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過天晴。
天空藍的不像話,把雪地照的更加晃眼。
十三難得放松心,可以睡到自然醒。
本想許姣一起吃飯,怎知許姣說沒什麼胃口。
想柳弦吧,又覺得他不喜歡自己,還是不要自討沒趣。
于是一個人晃晃悠悠的吃完早餐,才下了樓。
許姣和柳弦已經在大廳等著了。
“媽媽!”十三樂呵呵的撲上去,自然而然的攙著許姣的胳膊。
“吃好了?”許姣笑盈盈的問。
“嗯,這里做的南瓜粥太香了,我喝了兩碗呢。”
說著,十三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今天帶你去個地方。”許姣說著,握住十三的手。
十三心里咯噔一下,眼底閃過一警惕,“什麼地方?”
一旁的柳弦看著,臉有些沉。
剛剛許姣告訴他,許青梔是因為失憶了,格才有所轉變。
但無論許青梔是何格是何態度,他都對喜歡不起來。
“回家看看,媽媽有東西要給你。”許姣溫聲回答。
家……十三神稍顯無措。
是啊,跟著許姣,是有家的。
“不記得沒關系,跟媽媽就行。”許姣連忙安。
知道溫家人向來不待見們母,只怕待會回去,他們的眼會嚇到許青梔。
*
三個人驅車來到溫家老宅。
十三隨許姣走下車,柳弦不愿進去,就留在了車里。
白日里溫囈不在,老宅里就只有傭人們在沉默做事。
偌大的屋子顯得冷冷清清,沒有人味。
傭人們見到許姣帶著許青梔回來,個個面震驚。
自許青梔離開溫氏以后,這偌大的別墅,就越來越空了。
連溫囈似乎都無法忍這份空曠,很回來住。
雖說兩姐妹向來不和,傭人們的心也都向著大小姐。
但當許青梔搬出去后,所有人也并沒到多勝利的喜悅。
十三不聲的跟著許姣,能看得出傭人們落在上的視線,顯得驚訝而又激。
許姣昂起下,目不斜視,一路帶著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里的一切還跟從前一樣。
一張堪稱古董、極為奢華的中世紀歐式大床,看著十分松,金棕帶著高級花紋的床鋪,與窗邊的綢緞簾子十分配套。
床柜上立著一個雕花相框,上面的兩個人應該是許姣和溫囈父親的合影。
許姣不聲的走過去,將相框扣在桌上,然后打開屜找起東西來。
十三還在打量著房間,有種置于華麗城堡的錯覺。
的目落在墻邊的古木梳妝臺上,上面擺滿了高端護品彩妝,琳瑯滿目種類齊全,看得目瞪口呆。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檀木香,好聞,卻也讓人覺得清冷。
臥室本該是溫馨的,但因為許姣極回來住,這里好似商場的樣板間,一點人味都沒有。
這樣想著,十三不由得收回視線。
一想到方才走進來時,那些傭人毫不收斂的注視著,就渾不自在。
換做是應該也會跟許姣一樣,不會經常回來住。
沙發旁邊的圓形茶幾上擺著幾本雜志,十三剛想拿起一本,就聽到許姣喚:“梔梔,你過來一下。”
十三連忙回,看到許姣從床邊柜子的屜里,取出一疊厚厚的文件。
有些困的走上前去,看到文件上麻麻全是英文字。
“拿著。”許姣遞給一支筆,示意在上面簽名。
“這是什麼?”十三拿著筆,一時有些無措。
不是許青梔,就這麼冒然簽名,會不會犯法?
“這是媽媽這些年給你留下的。”
十三微微一怔,隨手翻了翻文件,眼底出驚訝。
這些文件竟是資產轉移書,份、房產、錢款等等,全是許姣給許青梔攢下的財產。
數額不清楚,但一定不。
不,是很多!多到超出了十三的想象力!
許青梔也是個富二代……
不等十三簽名,許姣又從屜里取出一個烏木做的致首飾盒。
打開木蓋,出了里面滿滿當當的金銀首飾。
“哇……”十三忍不住嘆著,表都看傻了。
不知道,里面隨便一個玩意價值都在八位數往上。
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啊!
“這些首飾都是我以前買的,現在也用不上了,你要是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賣掉,媽媽給你聯系拍賣行。
說著,許姣拿出一鐲子打量起來。
十三跟著一起打量,都沒發現自己還張著。
“樣子是不是有點過時?你應該看不上吧?不過這些現在也買不到了,要是拿去拍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許姣說完,將鐲子放回原位,腦中浮現起年輕時的記憶,眼神有些失焦。
如果真的有誰能跟許青梔的比肩,那定是年輕時的許姣了。
那種豈止是風萬種,簡直是風華絕代。
許姣這一生都在詮釋著,何謂紅禍水。
可以說有出現的地方,定會引起男人之間的紛爭。
而什麼都不用做,只需稍作打扮往人前一坐,定會為全場焦點。
無論是腰纏萬貫的商人,還是權勢滔天的政客,皆會為的貌傾倒。
這般容已是堪稱完,卻還誕下了許青梔這個比更、更迷人的小妖。
像一樣,許青梔讓無數男人為之傾倒。
不同的是,兒要比剛烈、專。
猶如一匹韁的野馬,明知前方是深淵,還要不顧的往下跳。
想到這,許姣忍不住抬頭看向十三,眼眶微微泛紅。
“梔梔,這些年,你苦了……”
苦指的是……十三有些懵懂。
許青梔被那麼多人著,不缺錢也不缺朋友,有何痛苦?
“是媽媽不對,媽媽當年不該棄你而去,當你要相信,媽媽從來沒想過不要你。”
許姣繼續說著,拼命憋回去的眼淚又鉆進鼻翼,讓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看著眼前的兒,不由得想起許多年前,小小的許青梔哭著喊著,抱著的不肯讓離開。
“媽媽你別走,我會聽話的媽媽,求求你別走!”
小小的人兒哭的臉頰通紅,哭到嗓子都啞了,卻還是沒能把媽媽留下。
年紀越大,許姣就越想不通。
年輕時候的,心得多,才能狠心開那雙小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以致后來無數次午夜夢回,想到那一幕,都會抱著被子,哭得撕心裂肺。
一邊哭一邊在心里吶喊:梔梔,媽媽錯了,媽媽不該丟下你的……
后來,許青梔長大了,遇上了霍南衍。
當初霍天霖著放棄自己的親生兒,而他的兒子卻代替,照顧了許青梔這麼多年。
好一個因果循環,命運果然喜歡跟人開玩笑!
“梔梔,媽媽……真的你,很很你,只要你好好的,媽媽什麼都能犧牲,什麼都能忍,你沒當過媽媽,或許不能理解,但……梔梔不要再恨媽媽了,好不好?”
至此,許姣終于潸然淚下,哽咽到說不出話。
即便知道兒什麼都不記得,能跟母倆這般說說話,也是激的。
也多虧許青梔忘了一切,才讓有了這麼個道歉的機會。
天下沒有不孩子的母親。
不是沒想過帶著悔恨跟歉意土。
但真當半只腳踏墳墓后,才發現哪怕無法改變發生過的一切,還是想把心里話說出來。
就當是自私吧……果然還想在臨死前跟兒敞開心扉的聊一次,才能土為安。
聽了許姣這番話,再看著淚流滿面的樣子,十三愣愣的。
關于說的那場痛徹心扉的別離,十三是無的。
但迸發出的緒,卻深深刺痛了十三。
不知不覺,也跟許姣一樣紅了眼眶,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
下意識低頭,茫然的看著奪眶而出的淚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
僅僅是因為被許姣的傾訴所染,還是潛意識里有別的緒在作祟?
好難過,心底里最那塊地方好疼啊……
許姣原本悲痛的不能自已,看著十三跟著一塊哭,反倒笑了起來。
許青梔曾經面對冷冷,母兩一見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為了不討嫌,許姣也自覺的不出現在面前。
如今失了憶,子反倒比過去許多,許姣出手,了十三的小臉,溫聲道:“傻孩子,你哭什麼呀?”
十三吸著鼻子,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微微別過臉,聲音啞啞的,有幾分悶:“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到你這樣說,心里難過。”
許姣愣了愣,轉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能從里聽到這些,也死而無憾了。
“這些首飾……”
十三立刻道:“我不能要!”
許姣笑著道:“你不要我還能給誰啊?放心拿著,這都是媽媽給你留下的。”
許姣這些年,也存了許多私房錢,溫博霆和再婚后,可能是為了彌補,在名下轉移了許多份和房產。
只是他最終還是背叛了。
把公司繼承給了他和另一個人生下的孩子。
甚至在死后,為了讓溫囈能正大明繼承他的公司,沒有宣布許青梔也是他的親生兒。
和曾經的人,最終還是有了隔閡。
一度想把溫博霆的真實份告訴許青梔,但是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后來,也檢查出來胃癌……
許姣抬起頭,看著面前眼圈紅紅的兒,把一只祖母綠的翡翠手鐲取出來,牽過的手,小心翼翼的給戴上。
這翡翠手鐲的,跟首飾盒里的珠寶相比,遜了許多。
“這個……”十三退著,不想要,卻被許姣用力握住手。
“這是你外婆留給我的。”許姣溫和的看著,聲音很輕,“不值錢,現在去賣,也就十幾萬。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十三這才松了一口氣。
如果十來萬的話,的私房錢,應該可以買下它。
不想占許青梔的便宜。
許姣低著頭,微笑著欣賞著十三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又了的手背,很喜歡的樣子。
十三看著眼底慈的笑容,心怪怪的,有點心酸,又很。
趁著出來玩的機會,許姣又帶十三去了附近最大的奢侈品大廈。
從來沒有過和兒一起逛街的快樂,今天也終于如愿了。
許青梔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反倒讓占了便宜,許姣興致的給買了好幾套冬裝,見到店員夸,許姣笑得比自己買東西還開心。
購完,母兩又一起去西餐廳用了食。
許姣不能喝酒,十三一個人淺酌了幾杯,喝酒上臉,不一會兒臉頰就泛出紅酒一般的酡紅。
許姣看著,也不勸酒,蒼白的眉眼里都是溫存的笑意,給講年輕時候的故事,將從小村子里考最好的高中,被男人追求,被生造謠;
將好不容易跟相的男人在一起,卻被另一個惡魔看上,生生拆散,等狼狽的逃回來,自己曾經的人已經跟豪門的大小姐結婚,甚至早就有了一個比自己兒大的孩子。
一生顛沛流離,遠超常人的貌帶給的并不是無上的寵,而是詆毀和強迫,失去比得到的多。
溫博霆在妻子死后終于將娶了回來,然而死去的心卻再也沒辦法復生。
許青梔是唯一的兒,也是人生中唯一以自己意志力留下的寶。
的弱和渺小帶給太多的苦難,所以許青梔恨也是理所當然。
能像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吃一頓飯,已經是的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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