再也不了了。」
「死前的表,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是第一次沖我笑。」
宇文峙說到這裡,也笑了。
角勾勒出一彎從未見過的溫。
夏落無言以對,宇文峙從小到大都經歷了什麼......
難以想象一個那麼小的孩子,竟然從出生就經歷了恨不得世間所有的苦難。
一直都覺他與翊宸很像,卻又有哪裡不一樣。
現在知道了。
翊宸傾盡全力地用力活著,宇文峙想方設法地想要去死。
翊宸雖然中奇毒,但他有他的兄弟,他的母后。
雖然姝慧皇后在他很小時就闔然離世,但他至被過。
可是宇文峙,他從一出生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被詛咒的人。
他的眼裡,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孤獨,與對生命的漠視。
就像一隻行走在荒蕪黑夜中的孤狼。
夏落輕輕嘆了一口氣,心有些沉重,但是胃裡那翻騰的不適卻漸漸平息了下來。
不知道怎麼安他,只是輕輕了他的腦袋。
......
清創完後,夏落在旁邊的一棵矮樹上掛上吊瓶,幫他靜脈輸抗生素抗炎。
不知是他對夏落格外的信任,還是他對自己的死活毫不在意,他就老老實實躺在地上任憑夏落擺布。
宇文峙對扎在他手上的靜脈套管針十分興趣。
舉著扎著針的那隻手不停地在眼前翻來覆去地打量,折騰到輸管里都回了,被夏落吼了一嗓子,才消停。
夏落也是哭笑不得。
剛才他還深沉得像個看破紅塵的將死之人,現在又恢復那個欠揍的熊孩子樣。
看得不由得有點心疼。
又清理了一遍傷口,夏落準備給他合了。
對宇文峙道,「合傷口有點痛,我給你上一些麻拂散,你的上半可能會沒有知覺,不要害怕。」
宇文峙搖頭,「不用,直接吧。」
夏落詫異地挑眉,「你這傷口那麼大,可是會疼很久的。」
宇文峙自嘲地笑了笑,「我喜歡疼痛的覺,會讓我覺得我還活著。」
夏落了眼角。
這一濃濃的病語氣,怪害怕的。
......
合過程中,宇文峙像是終於扛不住了,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夏落合結束后,又給他敷上一層消炎藥,牢牢地包紮好,再給他裡塞了兩片退燒藥,才算搞定。
安頓好宇文峙,此時腦袋已經昏昏沉沉的了。
了自己額頭,心裡暗道不好,開始發低燒了,這是傷口惡化的徵兆。
但是的傷口在背後,自己是理不了的。
只能趕回宮之後再說。
用生理鹽水和碘伏給傷口消了毒,暫時先用紗布包紮好。
又吃了一些消炎藥,預防進一步染。
......
做完這一切,夏落環顧四周,看到邊那一幽靜的樹林。
掙扎著起,拍了拍上的泥濘,然後向著樹林深走去,直到在一棵歪脖子樹下停住了腳步。
蹲下子,無視滿地的樹葉,在地上了一會。
隨後一掀,赫然出了一個一人深的黑漆漆的口。
隨即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看著底的東西,鬆了口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