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如常地說了些好聽的話來哄老太太開心。

此幽靜，平時也就秦聞衍回了府會常來叨擾，如今多了個秦良玉，老太太又想起孫兒的囑托，待并不差。

見把老太太哄得開懷，秦良玉這才開了口：“祖母，良玉聽說再過一個月便是四哥哥的生辰，想出府給他買個禮，可您也知道，母親……”

老太太聽出話里未盡的意思，又見一心為了自己最疼的孫兒，哪里有不允的，當即便開了口：“這有何難，我等會便尋人去向你母親說，你用了午膳只管去拿出府令牌。”

秦良玉聲應了，又說起老太太院子里的花草來，一時間其樂融融。

用過午膳，秦良玉拾捯了一番，這才蘆意帶上那日沒來得及換銀錢的藥材，徑直去了如意堂。

進了堂中，方氏已一臉霾地坐著，見了也沒有好臉。

秦良玉心中暗笑，卻還是故作恭敬地行了禮，“見過母親，母親想來已經知道了，良玉得了祖母的允準，是來拿出府令牌的。”

看著眼前甚至稱得上字字珠璣的子，方氏不由恍惚起來。

這個五姑娘，如今厭煩得，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事，全都是因為，自己從前覺得不過是個孤弱子，在自己的手里頭討生活，向來便不在意，只丟在府里頭任旁人欺凌。

可眼下看著這個許久不曾好好打量過的人。

如今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如雨后青蓮一般站著，直渲染得周遭景致都和一道了畫去，難得一見的麗質無雙，卻出一流轉的風華來。

和清麗樣貌全然不同的氣質，糅合在一起，卻奇異地讓人驚艷。

何時開始，竟已長了這般讓人心驚的模樣！

當下便面不豫，冷冷開口：“時移世易，五姑娘如今可真是厲害，還拿老夫人來我？”

秦良玉輕笑：“母親說的哪里話，這如何談得上是，長輩吩咐，晚輩照做，不是應當的嗎？”

聽了這話，方氏反而也笑起來：“你如今有老夫人撐腰，我自然沒法子，可母親也是長輩……你可別忘了。”

秦良玉扶了扶：“這是自然，母親從前對良玉多番照顧，良玉皆銘記于心。”

拿到出府令牌，兩人便出了府。

到了四月，天氣已有些悶熱，世家子弟們常相約著一同外出游玩，街上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

秦良玉帶著蘆意直奔藥材鋪，一堆藥材擺出來，掌柜的直看紅了眼，卻看面前的兩個小姑娘穿的都不大好，前頭那個雖生得好看極了，卻應當不是什麼大來頭的人。

便欺負起他們不懂行，帕里啪啦地打起算盤：“這些藥材，大概值五十兩。”

蘆意的眼睛彎起來。

五十兩？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兩。

可秦良玉卻冷了面：“掌柜的，你這可是欺負我們面生，不說別的，這人參便是五百年的，說也值三百兩銀子，你卻得這樣低，可著實不夠厚道。”

掌柜的慌了神，沒想到面前這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竟有這樣的眼力，可還是較真道：“那便三百兩，不能再多了。”

秦良玉拿起包袱里的藥材，作勢便要出藥材鋪，“那我可要好好跟大家說道說道，這藥材鋪里頭的東西竟這樣便宜，大家都來才好。屆時掌柜的若變了價，可不要怪我一狀告到順天府。”

掌柜的這才泄氣告饒，誰不知道，攝政王掌權以來，極看中商賈一行。

可卻同樣發布了嚴苛的律法，不得有哄抬價，隨意定價之舉。

若面前這子一狀告上去，自己后半輩子別提做生意了，怕是要在大牢里頭蹲著。

當下便不再拿喬，笑得眼睛都瞇起來：“老朽方才不過跟姑娘開個玩笑罷了。”

又細細定了一番價格。

等到秦良玉和蘆意走出藥材鋪，懷里已揣了七百多兩銀票。

蘆意不由目瞪口呆，只覺得走起路來都輕飄飄的，小姐這些日子變厲害了不說，們竟還有了銀子！

又不由向秦良玉嘆起來表公子的財大氣，隨手給的藥材竟這樣貴重。

秦良玉不知曉那表公子的份，不好多說什麼，只微微笑了下。

蘆意又了銀票，正準備問什麼，便看到街上駛來一輛馬車，看著又大又致，一眼便知道不同凡響，上頭還有自己看不懂的標記。

秦良玉也看到了，眼中波濤洶涌，泛起恨意來，不過片刻便恢復如常，只沉默看著，并不作聲。

沒想到，這麼快便要見到這個人。

不一會，車簾子卷起來，秦良玉這里角度極好，正正好一眼掃過去，便看到車里的人慵懶地倚著窗扇，袖微揚，正用骨節分明的手住簾子，日灑下來，面容綽綽瞧不分明。

可卻能想象到那人此時的模樣，廓分明的臉上必然沒什麼表，眼眸疏影微斜，會輕輕地皺一下眉頭。

從前最他這副模樣，覺得自己的夫君威儀天，敦儀蕭肅。可如今想起來，只恨不得剜了那時自己的眼珠子，又很是惋惜，這樣的臉，何以要長在那樣一個不忠不義的人上！

道路兩旁的百姓似乎都認得這輛馬車，瞬間激起來。

秦良玉聽得側百姓的談論聲。

“是攝政王啊，可真是多虧了他，不然咱們現下還過不了這樣的好日子。”

有人應和：“攝政王威武，前幾個月還抄了有通敵賣國之心的鎮北將軍府，可真是痛快啊。”

“還不止呢，我有個在攝政王里頭做丫鬟的表妹，說是攝政王妃也是鎮北將軍府的姑娘，都被大義滅親了。”

旁邊的人驚訝：“不是病死的？”

“哪里是啊，嘖，聽說攝政王都不讓人給下葬，只請人做了法事，也算是不辜負夫妻一場了。”

一時之間，周圍的百姓又真心實意地贊揚起來，當今攝政王不殺伐果斷，更是重重義。

四周聲音嘈雜，秦良玉把這些話在心中來回琢磨了一遍又一遍，越發慨，他可真是一如既往地運籌帷幄，算無策。

不過沒關系，總有一日，這一切，都要連本帶利地向沈惟弈討回來，到時候，自然會他名聲掃地，被世人口誅筆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