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要算賬的男人走了,祁汐端著他做的三明治和果坐到茶幾前。

　早餐快吃完時，也接到了電話。

　中介小杜告訴，樓下鄰居說家衛生間昨晚開始就有點水,上樓敲門沒人應，他們又不知道的聯系方式,沒辦法只好拜托中介轉告,讓趕回去理。

　掛掉電話后，祁汐也沒耽擱,給陳焱發了條微信就往燕南巷走。

　筒子樓三樓沒有租出去做民宿,住的是一對老夫妻,祁汐以前沒跟他們打照面。現在，那個爺爺已經不在了,開門的是老和兒。母倆都是和氣的人,事解決也很順利：樓下被滲的天花板,祁汐馬上找工人來維修，費用也來負責。

　從鄰居家出來后,祁汐上樓查看自家的衛生間。水的地方是淋浴的水管，先關掉總水閘,又拿出手機，照著剛才樓道里看到的小廣告給水管工打了個電話。

　工人問了幾句況,說一會兒就過去。得知在頂層后，又讓去看下閣樓有沒有水的況。

　掛掉電話,祁汐從衛生間踱出來,抬頭看向那塊半米見方的地板口。

　這次回來，還沒有上去過。

　回潯安之前,祁汐去了趟港城,和三年沒有聯系的心理咨詢師見了一面。

　祁鈞那件事對不是沒有影響：上大學后的好一段時間,都沒有穿過子；專業課的一位男教授跟祁鈞的背影很像，上課時他一轉過，就不敢再抬頭看了……

　去港城之后，時菁把自己的心理醫生推薦了，祁汐開始了為期一年的心理咨詢。

　去世后把房子留給了，因為這，祁鈞找過媽媽的茬，跟律師發過瘋，跟警察耍過無賴。

　卻唯獨不敢正面跟祁汐對峙。

　他最后一次打電話擾媽媽時，祁汐放假回家正好趕上。搶過手機狠狠回擊了祁鈞。

　結果那個人渣一聲都不敢吭，直接掛斷了電話。

　那個瞬間，祁汐一下子就豁然了。

　祁鈞帶給那些恐懼，辱，悔恨，與影，都不該繼續承擔了。

　——那樣的渣滓就不該再出現在現在，以及今后的人生里。

　這是能為自己做出的最優的和解……

　閣樓看樣子也沒有人上去過，梯子都不在下面。

　屋里找了一圈，祁汐從臺搬來梯子攀上去，推開了那塊八年都沒有打開過的地板口。

　閣樓里塵土味很重，還有一種腐朽的氣息。

　正如十七歲時，在這里度過的那段仄而昏暗的時。

　一切也都還是舊時的模樣：窄小的單人床架，書桌，合不攏門的舊柜。

　祁汐緩步走到窗前，推開那扇四四方方的小窗。

　眺樓下的小巷，視線寸寸上移，略過對面樓的窗欄，水管，房頂。

　——那是陳焱曾經飛檐走壁的路線。

　銀發年第一次在夜晚不請自來時，著他吊兒郎當地笑著走近窗前，祁汐忽然就覺得，這間小閣樓都沒有那麼抑了……

　順著窗框看到屋頂，祁汐在柜上方發現了兩滲水的地方。水時間應該不短了，墻角都長出綠霉。

　走過去正仔細查看，松松垮垮的柜門被帶開，祁汐目頓住。

　八年前離開時，幾乎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

　為數不多留下來的，都放進了柜。

　眸了，祁汐將那幾只灰撲撲的玩偶拿了出來。

　紅的大猴咧到耳朵，像在笑嘻嘻地跟說好久不見。

　祁汐也笑了下，手指勾到大猴脖子上的細線，指尖輕挑。

　銀涂層的紙星星落進手心，還跟收到它那天時一樣耀眼閃熠。

　——照亮了這間灰暗狹小的閣樓，也照亮了本來黯然的青春……

　包里嗡嗡的震聲掐斷了祁汐的思緒，拿出手機，看到那串爛于心的號碼。

　接起來：“陳焱？”

　“你從消防隊出來了嗎？”

　男人“嗯”了下，淡聲：“你不在燕南巷？”

　“我在啊，就在樓上。”

　“我剛敲門沒人。”

　祁汐下意識看向閉合的地板口。

　“哦，我在閣樓里，可能沒聽見……”

　剛要說“我現在下去給你開”，陳焱就道：“那你呆著，我上來了。”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反應了兩秒那句“我上來了”是什麼意思，祁汐把手里的玩偶塞回柜，快步走到窗前。

　探向外，一黑黑的男人已經攀至對樓二層。

　以前他上來就很游刃有余，現在消防隊的攀爬訓練已是男人的日常，這幾層樓就跟玩似的，三兩下便翻上了房頂。

　祁汐的心還是不控地快跳兩下，因為男人手上未愈的傷，也因為他一上來，便直切向自己的目。

　陳焱長一邁，輕易到這邊的樓頂上。他大喇喇拍拍手，不急不緩走向，邊漫不經心地翹起來。

　——跟以前一模一樣。

　又比以前，更讓怦然心。

　因為這一次走來的陳焰火，再也不會離開了……

　回過神，祁汐笑了下：“我去開門就好了啊，你干嘛還翻上來……”

　陳焱斷眉輕挑：“老子樂意。”

　看他窗進來，又輕聲提醒：“小心頭。”

　以前陳焱進來就站不直，現在他又高了幾厘米，狹小的閣樓更顯局促。

　男人弓著背走到床邊，站到尖頂天花板的最高點下，才勉強直起。

　視線淡淡掃了圈，他也看見柜上的霉斑：“就那兒水？”

　祁汐“嗯”了聲，又道：“開始是樓下鄰居說他們廁所天花板滲了，我上來一看，才發現這兒也了。”

　陳焱點了下頭：“我看看去。”

　祁汐跟上男人：“我已經打電話人來修了，你不用管了……”

　陳焱沒理會。到了地板口，男人沒用梯子，兩條結實的胳膊在地板口一撐，直接躍而下。

　祁汐也轉過下樓。剛踩上梯子，一條強有力的大臂便圈住兩條大，將直接抱起來。

　祁汐的心也隨之高高拎起，還沒來記得及悸，陳焱已經將穩穩放在地上，轉頭進了衛生間。

　“……”

　抿抿，彎腰了把齊膝的擺，又在發熱的膝彎了，才慢吞吞跟進去。

　鼓弄了一會兒，陳焱發現不止是淋浴的問題。

　“這塊兒——”他在天花板上潦草劃了下，“都要修，吊頂得撬開來。”

　“啊？”祁汐有點意外，還以為只是換水管的事。

　“這麼麻煩啊？”

　“老房子都這樣。”陳焱退出衛生間，又朝地板口抬抬下，“閣樓也一趟搞定，不然這房子你出手麻煩。”

　祁汐想了下，贊同點頭：“好。”

　陳焱垂眸默了兩秒，突然又問：“你東西多麼，幾個箱子？”

　祁汐一下沒明白過來：“……啊？”

　陳焱朝窗外的巷口偏頭：“車停巷口了，我一趟給你搬過去。”

　反應過來，祁汐眼睫快跳了兩下。

　“去……你那兒麼？”

　“不然？”陳焱揚眉反問，視線落在人藍白的擺之下，他黑眸不悅瞇了下。

　“等會兒修水的人來了，我他媽能讓你自己跟兩個大老爺們呆著？”

　祁汐耳微熱，乜了男人一眼：“不是……”

　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

　算起來，以前就沒在他那兒住。陳焱隔壁的那間臥室，這麼多年都還留著的吹風機。

　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現在，他是男朋友了。

　他們要天天住在一起的話……

　前，被黑包裹的長輕挪，往前靠了一步。

　“怎麼？”

　陳焱攬過人的腰肢，一把就將人撈進懷里：“不樂意跟男朋友——”

　“同居麼？”