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皇室宗廟祭祀，二十四舉國上下歡慶小年。

京城里從進臘月就開始熱鬧，熱鬧到讓人們忘記了春旱和蝗災，但是朝廷不會忘了這件事兒。從臘月初開始，全國各地遞送到京城的折子里有各個州府對此次旱影響的統計。

太子率領戶部的員先將所有的折子過濾一遍，重新做好總結再遞呈給皇帝，所有的工作，在祭祀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京城的晚上也熱鬧，一去西寧衛半年多的邵毓寧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躍和沖，拉了殷清瑤去逛街。

殷清瑤自己也想逛，于是兩人默契地換上了男裝。相視一笑。

“還是姐妹兒懂我！”邵毓寧挎著的胳膊湊過來小聲說道，“不帶他們，今晚咱們兩個去春花樓看花魁……”

“春花樓的名聲從京城傳到西寧府，那群山賊個個都惦記著春花樓的杏姑娘，今晚咱就去看看這位花魁長什麼樣！”

殷清瑤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后的邵云舒跟金城，回頭小聲說道：“我看不好甩開他們兩個，要不這樣，咱們先回去睡覺，等會兒翻墻出去……”

兩人正在謀商量，冷不防聽見一聲咳嗽，金城探究的視線落在邵毓寧上，一臉心虛地說道：“我們沒打算去春花樓……”

殷清瑤懷疑是故意的。

“我們也沒打算甩開你們……”

行吧，到如芒在背的視線，殷清瑤認命了，邵毓寧的腦子有時候轉不過來彎。

“你們兩個穿這樣是出去逛街？”邵云舒瞧著們兩個，就算穿男裝，也能看出來們子的份，“你們也不怕被人給轟出來，還敢去春花樓？”

“我看今晚誰也別出門了。”

“不行，我都快憋死了，天天在路上吃沙子喝西北風，好不容易回京，你要是不讓我出門，我跟你絕！”

邵云舒一般不懟殷清瑤，但是今天晚上可能有點生氣，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說道：“你上的傷好了？還想出去招蜂引蝶？”

“欠收拾是不是？”

殷清瑤挑著眉，一臉你是不是皮了的表。

兄妹倆還要再吵，金城突然拉住邵毓寧的手強行將人帶走。一直走出殷清瑤的院子，也沒放開。

邵毓寧看著兩人握的手，只顧著咧傻笑了，把剛才那點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凈，就是有點可惜，沒替兄弟們看看杏姑娘到底是不是沉魚落雁閉月花之姿。

金城突然頓住腳步，邵毓寧撞在他后背上。

“怎麼不走了。”

四下看看，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家里還有這麼偏僻的地方嗎？看起來像是在花園里面，但是四周黑漆漆得連一個人都沒有。

此時后背抵著墻，金城將所有的退路都堵住，兩只手扶著墻低頭看。

“你覺得我哪兒不好，你說出來，我改。”

還以為他會那個啥一下，誰想到這麼曖昧的氣氛之下，他竟然這麼嚴肅地問了一句這種問題。

“你好的啊，不需要改變。”

金城眉頭皺起來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去春花樓？春花樓……不是姑娘家能去的地方。”

兩人得極近，邵毓寧都能覺到他的呼吸心跳，這個姿勢也霸道可，心中小鹿撞，期待著他能稍微更進一步，但他仍舊只是站著，什麼也不做。

“榆木疙瘩！”有點生氣地提醒道，“我爹娘今天晚上好像答應你的提親了，所以……”

“要不要慶祝一下？”

怎麼慶……祝。

邵毓寧豁出去了，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帶低一點，主湊上去，吻在他邊，“比如這樣慶祝……”

金城勾著角，配合著。

“你確定要這樣慶祝嗎？”

他的語氣有點危險，邵毓寧心中一驚，松開手臂，抬腳準備跑，被他一把扯回來按在墻上。

“現在想逃有點晚了……”

“你打算怎麼收拾我？”殷清瑤毫不懼怕地與他對上，主上前一步，“你上的傷好了？怕自己去春花樓看見漂亮姑娘把持不住嗎？”

邵云舒頭疼地說道：“這是什麼虎狼之詞？跟著那幫馬匪別的沒學會，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

殷清瑤推開他繼續往前走。

“我都沒介意你去逛青樓，你干嘛介意我？再說了，我就是真看上哪個小姑娘，我也什麼都做不了，就是去就聽聽小曲兒……”

“別太張。”

覺自己是真的變壞了，以前什麼時候也沒生出過這種想法。

邵云舒也沒想到竟然還不死心，甚至開始無理取鬧把自己也拉下水。

“我什麼時候去逛青樓了？”

殷清瑤哦了一聲，說道：“開封府那次，你跟金城一脂味兒回來，門都不敢讓我進那次你忘了？”

“這件事兒當時不就翻篇了？我跟金城是為了去給毓寧報仇！”

殷清瑤仔細回想著還能把什麼舊賬翻出來，想了半天。

“在魏關，你跟里正媳婦家的大閨說話了，我看見人家給你送了一個枕頭。”

邵云舒皺著眉，仔細想著有沒有這件事兒，想了半天，突然想到剛搬家那天忘了買枕頭，睡到半夜嫌脖子不舒服，他第二天就去找里正媳婦借枕頭……

殷清瑤神狡黠，正暗自得意呢，腳下猛然變一片虛空，邵云舒將扛在肩頭上往回走。

“你快放我下來！”

“邵云舒你不講理！”

邵云舒抱著的讓掙扎不得。

“你都不講理，我還跟你講理！今晚老老實實在家休息，哪兒也不準去！”

殷清瑤最后放棄了掙扎，任他將自己扛回院子，腳剛一落地，就踹向他腰間。邵云舒反應很快，一掌拍在膝蓋上將拍回去。

“咱們較量較量！”

反正也不能出門，夜太漫長，不如找點事消遣消遣。

抓住邵云舒的胳膊，子一沉，打算用老套路給他來個過肩摔，沒料到年被他甩過來，子靈活地轉了一圈，穩穩落地，然后覺到自己飛了起來。

急忙穩住心神，找到重心，落在地上。

兩人打了幾十個回合，殷清瑤四肢都被邵云舒鎖，除了腦袋，其他地方一不能。打到現在哪兒還不知道年之前都是讓著。

但讓認輸也不可能。

腦袋向后仰，打算給他一腦袋，結果發現自己太矮了，一腦袋只能撞到他的下……

兩敗俱傷的打斗方式讓腦袋有點暈眩，邵云舒則捂著下坐在雪地上一臉懵懂的看著。

墨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但還是在兩人發現他之前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有請。”

邵云舒早就注意到他了，但是那會兒只顧著收拾殷清瑤沒功夫理他，這會兒，是說不出來話，下上的骨頭估計是碎了，一就生疼。

他看著捂住腦袋的殷清瑤，妥協道：“我知道錯了，以后再打架我肯定讓著你，咱們兩個又沒有仇，你撞我一下，自己腦袋不疼嗎？”

他的下通紅，但是沒有額頭紅，本來就是技不如人，放在以前殷清瑤才不會矯，也不會生氣，但是這會兒就覺得生氣。

氣到連墨影都不想搭理。

見兩個人沒有一個人接他這一茬，墨影自覺地往后退了兩步，手往外面孤單地著。

自己生了會兒悶氣，尋思著讓太子殿下等太久也不太好，殷清瑤正打算邁步抬腳，突然覺到親戚好像來了，于是調轉方向，著急忙慌地跑回屋子里，又著急忙慌地喊赤丹幫忙理。

剛喊了一聲赤丹，鴻聲跟夢蝶就跟著一起出來了，小院子里一會兒功夫就涌出來四五個人。

殷清瑤覺得有點尷尬，剛才跟邵云舒打架鬧別扭的時候也沒見院子里有這麼多人……

隨即反應過來了，怪不得總是想生氣，原來是親戚要來了，好像確實是無理取鬧了……親戚一來了，心氣兒立刻就順了。

墨影的手大概了一炷香的時間，殷清瑤才收拾好從屋子里出來。

“墨影大人久等了，咱們走吧。”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主把手塞給邵云舒，拉著他跟上，“太子殿下今日這麼忙還要召見我們，也辛苦的，咱們走快點吧，別讓殿下久等了。”

邵云舒看著額頭上紅紅的痕跡，問道：“疼嗎？”

殷清瑤搖頭道：“不疼了。”

邵云舒哦了一聲，想說什麼，最后什麼也沒說。心里反思著自己到底是哪兒做得不好讓生氣了，以前也沒這麼無理取鬧啊……

殷清瑤心里也在嘆氣，親戚有點不太規律，可能是因為這樣才覺得煩躁吧。

自己也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但就是想鬧一鬧才安心。

兩人相視一笑，邵云舒了的頭頂，幫把披風的帽子戴上，一點也不介意剛才的事兒。

走在前面的墨影酸得不得了，他是親眼看著剛才還打架的兩個人這會兒在毫無下限的秀恩。

忠勇侯府距離太子府不遠，也幸好馬上就到了，他也吃點兒狗糧吧。

皇家祭祀禮節繁多，太子妃才剛出月子不久，子虛，但是為太子妃又必須從頭堅持到結束。他們到書房的時候，太子還在太子妃院子里。

又等了一會兒，才聽見腳步聲，太子一厚重的禮服還沒。

也沒把他們當外人，兩人行禮的間隙，侍追到書房里，伺候著太子殿下更。

俗話說人靠裝，太子殿下本就是天人之姿，一赤圓領五爪龍紋長袍，腰系玉帶，腳踏黑皂靴，頭戴黑烏紗翼善冠。

高貴冷傲的氣質拿到位，讓人一眼淪陷。

侍幫太子殿下解了腰帶，殷清瑤趕忙將腦袋垂到地上，心里吐槽太子殿下也太不講究了，書房里還有外人在呢！

太子殿下的材是不花錢就能看的嗎？

好在邵云舒也有意無意地擋在前面，等太子換上一寬松的常服，繞到書桌后面坐下。

“免禮吧。你們這次立了大功！”

殷清瑤私心里覺得他就是故意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小人之心。

“聽說你們數次臨險境，快跟本宮說說！”

“”聽說殷姑娘還見到了傳說中的天機道長！父皇當年見到天機道長的時候，道長就已經是滿頭白發的仙人了，如今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太子殿下興的語氣可不像是擔心他們。

天機道長的事就只跟邵云舒說過，邵云舒對搖頭，不是他說的。

“是明賢跟本宮說的，他四尋天機道長，聽說道長在靈寶，他就立刻。據他說當時差錯遇見殷姑娘，便帶著殷姑娘一起上山拜見。但他從頭到尾沒見到人，還被留在山上一個多月，下山時，你們早就離開靈寶了。”

殷清瑤哦了一聲，梁明賢當時的行為，跟他現在的行為，讓就是有一百張說出去，也沒人信。

“我不知道我見的是不是天機道長，反正就是一個白胡子老頭，說了一堆七八糟聽不懂的話，就讓我走了。”

“然后我就沒再見過他了。”

太子一臉愕然，盯著頓了一會兒，不死心地又問道：“你就真走了？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我不記得了。”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我本就沒聽說過這一號人，哪里知道他有什麼本事？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好像很厲害。”

太子還是不甘心。

“那你就沒有后悔嗎？沒再去尋他？”

殷清瑤覺得他此時的行為正應了那首詩，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可能是的表太明顯了，太子輕咳一聲，放過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