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世子爺無利的人,都是活該吧,你那未婚妻活該被退婚,是因為對你們鎮寧侯府再無益嗎?
當年鎮寧侯拿著人家蘇云平研制出來的藥方子解決了乾州瘟疫,回京領了大功。
你們怕被人脊梁骨,才把蘇家那姐弟倆接回京,來彰顯你們的仁義道德。
怎麼,現在是覺得風聲過去了,沒人會再提五年前的事,所以就可以把人家從家里趕出去了?
既是把人趕出去了,那當年的功勞,要不要分給人家蘇家人呢?”
“滾開,不到你指手畫腳!”陳珩一聲怒吼,跟著隔壁包間傳來一道摔門聲。
蘇落驟然睜大了眼,連呼吸都停住了。
什麼意思?
當年鎮寧侯接自己和弟弟回府里,不是因為爹娘的救命之恩嗎?怎麼還有什麼藥方?
是爹爹研制出了攻克瘟疫的藥方?
怎麼不知道。
鎮寧侯說,爹爹救了他的命,如今爹娘沒了,鎮寧侯府就是的家。
陳珩說,是他的未婚妻,他會保護。
在鎮寧侯府戰戰兢兢過了五年,這五年來,看著鎮寧侯府上上下下的臉,竭盡全力的討好陳珩......蘇落驀的紅了眼。
心口像是有針腳麻麻的爬過。
自己也是蠢,當年明明也覺得疑過,救命之恩何必要用婚約來回報,可那時候才十歲,剛剛死了爹娘,正是怕的要命的時候,疑有過卻也很快消散了。
要帶著弟弟在新環境里活下去。
后背抵靠著墻壁,蘇落牙齒咬著里那點,偏過頭去,拳頭不控的攥起,忍住眼底要兜不住的淚。
這五年,算什麼!
從鎮寧侯府離開的時候,一點恨意沒有,可現在,心頭卻翻天覆地的洶涌起無數緒。
“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簫譽進來,一臉震驚的看著蘇落,問出一句疑,跟著上前兩步,滿是關切,“怎麼了?這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蘇落沒料到簫譽會突然進來。
不想在人前失態,連忙了一把眼淚,努力下心頭翻滾的緒,角扯了笑,“我要和云祥酒樓合作生意了,我激地。”
憋著眼淚,蘇落的聲音有點發啞。
簫譽看在眼里,心頭忽然就涌上酸疼。
他正要說什麼,卻見蘇落抹了一下眼角,臉上帶著如常的笑意,“蕭大哥怎麼來這里了?是有什麼事嗎?”
簫譽有些出神的看著蘇落。
不過眨眼功夫,這姑娘竟然就收拾好了儀態,甚至擺出了一副風輕云淡無事發生的面孔。
簫譽一直以為,在忍這方面他無人能及,如今卻甘拜下風。
是什麼長環境能將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磨煉到如此地步。
簫譽心疼又有些后悔。
他原本設計這樣一出,是想讓蘇落對陳珩徹底死心,甚至讓蘇落對陳珩生出敵意,這樣他收攏人心才會方便很多,可現在,瞧著蘇落的樣子......
反正誰心疼誰知道。
簫譽心道,可去他大爺的吧,以后斷然再不能用這種法子了。
既然蘇落避開了話題,簫譽也就沒強迫,只順著的話音道:“我聽平安和我說,你來云祥酒樓和人家談合作,我不放心,過來看看,這是談了?”
蘇落笑道:“差不多,蕭大哥來的正好,我們定了一個契約,到時候蕭大哥幫我看看契約容行不行,行的話簽了字以后就能往云祥酒樓這邊送貨了。”
蘇落已經下心頭的所有負面緒,眼底閃著亮晶晶的笑,看著簫譽。
簫譽瞧著人,“好。”
兩人說著話,很快云祥酒樓的掌柜的拿了寫好的契約過來,進門瞧見屋里又多了一位,朝簫譽看過去。
這不是剛剛那邊包間的那位客人嗎?怎麼來這里了?
簫譽在掌柜的看來一瞬,笑道:“我是蘇大兄弟的朋友,如今在白鹿書院讀書,聽說蘇兄弟要和貴酒樓合作,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掌柜的了然,原來是蘇大請來的幫手,也就沒再多言,只笑道:“正好,這契約擬好了,你們商量商量看還有沒有添減。”
蘇落笑著接過,放到中間和簫譽一起看。
兩個人,基本是抵肩并頭,離得這麼近,蘇落看的仔仔細細,簫譽看的心猿意馬。
契約容基本就是和掌柜的談到的那些,全部看完,蘇落看向簫譽,“可以嗎?”
簫譽朝笑笑,然后對掌柜的道:“云祥酒樓不愧是鎮上的大酒樓,做事就是地道,這契約上寫的已經十分詳盡,我們沒什麼可添的,只是一點,咱們個空,雙方簽了字,去府蓋個章?”
掌柜的頓時笑起來,“不愧是讀書人。”
人家酒樓是誠心實意想要和蘇落合作,并沒覺得他們這要求過分,恰恰相反,掌柜的有點欣賞蘇落的細致,更欣賞這位讀書人的周到,做生意就該這樣把問題擺在明面上,有一說一。
雙方達一致,也沒多耽誤,彼此簽了字就一起去了府衙。
春溪鎮隸屬真定縣衙,掌柜的時常來真定辦事,在縣衙有人,蓋個章不過是眨眼功夫就完的事。
契約一式兩份,一切敲定,蘇落拿著那張薄薄的紙,心澎湃。
“明兒一早,按照約定,我做出兩桶的量,你們派人來拿。”
“好,咱們合作愉快。”掌柜的看蘇落,那目和看自己的子差不多,帶了幾分慈,“好好干,小伙子。”
從真定回到春溪鎮已經是暮時分,今兒一天,蘇落的緒遭過大起大落,簫譽知道需要獨,沒多糾纏,兩人在門口道別。
蘇子慕還在張小川家玩,聲音約約傳到這邊院子里來,蘇落能聽見小孩兒的笑聲,笑的是真開心,發自心的開心。
春杏在院子里洗下水,見進來,連忙起,“平安來找你呢,說是蕭大哥要請你吃飯,我說你去了云祥酒樓,他找到你沒?”
蘇落在外面,強繃著神經,著自己樂呵著自己從容著自己正常。
可回了家,那繃著的弦就斷了。
“找到了,蕭大哥和我一起與云祥酒樓定了契約,從明兒起,咱們往酒樓送鹵下水,折騰一天,我乏了,先回屋躺會兒,你先忙著。”
春杏一聽已經定了契約,那就意味著,以后每日都要至多賣出兩桶的量,頓時喜上眉梢,暮靄昏暗,在喜氣洋洋里沒察覺蘇落眼角眉梢的那縷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