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輕點、輕點。”白若煙子伏在床上，痛得兩眼含淚。

一旁的西洋刺青師著一口蹩腳的語言，手里的作一刻沒停：“娘娘，要想達到效果，這一痛是免不了的。”

白若煙咬著牙關，痛的額角青筋跳。

春日宴過后，魏景對自己又恢復了往日不冷不熱的模樣，他幾乎已經全然將自己當一個替。

他不僅明正大的喚“阿月”，更糟糕的是——每次侍寢，他不是讓徹夜寫飛白書，便是當花瓶擺在角落里供他欣賞作畫，時日一長，白若煙幾乎要崩潰。

人人都以為舒昭儀盛寵冠，唯有自己知道其中心酸苦楚。

好在有原主的好運命格加持，白若煙已經掌握了許多與昭明先皇后相關的事，其中一項便是，先皇后后背腰間有一個梅花狀胎記，而卻沒有。

這等事知道的人甚，因此白若煙也下了本，一改往日不上心的態度，特意從西洋請來記憶高超的刺青師，勢必要一舉將魏景俘獲——左右也不是原本的，有何在乎可言？

不知過了多久，白若煙滿頭大汗，幾乎要痛昏過去，刺青師才堪堪收手。

白若煙強撐著子贈了許多財寶，和心都疼痛不已，好不容易緩和，一推開門，目便是瑤妃氣勢洶洶的臉。

“呵，舒昭儀還真是不擇手段。”瑤妃看著室一片狼藉，眉輕挑，不齒地嘲諷道。

“瑤妃——”白若煙驚慌地將衫遮蓋好，倒退兩步又跌回床上，費解道：“你憑什麼進來？”

瑤妃嗤笑一聲，廣袖在桌臺上一掃，方才刺青所用的瓶罐歪倒，嘩啦啦落了一地。

“本宮居妃位，你一個小小昭儀，憑什麼敢攔本宮？”

“倒是你，做這些爭寵的手腳，”見白若煙吃癟，瑤妃角又勾起，笑道：“若皇上知道此事，該如何想？是不是會以為你刻意扮姐姐的模樣接近他，或許開恩直接將你殺了，舒昭儀。”

白若煙果然害怕，子往后挪了挪，聲線張：“你要做什麼？”

瑤妃仰頭一笑，眼眸中閃過一瞬狠厲。

“本宮，要你去殺一個人。”

五日后。

棲宮，眾妃嬪請安又齊聚一堂，彼此打量著上的首飾和時興的布料，各站幾團，數道清脆婉轉的聲音不絕于耳。

暖風和煦，周旖錦一白，慵懶地斜倚在上座的太師椅上，見時辰差不多，便將手中所執一卷微微泛黃的書籍擱在一邊，一旁的小宮宣布旨意。

底下靜默了片刻，忽然有人問：“淑貴妃，您的意思是，想在宮開學堂，教習宮為？”

“沒錯，”周旖錦著書頁的手指一頓，面不改道：“宮中尚有司禮監教習太監，為何不能任？”

棲宮前些日子請了夫子教習幾個掌事宮，卻發現每當夫子上課教習，屋外都圍了一圈宮太監旁聽，將那屋子堵得水泄不通。

因此，周旖錦也不拘束，索在棲宮開了小學堂，凡是不當值的宮太監都可去聽講，日日人滿為患。

“可笑！”瑤妃頭一個不答應，“宮之職責便是服侍好主子，又無力氣，何苦興辦學堂，耗費一筆。”

頓時便有人附和：“是啊娘娘，且不說這是一大筆開支，那些宮讀了書，心思倒是都了，怎能做好本職工作？”

周旖錦皺著眉，視線往下打量，忽然有所發現：“開辦學堂，無非是建樓宇，請夫子，又能耗費幾分？你們上的裳，大多都是宮最流行的金線滿繡，一件可抵得上十幾個宮的買財。”

眼神一掃，不人都穿了自己位份譖越的昂貴服飾，不免輕輕嘆了口氣。

“齊國連年戰，正是多事之秋，若繼續大行其道，屆時宮外也會崇尚此風，剝削民力。從今往后，宮需例行節儉之風，錢財各有歸，斷不可再無端耗費。”

周旖錦執掌六宮，素來是知道國庫空虛，連往日的固有禮節，務府都時常掏不出銀子，能省則省。

宮都如此，何況宮外？這一筆銀子開辦學堂，尚能開民智，崇禮度，更能使無數宮出宮后得以謀生，擺伺候服侍人的命運。

聽了的話，妃嬪們更是怨氣連天。

開學堂一事淑貴妃不肯松口就罷了，倒是借題發揮，手都到們裳上了。

眾說紛紜，瑤妃更是得意，反駁道：“臣妾們服侍皇上，到底是要穿的好看些，總不能如鄉野村婦一般打扮，失了皇家威儀。”

“穿的樸素不是本意，本宮的意思是要崇尚節儉之風，方能穩定民心。”周旖錦面嚴肅起來，坐直了子，不依不饒。

瑤妃輕哼一聲，語氣尖酸：“反正依本宮看，司膳司禮的活讓那些沒兒的人做去便是，宮那般無用，開辦學堂一事就算了吧！”

周旖錦正言，忽然殿站起一人，大聲道：“娘娘，臣妾支持開辦學堂！”

轉頭去，竟是白若煙慷慨激昂，大聲道：“誰說子不如男？都是在宮里做事，憑什麼宮就不能習字？”

本了現代的教育，見此歧視之言，忍不住反駁。

雖心里不喜那淑貴妃，但兩相抉擇，還是瑤妃更可恨些，整日咄咄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本就占理，此時需與淑貴妃站在一條戰線。

這一鬧，底下人更是沸騰起來，吵得周旖錦腦中嗡嗡響，不得不抬手打斷們。

“不必說了，本宮已經決定，都退下吧。”

忽然，大殿門外站了一個高大影，魏景逆著走進來，緩聲道：“朕認為，貴妃所言極是。”

他下朝后尋白若煙不得，便來棲宮等人。方才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作為一個帝王，種種了然于心，他怎會不知什麼是真正為民著想，什麼是為了一己私利。

魏景知曉以周旖錦的出，是避免不了那文人風骨，但讓他驚奇的，竟是白若煙也有這等覺悟，支持此事。

他臉上浮現滿意的微笑，走到殿，問道：“淑貴妃，對此事，你有何打算？”

周旖錦款款行了一禮，說道：“臣妾以為，教習宮需與尋常男子學習的書院有所分別，不僅要習鴻儒之思想，更需教些針線工，生計手藝，習一所長，日后放出宮去，也能得以庇。”

“不僅如此，若在宮中反響較好，學堂亦可推廣至民間，使我齊國可用之材大有增益。”

“哦？”魏景有些詫異，思慮片刻，笑道：“貴妃此計甚妙，需得因材施教，子不需考進爵，如此近生活，更有裨益。”

既然魏景支持此事，瑤妃也只能不做聲，暗用懷著怨恨的眼神盯著周旖錦。

“貴妃以為，這宮學堂，讓誰來做夫子好？”魏景略一皺眉，問道。

周旖錦從前倒還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教習，尋常夫子大儒并不合適，需要一個既有服眾名、又有真才實學的子來主持大局。

微微偏著頭，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影，輕笑起來：“臣妾舉薦戶部侍郎嫡蕭瑾。”

魏景尋思了一會兒，點頭答應：“好，那便授其國子監夫子同品誥命，擇日宮。”

是夜，未央宮，魏景飲了一壺酒，一手摟著白若煙，喃喃自語，“舒昭儀，你上好香。”

“今日之事，讓朕大為震撼啊，”魏景有些醉了，頭靠在白若煙的肩上：“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覺悟，從前是朕錯怪了你，以為你只是一無知子。”

魏景此刻還沒將認沈秋月，白若煙有些高興，輕輕一笑：“嬪妾只是為皇上著想，關心民生罷了。”

白若煙心神一，要解腰間衫系帶，手指輕輕一繞，纏了個結。

“嬪妾……有些熱。”輕輕扯了扯魏景的角，側過去：“皇上幫嬪妾解開可好？”

魏景怎不知那些小心思，自是順從意，三兩下將系帶解開，那梅花狀的紅印記赫然映眼簾。

“阿月……”魏景一愣，果然心醉，一把將白若煙摟懷中。

春宵一度。

然而三日后，一樁驚天大事，震驚朝野外。

魏景上朝時突然昏厥倒地，太醫診之后說許是他在宮外巡查，監督河道都造時不慎染了天花，至今還昏迷不醒。

無論宮外，天花在人們心中可不是小病，稍有不慎便奪人命。若魏景久治不愈，撒手人寰，那便是新皇繼位，一朝更天。

因此，一夜之間，朝中氛圍急轉直下，各黨派，暗流涌，渾然是人人自危的局面。

人心惶惶，太后當即出面，令有名有份的宮妃們流侍奉湯藥，照顧前。

此令一出，頓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其中有人數年不得寵，興致沖沖，想借機在前表現，飛上枝頭。亦有憂心忡忡者，生怕侍疾不慎染上天花，退不前。

養心殿外，白若煙更是驚恐難安。

記得書中魏景并沒有這麼快下線，但看著瑤妃挑釁的眼神，心里還是十分不安。

既無家世、亦無子嗣，如今唯一能傍的便是魏景的寵，若魏景不慎死了，四皇子即位，瑤妃那般小肚腸之人，必要將千刀萬剮。

白若煙站在檐下，腳步遲疑，甚至都已經聯想起歷史書中呂后將戚夫人做人彘的事來，一陣膽寒。

繞過一個布滿金龍紋的柱子，忽然看見周旖錦面戴紗巾，從養心殿里面走出來。

白若煙忙上前一步，試探問道：“娘娘，嬪妾位分低微，便不用來了吧？”

且不說自己對魏景只是利用，毫無，天花這種有傳染可能的疾病，怎能讓冒著風險去侍疾？白若煙心中盤算打的響。

這淑貴妃不是對皇上難自抑嗎？將這活推給做，恐怕心里還覺得是難得機會，欣喜不已呢。

白若煙信心滿滿，等了一會兒，卻聽見一道冷冰冰的聲音：“舒昭儀不是與皇上最深了嗎？”

周旖錦面冷冽，將手中的藥碗徑直推白若煙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