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靖遠侯一聽這話可就不樂意了。全本小說網（）

狗皇帝你罵誰呢？我們家老二可冇折辱溫家門楣！

他說道：“陛下，老臣的老二，也未在朝中有所建樹，喜好個商賈之道，老臣覺著，這同樣是報效朝庭，年年賦稅，不一樣是為了陛下的國庫充盈麼？老臣想著，為國儘忠之事，無分大小，隻要一片忠誠為君為國，便是耀我溫家門楣，更是對陛下的儘忠之道。”

文宗帝聽得好笑，說道：“你倒是會說。”

靖遠侯說：“天下百姓，熙熙攘攘，各司其職，各安己，都是為在陛下儘忠，陛下仁義天下，纔有此民心所向之盛景，這都是陛下的天威浩，老臣這一把老骨頭，隻是替天下人說給陛下聽罷了。”

這高帽戴得，文宗帝再計較追問，那就是他無理取鬨了。

“仲德啊，你這幸好是不上朝，若天天在朝上這麼吹捧，孤怕是要飄到天上去了。”

“臣說的都是實話，不敢欺君。”

“行了，今日孤隻是順道來看你，主要還是想看看你婿，你都把話說完了，還讓他說什麼？”

文宗帝轉頭看向殷九野。

殷九野也抬頭看他。

直視君王，這是大不敬。

但殷九野毫無畏懼，他看著文宗帝這張臉，這張他在夢裡無數次想撕爛的臉，他有些想笑。

龍章姿的文宗帝跟多年前相比，歲月並冇有在他上留下過多的痕跡。

鬢角甚至都不見白髮，姿也依舊拔，隻是眼角多了幾道皺紋，氣質越發沉凝，越發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殷九野仍記得他將自己送去太玄觀時，眼中的憎恨和怨毒，彷彿自己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個仇人。

如今父子相見，卻是在這般離奇的場合下。

殷九野在想，若自己上前一步，抬手，是不是能撕裂文宗帝的咽？

後果會是什麼呢？

也許朝野震盪，也許自己可以順勢回朝，登上龍椅。

也許，這多年來的恨和苦，都能在他的鮮澆灌之下，綻出的花，結出惡唸的果，將一切畫上句點。

文宗帝覺得殷九野的目是停在自己臉上的，但又不完全在臉上，像是在脖子，他問：“你在看什麼？”

“得以麵聖，喜不自勝，難掩激之，陛下恕罪。”殷九野收回目，低頭回話。

“喜不自勝？”文宗帝笑了下，他可不覺得，方纔殷九野那是喜不自勝的眼神。

“是，陛下。”殷九野答。

“孤曾聽說，三皇子來找阮阮道歉賠禮時，你態度傲慢，對三皇子不屑一顧，九，你作為一個門客，可是仗著溫家纔敢如此行事？這等辱天家麵之事，你可知罪？”

在旁聽著的溫北川麵微變，剛想說什麼，靖遠侯暗中抬手攔了一下。

讓九自己去答話。

殷九野回話道：“三皇子殿下對溫阮行不義之事，我當時餘怒未消，故而對三皇子殿下很不友善，實為不該，若三皇子殿下心中仍有不憤，我願意向其賠罪。”

旁邊的皇後一副驚訝的語氣：“不義之事？阮阮，顯兒對你做了什麼？”

溫阮：娘娘，你這個掩護打得不要太明顯。

當時彆院裡的事，我咋說啊？

溫阮很是為難地看了看皇後，又看看文宗帝：“這……”

文宗帝猜到殷九野在提彆院之事，他淡聲道：“能有什麼事，昨日阮阮進宮不是說了嗎，老三一時糊塗，跟太霄真人了一箭，險傷了阮阮命，這九肯定是為此事生氣。”

皇後恍然大悟的樣子：“唉呀，這般說來，九倒是個心疼人的，不畏強權，隻圖個心上人安好，陛下，臣妾看著都羨慕了。”

“你羨慕什麼，孤對你不好？”文宗帝笑道。

“陛下乃是天子，臣妾豈敢讓陛下犯險？若是有箭來了，也當是臣妾為陛下去擋，為陛下死，是臣妾的榮幸，臣妾願意。”

“你呀。”文宗帝聽得好笑，隻是眼深深。

至此，文宗帝已經悄無聲息地給殷九野使了兩回絆子了。

一回問他為何不在朝中任職，是不是想吃飯，讓靖遠侯頂回去了。

二回問他怎敢對三皇子不敬，是否對天家不敬，讓殷九野用彆院的事頂回去了。

但文宗帝今日大有不毀掉這樁親事不罷休的意思，馬上來了第三回。

這一迴文宗帝說：“孤還是皇子時，便與仲德相識，我倆雖是君臣，但更像兄弟，又有阮家一對姐妹嫁於我二人，兩方更是深厚。阮阮孃親當年還在世時，孤常攜皇後來靖遠侯府閒坐，後來怕月兒賭思人，便也不常來了。”

這番話說得眾人心裡都膈應得要死。

虛偽的人大家都見過，虛偽到文宗帝這份兒上的，真是頭回見。

靖遠侯慢聲說：“多謝陛下抬。”

“孤說這些，隻不過是有些傷罷了，仲德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未曾續絃，想來是對亡妻思念極深，對阮阮更是疼到骨子裡，孤何嘗不是？在孤看來，阮阮就如同你亡妻在世，是個藉。”

溫阮輕輕地閉了一下眼睛，不行，有點想吐。

但大家都不說話，等著文宗帝把這出獨角戲唱完。

“阮阮出嫁在即，這以後啊，就是彆家的人了，孤想著，將阮阮接進宮中住一段日子，陪陪孤，也陪陪皇後，靖遠侯意下如何？”

皇後嗔了一聲：“陛下，你都說出嫁在即了，最不捨得阮阮的自然是父親，您將阮阮接宮……”

“月兒。”文宗帝握了一下皇後的手，笑得憐：“太子遠在太玄觀，你膝下也無個孩子相伴左右，孤心疼你，將阮阮接進宮，就讓住在你宮裡，多陪陪你，等到嫁出去了，你可是想見都難了啊。”

皇後麵微滯，說不出話來，隻道：“謝陛下恩恤。”

文宗帝點頭，看向靖遠侯：“仲德以為呢？”

靖遠侯說：“陛下如此疼阮阮，老臣自當激，隻是阮阮實為老臣的眼珠子，捨不得啊。”

文宗帝道：“又不遠，就在宮中，你若是想阮阮了，進宮便是。你要進出這宮門，還不容易麼？”

這是的不行，要搶人了。

溫阮若真在宮中長住一段時日，那這輩子都不用想出宮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溫阮在此時，想到了一句特彆噁心，但莫名合適的話，狗皇帝就是在饞我的子！

眼看著勝利的天秤要傾向文宗帝那邊，殷九野他站了出來。

“陛下隆恩，我與溫阮同榮幸。陛下所言甚是，皇後孃娘對溫阮的關我也早就聽溫阮說過了，若溫阮能進宮相伴皇後孃娘左右，也是件好事。”

“你也這麼覺得，是吧？”文宗帝以為殷九野看不出他心底的盤算，笑著說話，甚至在心底略有一得意。

但殷九野話頭一轉，又說：“隻是溫阮最近一直在溫家祠堂對著已故亡母頌經，當作出嫁前的告彆，這份孝心，也懇求陛下全。”

文宗帝臉上的笑略略放下去：“此話何解？”

殷九野微微笑：“不若將溫阮生母的靈位也請進宮去，免得這頌經之事忽然中斷，對生母不敬。”

溫阮與皇後同時忍笑。

皇後甚至在想，這九怕不是個神經病吧？！

皇後說：“說得好，本宮這就著人送個佛龕進廣陵殿，將妹妹的靈位請進去，阮阮啊，這孝心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得堅持纔是，最好吃齋沐浴，素手焚香，如此才恭敬。”

溫阮忍著笑，行禮道：“臣多謝娘娘教誨，一定好生為母親頌經。”

靖遠侯悄咪咪地衝殷九野翻了個白眼，你他孃的臭小子，你捉弄誰呢？你到底是在噁心文宗帝還是在噁心我？

但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有本事，他文宗帝當著阮明月的靈位，對溫阮搞三搞四！

這阮明月的靈位有點像什麼呢，有點像孫猴子頭上的箍咒。

文宗帝的心不知翻騰過什麼樣的緒，他隻是久看著殷九野，眼神森冷駭人，他連掩飾都不想掩飾了。

表麵上殷九野隻是提了個看似稽的請求，但在座的人都知道，這個請求是一記響亮的耳，打在文宗帝的臉上。

文宗帝以為殷九野是無心說出來的這話，無意中刺中了他心底的經年往事。

而殷九野，要的就是讓文宗帝以為他是無意。

這番心計鋒，暗裡博弈，文宗帝並不占上風。

就在這時候，靖遠侯要死不死地委屈來了一句：“老臣捨不得，老臣每日都要去看看亡妻，若是搬進宮去了，老臣難過，陛下，不如算了吧。”

文宗帝也隻好順著話說：“既是如此，就再說吧，孤也不好讓你這般難過。”

靖遠侯抬手，“陛下仁。”

幾句有的冇的閒話過後，文宗帝已經不能再什麼心思，殷九野始終應對得當。

皇後已經很久冇看文宗帝這麼吃癟了，不由得心大好，多看了殷九野幾眼，越看越順眼，有點丈母孃看婿的意思。

回宮後，文宗帝坐在太平殿裡寫字，一種嫉恨的緒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的字跡淩潦草。

太霄真人進殿問安：“陛下召貧道何事？”

“殺了九。”

太霄子抬頭。

文宗帝說：“不惜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