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怒到極致,林霜遲反而笑了。
只是,笑容里出濃濃的諷刺意味。
林相杰頓覺無比刺眼,又重復一遍,“為父命你,明天就把‘師爺’這職務給辭了。”
“理由?”
“自古以來,就沒有子做師爺的先例。這事兒要是讓朝廷知道了,你擋得住那麼多人的口誅筆伐嗎?你還嫌你的名聲不夠差嗎?”
林霜遲皺眉頭,打量著他。
雖然林相杰口口聲聲都在為著想,但細究之下,這個理由并不立。
一抹疑慮自心底滋生。
想了想,開口問道:“你突然這麼關心我,有何居心?”
林相杰被噎了一下,聲音都拔高幾分,“我這個做父親的,關心自己兒,還需要什麼居心?”
“你放任我在鄉下自生自滅那麼多年,哪怕是逢年過節,也沒見你關心過。你覺得,憑這幾句話,就能讓我相信你,甚至乖乖聽從你的話?”
“你……”林相杰氣得牙齒打,盯著那張臉,好半晌才從齒里出一句話,“你簡直是冥頑不靈!”
看來,問不出什麼了。
林霜遲眸一暗,冷聲說道:“你既然不肯說真話,那就恕我不能從命了。這個師爺,我做定了。說不定將來還有與李侍郎共事的機會呢!”
撂下幾句話,林霜遲就拂袖而去。
林相杰瞪圓雙眼,氣得原地打轉,“你們看看!看看!有這樣對父親說話的嗎?早知道云嫣然把兒教這個鬼樣子,我當初就不應該任由待在鄉下!這都什麼態度?”
林一雪與馮靜初對視了一眼,笑道:“爹爹,大姐姐剛回來,可能還不習慣……”
“都是借口!”林相杰怒道,“你比還小兩歲,怎麼就沒有這麼不懂事?”
莫名得了夸獎,林一雪笑意盈盈道:“爹爹,事或許沒您想的那麼糟糕呢?您看,大姐姐剛回來,就能得到知府大人的青睞,當上了衙門的師爺,足以說明很厲害啊!兒可是很佩服的!”
林相杰白了一眼,唉聲嘆氣道:“你懂什麼?我就是擔心做了所謂的師爺,心里沒個輕重,利用職務之便去查點什麼……”
說著,他突然意識到什麼,趕閉上了。
馮靜初與兒換了個眼,狀若無意道:“老爺,這應該不會吧?那可是衙門重地,哪里是想查就能查的?您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
“你不懂。”林相杰頓心力瘁,“我算是看出來了,骨子里的倔強,跟云家人簡直一模一樣。當初把送到鄉下,本是迫不得已,卻沒想到會長這個樣子。早知如此,當年我就不該……唉,算了,說來說去,我還是輸給了云嫣然……”
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馮靜初二人也聽得云里霧里。
可林相杰沒有再說的心思,背著手,走出花廳。
花廳拐角的黑暗,林霜遲聽完后,無聲無息地離開,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間,腦子里還在想著剛才林相杰說過的話。
娘親還在世時,曾經說過,當年之所以們母倆能夠不被云家牽連,主要是因為聯合宮中衛皇后、太醫等人做了一出戲,使得林相杰誤以為肚子里懷的是有福氣的男孩兒,從而下定決心配合衛皇后一起保下母倆。
從這里看出,林相杰應該是重男輕的“迂腐”人設。
可回府后,也與林相杰接過,逐漸推翻了之前對他存有的刻板印象。能夠被當今圣上欽點為狀元郎,又能把做到吏部侍郎的人,怎麼看也是有點腦子的!
要是林相杰瞞了機,是否又會生出什麼事端?
此番回來,想要為云家平反,注定困難重重。任何不確定的、有可能會引起變故的因素,都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否則,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想到娘親臨終前的愿,林霜遲驀地覺肩頭上沉甸甸的,而白天里蕭眠舟的“警告”也隨之鉆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由于心中有事,林霜遲睡得不算好,甚至夢里都在想著怎麼從齊正清手里拿回書。
于是,第二天便起晚了。
簡單的梳洗過后,林霜遲剛要挎上小布袋,抱上小橘貓去衙門看看,迎面卻遇到在馮靜初邊伺候的王姑姑。
看到,王姑姑福了福,低眉順眼道:“奴婢見過大小姐。”
“有什麼事?”
“夫人命奴婢來請大小姐,一起去齊府赴宴。”
“齊府赴宴?”林霜遲訝異道,“赴什麼宴?”
“前幾日,齊夫人派人送來帖子,邀請府中夫人和小姐去參加的生辰宴。只是,您一直都早出晚歸,可能沒聽過這個消息。還請大小姐趕收拾下,別讓夫人和二小姐久等了。”
林霜遲聞言,臉瞬間冷了下來。
這幾天忙不假,但馮靜初也沒想過通知吧?
臨到關頭才派人來送消息,真以為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
王姑姑被這麼盯著,一時間頭皮發麻,斟酌片刻后,到底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小姐,夫人還說,您需要自己準備賀禮……”
“呵……知道了……”
林霜遲抱著小橘貓回房,在屋子里轉了一圈,視線落在桌上的《金剛經》上。
那日,去塔中塔寺廟調查時,順便向慧能大師討要了這本佛經。
既然齊夫人信佛,那就送佛經好了。
好歹是慧能大師開過的呢!
再低頭看了眼上的服,淡紫簡單長,也不算失禮。
準備妥當后,抱著大橘出了門。
齊府和林府都在城東的達貴人住宅區,繞過兩條巷子,就到了齊府門口。
林霜遲剛下車,就看到齊府管家垮著一張臉迎上來,不由道:“此次,我帶了賀禮來祝賀齊夫人的生辰,不是來查案的,齊管家不必擔心。”
“林大小姐,您誤會了……”
齊管家臉有些尷尬,但明顯松了口氣。
這段日子,這位林大小姐在齊府里進進出出,甚至還把老爺給了。
他實在害怕今天再出什麼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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