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沒事吧？”

賴伯言攙扶著顧千帆，行走在地道之中。

“我沒事，你們快些去救輕舟吧。”顧千帆趕忙說道。

“放心，小姐那邊，已經有人在搭救了。”賴伯言說了句，“現在的況是，要不要趁機將狗皇帝給殺了？”

“讓輕舟做決定吧。”顧千帆說道。

雖然此刻，他恨極了朱炎，恨他的無無義，恨他的翻臉不認人，但恨是因為，他想過要他死，但他必須是堂堂正正的打敗他，而不是用這種方法。

他跟顧長留不同，顧長留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能有多險就多險，但是顧千帆，他講究一個堂堂正正。

若是就這樣殺了朱炎，那殺了他之后呢？天下誰來管？

到時候各方藩王爭執不休，苦得還是天下的老百姓。

“咱們的機會只有一次，若是這次不殺他，下次想要這麼簡單的殺掉他，怕是不容易了。”賴伯言說道。

他習慣了顧長留的做法，若是跟人結仇了，那自然是斬草除，眼下，這狗皇帝都這樣對待他們，他們又何苦留手？

“以后再說吧。”

顧千帆還是擺擺手。

見到他這樣，賴伯言嘆息一聲，也只能隨他去了。

從道里面出來，賴伯言將顧千帆安頓下來，又給他請來了大夫，因為這段時間，朱炎一直在給顧千帆服用骨散，所以，他的到了很大的損傷，要想恢復到從前，怕是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了。

不過想要走路，倒是一兩天的功夫就了。

顧輕舟也被的救了出來，大夫給檢查了一下，也知道了懷有孕。

知道輕舟懷孕了之后，顧千帆便越發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如果他殺了朱炎，顧輕舟一定會恨他一輩子的吧。

還有他那未過門的外甥，難道他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嗎？

顧千帆不知道該如何決策。

然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朱炎已經下了令，他要派兵剿滅嶺南。

原來，不單單是顧長留在訓練水師，在造大船，他同樣是沒閑著，舉國之力，造出來帆船也是聲勢浩大。

顧輕舟行刺皇帝，顧千帆意圖叛變，誅九族！

聽到這個消息，顧千帆再也坐不住了，他立馬派兵回擊，同樣，他邊的謀士也散發了剿文。

朱炎寵妖妃，重用佞，意圖殺死懷六甲的皇后，虎毒不食子，他如今被佞蒙蔽，倒行逆施，殘害忠良，他們要清君側！

這時候，顧長留以前建立的茶館便派上了用場了，程安親自坐鎮風滿樓，下達了指令，讓風滿樓的說書先生們連夜編造話本，為得就是妖魔化朱炎。

比如說殷商的妲己，酒池林、炮烙之刑等等。

又比如說褒姒的烽火戲諸侯。

這種種故事，證明的便是君王的昏庸無道，天降刑罰，妖妃國。

但實際上，這些人，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嗎？倒是不見得。

只不過是因為們好拿罷了，百姓們也聽這種故事，以此來佐證君王昏庸，這種故事流傳甚廣，傳來傳去老百姓們都知道了，自然會贊剿滅昏君。

再一個，這些年來，顧長留在百姓的口中也頗有賢名，這麼好的員，都居了，自己的后人竟然被臣禍害，皇上卻還昏庸的包庇臣，真是昏庸。

風滿樓平日里不過是一家茶樓，不顯山不水的，也就講講話本故事罷了，但這一次，它顯出了它的能量，一夜之間，有關朱炎的負面消息便層出不窮。

到了最后，百姓們自發的傳播了起來，皇家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辛，說得是一道一道的。

朱炎的形象更是被百姓們丑化了，明明一個英俊威嚴的帝王，可是一夜之間，在百姓的心中，卻變了來自地獄的炎魔。

有人說他會噴火，長得奇丑無比。

有人說他人魔首，頭生尖角，每日甚至要以小兒心臟衛食。

傳來傳去，朱炎甚至有了一副止小兒啼哭的模樣了，有些家長甚至會拿朱炎來嚇唬小孩，比如說孩子吵鬧，他們就會說皇帝來了，要來將他們抓取，食他們的心臟了。

其實，這些當然是無稽之談，可是百姓愚昧，人云亦云間，也不知道真真假假了。

這場戰役，朱炎還沒開始，就輸了。

更何況，他的手里雖然有了機槍，但是并沒有大炮，嶺南有新式大炮，只是幾炮下去，朱炎的軍隊便潰不軍。

他們甚至沒能上岸，船只就被打爛，一些士兵們渾渾噩噩間便沒了命。

炮火連天，許多的生命就這樣被蒸發。

打敗來敵的軍隊后，顧千帆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帶著人一路往上，一直打到了宮廷。

一路連破三門，一直打到了端午門。

朱炎站在宮中最高的宮墻之上，看著外面的喊殺聲，炮火聲，心中一片冰冷。

“皇上，我們快逃吧，我知道有一條道。”

在顧千帆帶人打進宮城的時候，方印走了過來。

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臉上也多了縷縷的皺紋，但他卻依舊是材拔，清瘦清癯，眼下的他，像極了一個歷經風霜，寵辱不驚的長者。

“逃？朕不逃。”

朱炎目視前方，輕聲說道。

“朕做了十幾年的傀儡，又裝了好幾年的孫子，這幾日，朕才能做一回帝王，朕為什麼要逃？”

朱炎看著前方的軍隊離他越來越近，他揚起角，轉頭，風吹起他的頭發，讓他有種難以言說的。

“陛下，您再不逃，可就來不及了。”方印又勸說了一句。

“我不逃，生又何歡死又何懼，我老朱家的帝王，寧愿站著死，也絕對不會跪著求饒。”

朱炎回過頭，緩緩的看著前方。

天邊，晚霞翻滾，如同鮮一般的火燒云，燒紅了半邊天空。

云彩照在朱炎的上，仿佛給他渡上了一層金。

這段時間，他心力瘁，清瘦的竟然好似能隨云而去一般。

嶺南軍已經打上樓，將他們包圍了起來，方印殺了幾個人后，朱炎示意他住手。

人群緩緩讓開一條路，顧千帆走了過來。

“朱炎！”

今日的顧千帆一白的鎧甲，頭上戴著致的白頭盔，出一張英武俊的面孔來，幾縷鮮點綴在他的上，更是給他添加了一抹嗜之意。

“顧兄，今日的你，真是好生威武。”

面對顧千帆的叱咤有聲，朱炎卻只是輕飄飄的回了一聲，語氣平淡，甚至還玩笑般的贊了他一句，“我從未見到你這般帥氣過。”

“朱炎，死到臨頭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顧千帆微微蹙眉，不知道朱炎又有什麼新花招。

“兄長，你別這麼張，我不過是想要同你說說話罷了。”

朱炎角微揚，沖他笑了下，笑容中竟然多了幾易碎，他問道：“輕舟還好嗎？”

“你還好意思問輕舟？”顧千帆心頭堵著一口氣，對他自然沒有好語氣。

“讓以后好好照顧自己，我對不起，但是，我是真的。”

朱炎緩緩地說道：“是我太貪婪了，明明很好的日子，我卻總是想要更多，最后，將自己置于一敗涂地的境地。

我知道，如果沒有顧師，就憑我，本就坐不穩皇位，甚至皇位也不到我坐，我那些叔叔們一直對這個皇位虎視眈眈。

是顧師，替我擋下了這一切。

可笑我，卻總是懷疑他，拿他當敵人。

我現在才明白，顧師或許不是高風亮節之人，但他也的確對這個天下不興趣，因為得了天下，反而失了天下。

如他這般，逍遙自在，四游玩，倒比我瀟灑多了。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不懂顧師的所念所想所求。

千帆，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的確是被蒙蔽了心智，今天我站在城樓上看云，才發現我心中想要的，其實早就擁有。

我是想要天下，我也想要權勢，但我最想要的，還是如同年時那般，跟你們把酒言歡，無拘無束。

這些你們都曾給予，是我不懂珍惜。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從前，只可惜，回不去了。”

“朱炎，你別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放過你，這些話，你留到墳墓里面懺悔吧。”顧千帆冷冷地說道，現在，他是半個字都不會信朱炎的了。

“好。”

朱炎卻是沖他笑了下，然后翻爬上了欄桿，他踩在欄桿上，轉頭看著顧千帆，角揚起一笑，“千帆，你是個明正大的人，你做皇帝，原比我合適多了，這個天下，我就給你了，輕舟，也拜托你照顧了。”

“你要做什麼？”

顧千帆看著他站在欄桿上，風吹起他鬢邊的一縷碎發，殘落在他的上，將他的割裂兩半。

一半在殘中明，一半在影里憂傷。

周圍的士兵舉著長槍防備著，生怕他是用的苦計，然而，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張開了雙手。

“朱炎！”

顧千帆再也不怕什麼他使什麼暗、毒了，他快步向前，可他卻已經如同一只枯敗的蝴蝶，緩緩墜落。

他站在城樓上，看著他角溢出的鮮。

那一瞬間，他的心臟仿佛被人用一雙大手，的攥住了，讓他痛地幾乎無法呼吸。

“陛下，老奴陪你。”

方印看著城墻底下的朱炎，一瞬間也翻了過去。

一瞬間，殘散去，夜幕籠罩天穹，芒遁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